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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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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熊溪村,一深山竹林的农家里,淡蓝长衣快速走过,衣襟带子慢了一拍,随风翻转,他来到了院子另一头的房间。

“出来!”

屋里的人正睡的熟,被门外声音一敲,皱了眉头,翻转了身,艰难地随手竖起高发,藏在衣帽里。

“爹爹,你莫不是又要让我晨起赏日了吧。”小嘴抱怨,眼都没睁开,“说了不去!”

她开了门,倚在了门边上,眼睛还睁不开。

“......”

对方没声音,要是换成是林堂,看见这副模样早就要教训她随行的下人,让人伺候她洗漱,拉上她去云峰顶看日出了。

可伺候她的文月,也是一脸惺忪,支起身板正在床上发着呆,眼神直勾勾的还分不清方向。敲门声不停,扰了她清梦,她只好自己先出来看看。

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着淡蓝衣衫的少年,眉宇带着淡淡疏离冰霜,是昨晚跟她比试诗赋、饮酒、笔划的张家二少爷,张睿恒。

不是吧,又来。

她第一念头就是,此人又要来跟她比试了。

“我还没睡饱,等会再说哈。”她关上门,反应迅速。而后又想,昨晚她貌似在他脸上做画来着,这么一关门似乎破坏交情。

又开了门,迎来少年的鄙夷,他问,“昨晚喝酒,我做了什么?”

啊,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好说。

“你又找我比试了一轮,然后你赢了。”她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

又打了个哈欠。

“就这么简单?”他思维清晰,一点也没有宿醉的迹象。

“对。”

少年似乎不相信她的话,“你问问随行的小厮们不就知道了。”

他脸色变得不好,薄唇轻抿,他问过,可小厮捂住嘴摇摇头怎么也不肯说。这让他更加地担心。

“亲。”文月还在懵睡状态,木头似的,眼神还分不清楚方向,拿着木盆就要去外头井里打水,见天才微微亮,放下木盆。似乎是听到了张睿恒的话,答了一句。“您比试赢了,要我们家少爷亲一口。”

真是小流氓,年纪轻轻不学好。

被小主子传染也打了个哈欠。

文月才十三岁,但是在话本里,戏本看过不少市面上禁断的东西,听过龙阳之癖,也听过断袖之癖。

文月叨叨地还要说,林莞赶紧急急忙忙地捂住她的嘴,“别说了。”

“那你亲了?”他艰难开口,嘴角扯着,脸色已阴沉。

文月在那捂嘴的缝隙,又端着木盆往里头走,面无表情地说,“她亲了,亲了两次。”

偏偏自己的主子更流氓,年纪轻轻更不学好。

明明醉酒的张睿恒只要求了一次,她都怀疑自己的主子是不是看上人家的美貌了。

“文月,你可以闭嘴了吗?”她面子都快挂不住了。

面前的人脸色渐渐难看,她捂住文月的嘴根本没用,只好放弃了挣扎,她摆摆手,然后又挠挠头,说,“亲了吧,那你想怎样!”她也委屈,“我听错了。只听到你说了个亲字,愿赌服输嘛!”

她还理直气壮!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张公子,难道你长那么大了,还没被人亲过?”面前的张睿恒清秀,面容俊朗,一夜醉酒,晨起依旧是如潘安貌。身旁应该也有不少闺阁少女心仪,说不定都......

“没!”他倒是否认得挺快。

“那我亲了,你想怎样嘛,以身相许不成?”

文月听了,啧啧啧感叹,自家的小姐真是厚颜,脸皮三尺厚的那种。

为难对面的小公子了。

“你!”

他难以开口,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最后只说,“下不为例!”

她松了一口气,听见来人并不打算与她计较,又恢复了嬉笑神色,搭上了那人的肩,“好兄弟!”

张睿恒冷眸,瞧见她耳边有三个细小的耳环洞,他原本无事的脸,震惊在心,松了她搭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做了揖,告辞离开。

“他耳朵怎么红了?”

她问旁边的文月,而文月一脸正经,稚气的声音成熟的语调,“小姐,你现在不该关心他的耳朵,而是要想想怎么跟老爷解释亲了张家二少爷一事了。”

“什么?”她顺着文月指的方向一看。

她的亲爹,林堂正站在屋檐下,脸色发青。林堂过来寻她去赏日,结果听到了她不但亲了张府二公子,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爹爹,我......我......我立刻闭门思过,我反省!”她说。

“你说的。”林堂吩咐文月,“看住她,走出一步,就来报我。”

“是的,老爷。”文月奶凶奶凶的,放下木盆,正经地像学堂先生,“小姐,你一只脚跨出去了。”

她立刻收回来......

偌大的房间里,一张床,一张圆茶桌,三四张竹凳,墙上挂着斗笠蓑衣,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农家的小院里干净整洁。

要她一整天就待在这,会闷坏自己的!

林堂一行人,天未亮就去了云峰顶看日出,院子里几声鸡鸣几声狗叫,就剩她的戚戚哀嚎。

“文月......”

“文月......”

“文月?”她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的垂穗,摇了一遍又一遍。

见文月没有反应,她起身一看。

她竟然睡着了!

“文月,你睡着啦?”

文月拄着脸补眠,她轻轻唤了一声。戳了戳她的小脸没有反应,她小心翼翼地开了木门,又轻轻地关上,床上已经放了一床被褥当作是自己还在屋内了。

出来伸伸懒腰,空气舒爽自然,昨天她就听农家主人说,这熊溪村有个市集,一早就想去瞧瞧了,结果被父亲罚禁闭。

趁着文月不注意,她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去。结果逛了一圈,在市集上碰到了张睿恒!

张睿恒耳朵还是红红的,避嫌地站离了些。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他听林堂老爷说,她病了。

她听文月说,一行人都跟着林堂上了云峰顶。

“你不是病了吗?”

“你不是上云峰吗?”

随后互相明了,都是脱离队伍私自行动的人,互相比照了个嘘的手势。

“一起走吧。”她邀约。

他拒绝,“不要。”

“必须要!”

“......”

而后她坦白,“其实我没带银两出来......你不能见死不救。”她还有好多想买想吃想逛想玩的,银两都在文月身上,她走得匆忙,都忘记了。

林莞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少年偏正无语,见她缠住了自己,引来了围观,只好说,“好吧。”

两人结伴而行,买了一堆的小玩意,吃了很多的东西。当然主要是她花的,然后估摸着长辈们也该回去了,才赶紧地拉着张睿恒回了农家。

张睿恒一路在后,被她握着手,早已红彤了脸蛋。前面的人心大,一点没察觉他抽了回手,还在催促他快点。

回去的时候,门外车马已经在了,她暗暗念不好,进了大门,见文月已站在林堂老爷的身边,她赶紧朝后面躲了躲,躲在张睿恒的身后。

“快点帮我想想办法。”

“林老爷。”接受到了信息,他有礼貌地叫了一声。

“嗯。”

“张家公子怎么跟着我家小儿胡闹!”

“林老爷,是我硬拉着他出去的,别责罚她了吧。”

“你臭小子给我出来,还让别人帮你说话嘛!”林堂老爷发怒,一直以来,他很少发过脾气,一来念就亡妻,二来疼惜女儿。

“你给我过来!”张父看着林老爷要教训儿子,罪魁祸首还是自家的。

“两个都不像话!关柴房得了!”

“爹爹。”

“父亲。”

林堂怎么会舍得呢?原本他只是吓吓她就算了,但是张老爷都事先表率了,下不来台的他也只好说,“柴房脏乱,这农家小院后有一土地庙,让他们跪那反省思过!”

“有道理有道理。”

然后两个人就被盯着去了土地庙,那庙宇已结了灰,灰尘满地,炉火倒兴盛。两个人正经一拜,张睿恒腰杆挺直,第一次被父亲罚思过,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到处乱瞧乱看,蹭了满脸香灰,像只小花猫似的,才又跪在他旁边。

“给你变个戏法!”

“不想看。”

“必须看!”她强行表演,拿了土地公灶台上的小橘子。

先将橘子放在手心里给他看,然后揉在一起,“你看我右手左手没有......”快速地摊开了手心。“右手也没有!”

“......”

空气里凝结......

张睿恒说,“看见了,你扔背后去了……”

“呵呵......”他怎么那么不好骗啊!

然后他拿过了那掉下来的橘子,又做了一次她刚刚的动作,但这次他没有扔,那橘子真的消失了!

“哇!”她拍手,“这戏法可以教我吗?”语气里撒娇。不轻易察觉地,张睿恒的耳朵又微微发烫了,傲娇地说,“不行!”

“哼。”她满手灰地抹上了对方的脸,又画了个花猫。

他伸手挡,握住了对方的手。

“无聊。”

可那手竟也上了她的鼻尖,点了个黑,说,“村口的阿旺。”

那是条狗!

“汪汪?”见斯文有礼的张睿恒脸上小花猫,竟也跟她开玩笑了,她忍不住地笑,“哈哈哈,小花猫!”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彼此都灰头土脸的,不由得都笑了。

“别笑了,再笑要跪一个晚上了。”文月在后面提醒。

这不懂变通的文月简直是爹爹派来监督自己的天敌,她耸肩摊手,又双手合十,小声嘀咕,“土地公公快快保佑让文月早早找到夫婿嫁出去吧!”

旁边的少年看她一脸虔诚,嘴边淡化了温度。

乡间庙宇漏风漏雨,林堂还是忍不住过来瞧瞧,并拿了披风过来给他们,一进门就见自己的女儿往张家公子脸上涂灰,然后还汪汪叫学小狗…...

脸青的如铁!

“臭小子!你给我去柴房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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