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有点儿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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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不可能，网吧不可能，那还剩下什么地方呢？昱菡也在冥思苦想。
“这要是之前在学校，我还可以去什么食堂啊教室啊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找找，现在我也不知道她除了这个出租屋还有什么地方去了！真怪我，每次见面都是叽里呱啦地说我的一堆破事儿，根本都不关心她的生活，连她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我都没有了头绪……！”昱菡叉着腰看着被太阳炙烤着空气都仿佛凝故了的前方，脑袋里是一片混乱。
“按照小玉的说法，悠悠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打电话关机，发信息也没见回，再加上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必要报警？”看来韦昱灿是真着急了。
“你是说悠悠可能寻短见？！不可能，不可能，悠悠不会想不开寻短见的！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有理想有抱负有责任！她那么开朗，那么乐观，那么吃苦耐劳，她不会想不开的！再说了这事情还没怎么样呢，被这家开除了还有别家，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怎么可能不顾后果的寻什么短见呢？你这张乌鸦嘴，想哪儿去了？赶紧呸呸呸！”昱菡眼睛里的惶恐真实可见。
“大小姐，现在不是搞封建迷信的时候，麻烦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就算不是寻短见，这也失去联系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我们报警或许还能得到警方的帮助，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你说得是有道理，可要是报警，警察来了，肯定要多方寻问，搞不好还要调取监控，说不定还要联系小玉远在老家的爸妈……”
“这也害怕那也害怕，那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办？”
“怎么办也要找……”昱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大海捞针，走，上车。”昱灿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脸上更有些不耐烦，耐着性子三言两语就给挂掉了。
从来没有如此细致地去看这个城市，纵然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每一座新奇又古老的建筑，每一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每一处清晰又模糊的景点……带着憧憬而来，伴随着失望儿去。当一眼望去涌动的人群中没有半分熟悉的痕迹，那心里的焦虑就无形中又多了几分。
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笼罩着这个城市，带着恼人的热浪。曾经的大学校园到处喷张着青春的海浪，昱菡站在那校园的门口儿痴痴地看去，曾经，这些涌动的年轻人当中也有自己和悠悠的身影。
时光一去不复返，曾经以为漫长的四年匆匆而去。时光温柔了谁，又带给了谁惆怅？
“好了，不要在这儿触景生情了。”看着身边不时投来的侧目，昱灿不耐烦地催促了一下陷入回忆的昱菡。
触景生情？景依旧在，情……
昱菡和昱灿先是在大学的校园里溜达了几遍，小吃街，羽毛球俱乐部，游泳馆，图书馆，自习室，阅览室……连个悠悠的影子都没有见。昱菡不放心地又去了学校里的超市，食堂，甚至是每一处厕所，结果都是失望而归。当校园的灯光星星点点照亮青春洋溢的脸庞的时候，昱菡的眼底满是无尽的失望。
“我好像尽力了。”坐在校园的花坛边儿上，昱菡眼神空洞地看向远方。悠悠的电话仍旧处在无法接通当中，自己所知道的可以寻找的地方几乎为零。一天没有吃饭的昱菡丝毫感觉不到饥饿，她只觉得自己喷出的鼻息都是火热的，烤的自己的双唇有些火辣辣。
寻找的范围越来越大，希望却越来越小，从最初的满怀期待到最终的满心失望，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因为这时间的耗去而变得有些恐惧。
“怎么办？哥，我有点儿害怕了！”车上，昱菡有些颤抖地抓着昱灿，整个脑袋放在了昱灿的肩膀上，她开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怕什么？悠悠又不像你这样莽撞无脑！”实在憋闷不住的昱菡开始疯狂地吸起了电子烟，一口接这一口，一下重过一下。这种感觉真的是不好极了，就连创业不成功都未曾如此叫他懊恼煎熬！
“悠悠家就她一个孩子！她的爸妈对她寄予很高的希望。她是他们心中的骄傲。”昱菡的眼睛开始模糊，前方的灯光开始连成了一片。
“还不到说这么悲凉话的时候。悠悠是大人了，就像你说的，她爸妈的骄傲怎么会如此地不堪一击？”昱灿偏过头去看着昱菡，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正在他的肩膀默默地流泪。
“你就这点儿出息还整天地叫嚣……”昱灿拿过纸巾想去亲手替昱菡擦掉泪花儿，想了想还是放在了她的手心。手指无意触碰了昱菡的指尖，那手指冰凉。
“哥，你说悠悠会没事的是不是？”昱菡将那纸巾攥在手里任凭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流淌。
“能有什么事？她的梦想还没完成。”
“可她实现梦想的基础已经破灭了啊。”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那一家公司！此处不留爷还有留爷处啊！”
“那是你的想法，悠悠也会这么想吗？”
“悠悠比我们坚强多了。”
“是真的吗？”
“当然！”昱灿狠狠地吸了一口彻底将电子烟扔下，从创业以来，困难挫折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多，可创业即便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就像昱菡说的，他还有黎家，他还有依靠，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悠悠要是真的出了点儿事儿，他往后的余生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昱菡有气无力地问。
“去悠悠的出租屋！”汽车带着怒吼的轰鸣疾驰而去，昱菡的心已经跳得快要撑持不住了。
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仿佛比白天还有热闹，这个时候的昱菡才有点体会，这满是的灯火和她无关的落寞。车子在喧闹的街道穿过，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区，还是那幢熟悉的小楼，还是那个熟悉的窗口，里面却没有熟悉的灯光，没有熟悉的身影儿。
“我们还需要上去吗？”那黑洞洞的窗口发出来的不只是主人不在的信息，那是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的无奈。原本还想着碰到小玉怎么说，现在看来，除非小玉下楼的时候碰到他们，否则，那个假设都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再拨一下悠悠的电话。”车灯将前方的一片照的通亮，一只流浪小白猫嗖地一下从车前经过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区的绿化带中。
“哥，我有点儿害怕。”手机屏幕上那个号码昱菡都能倒背如流，可如今，连拨通的勇气都没有。
“没事，拨。”昱灿咬了咬牙，唇边的血色瞬间被一片惨白淹没。
没有任何的意外，电话那头仍是关机时候传来的机械的声音。“还是没开机。”昱菡望着昱灿，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来，我们就在这里等。”昱灿将车窗摇下来一些，夜晚的空气还是带着恼人的闷热，不过此刻昱灿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将一只胳膊拄在了摇下的车窗上，丢下来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啃咬着。这是昱灿小时候就有的毛病，每每他做错了什么事担心被老爸责罚的时候就会这样。
老爸老妈打来了两次电话，寻问是否要回家吃饭，昱菡找了个理由给拒绝了。疲惫，身心疲惫，无助无奈和莫名的恐慌叫昱菡心神不宁。第一次，她感到了自己的无奈，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感到了不知道该如何的彷徨。
热闹的小区，冷清的小区，寂静的小区，彻底沉寂的小区……昏黄的路灯拖着诡异的影子在午夜的微风中摇曳。昱菡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晚的夜，而且还是那样的近距离，近的她可以伸手去触摸。往日的困意在今天的夜晚已经完全离去，两只眼睛干巴巴地看着天上仍旧顽强地闪烁着光芒的星星。
“哥，你困吗？”昱菡问，昱灿摇摇头。两只眼睛已经干涩的不行，可微微一闭上眼，眼前就是悠悠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好像是困，但是一点儿也睡不着。”昱菡呆呆地看着天空，记得小时候等过一次流星雨，可流星雨还没来自己却睡着了。一颗流行不经意间从天边划过，留下一道耀眼的弧线。一不小心竟然实现了同年的愿望，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都说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这一点因为路灯的缘故昱菡和昱灿无法体会了，可心里的黑暗却是实实在在的。
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边儿，露出了一丝丝金色的光亮，那光亮由一丝丝变成一片片，最后终于冲破了地平线，天彻底地亮了起来！太阳露出了笑脸，果然，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明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泛白的天空揭开了沉睡了一夜的都市，小区也开始苏醒，出现了每日必现的烟火气。
最早的是清洁工开始打扫，之后卖早点的摊贩开始登场，晨练的大爷大妈也精神抖擞地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今天是周日，大多数人还会选择在家多睡一会儿的。可对于老人来说，没有什么周末，没有什么节假日，每日规律的作息成了他们的生活习惯。之后便是准备忙碌的人们开始出来买早点，需要上课的上班的人们开始活动了起来……这个城市终于是完全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