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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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前往云梦乡的码头边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戴着一顶宽大的草帽，挡住了脸，腰间佩一把雪青色长刀。
船夫送完最后一批客人，把桨收好，准备上岸找个地方消遣消遣，迎面就碰上了这个戴草帽的男人。
“不知这位公子要去哪里？”船夫停下步子，留了个心眼。
男人道：“云梦乡。”
船夫转了转眼珠，笑道：“听闻云梦乡极其偏僻，世人鲜少找得到正确位置，这位公子恐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他才说完，却听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笑声低沉悦耳。
“公子笑什么？”
男人没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云梦乡如何走么？”
船夫道：“不知。”
“那刚才我听上岸的人说什么再也不来云梦乡云云是怎么回事呢，船夫小哥？”男人一边说着，右手一边慢悠悠摸上了腰间的刀柄。
那动作不紧不慢，也没有一丝杀气，却看得船夫心猛地往下一沉，暗道真倒霉，遇上狠人了。
不过也别小瞧他，能从他嘴里撬出云梦乡位置的人还没出生呢，而且也别指望他会带路，大不了就是一死。
常言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他堂堂一大男人，绝不会屈服于威胁出卖自己家乡。
那种混蛋他不当！
船夫暗暗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拼他个鱼死网破。
男人手却摸进了腰间的布袋，那布袋一点不精致，缝得歪歪扭扭，上面不知绣得是两只鸡还是什么，奇形怪状，不忍直视。
但男人好像并不嫌弃，还把它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生怕别人一眼看不见。
他从布袋里摸出一锭金子，手腕轻轻转个方向，将金子扔进船夫怀里。
“你的船我买了。”
船夫一愣，随即脑子转过弯来，不由得瞪大眼睛：“你要自己去吗？”
男人没理他，转身跳上船。
船夫忙拔腿追上去，一句“船不”还没说出口，突然脚下的木板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轰穿，木屑四溅，整个码头瞬间被夷为平地。
一步，堪堪只差一步被轰穿的就是他。
而且那是何等的威压！
船夫擦着额头冷汗，心有余悸地跌坐在岸边，最后印象是那个男人立在船头，漫不经心撇来的一眼，杀意尽显。
他毫不怀疑若是再进一步，他就会被那人无情地轰成肉渣。
目送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满江烟雨中，船夫将金子收进袖中，暗下祈祷他过不了急流险拐。
而且得赶紧再找艘船来，赶回云梦乡通知他们。
与此同时，云梦乡某处偏僻的郊外树林，原本应该已经乘船离开了的谢清念师徒三人出现在此地。
“为什么不走，揭云奚都表示不欢迎咱们了，我们还留在云梦乡做什么。”孟星楼环顾一圈四周，更感到疑惑不解，“而且我们来这儿树林子干嘛？”
谢杳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孟星楼问。
谢清念道：“罢了，也不瞒你了。杳寒，你来说吧。”
于是谢杳寒便将谢清念和步枕吟演戏引出揭明钰身上鬼胎的计划一五一十解释给孟星楼听，顺便也将谢清念关于昆吾的决定告诉了他。
听到真相，孟星楼不出意外当场炸了。
“按照规定，本来应该是谁解决这件事谁拿到昆吾，师父却拱手将昆吾让给那两人，未免有失公平。”他这话说得克制，但语气里的不满和愤怒已经溢于言表。
不管是谢杳寒，还是孟星楼，两人目前都还不知道萧思寻就是萧意一事。
谢清念本来打算等解决揭明钰身上的鬼胎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但看见孟星楼这副样子，想了想决定还是说了罢。
其实她和步枕吟演戏一事瞒着他，就是怕他不愿意配合。星楼性子太直，又有些傲气在身上，如果不说明真相，他恐怕会心生诸多不满。
“为师跟你们说一件事，你们可以听了再来质疑为师的决定正确与否。”
孟星楼和谢杳寒皆微微一怔，看师父这副神色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便暂时放下情绪认真听起来。
谢清念负手道：“你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薛师叔曾经的大弟子萧意这人，他是你们萧伯父的孩子，说来也是你们的师兄。”
“萧师兄很厉害我知道。”谢杳寒顿了顿，眸子里流露出可惜，“可是他不是十年前坠入忘忧墟，至今生死不明么。”
“很多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了。”孟星楼抱臂靠在一旁的树上，补充说。
“这倒是事实。”谢清念表示赞同，“世间人都知道忘忧墟是个可怕的地方，只出不进，当年萧退和揭若梦舍身入墟便再没出来过。”
“这跟师父你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谢杳寒好奇地问。
谢清念轻吐出一口气：“萧意其实没有死。”
谢杳寒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这是真的吗，萧师兄还活着？！”
一旁的孟星楼也是大吃一惊。
那个萧意竟然还活着？！
那可是吞噬一切，连清寂道都奈它不何的死亡之地，至今从没听说过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等等，师父既然说萧意还活着，那么想必手里已经掌握他的消息。
孟星楼从树下走过来，直言问谢清念：“听师父的意思应该已经知晓萧意的情况，他现在在哪儿？”问完，脑子忽然划过一抹古怪念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难道他就在云梦乡？在我们身边？”
谢清念微微颔首，眼里颇为赞许地瞧了他一眼，“不愧是星楼，反应很快，杳寒就永远也达不到你的水准。”
谢杳寒有些无语，但也没反驳。
孟星楼却古怪地看了一眼谢杳寒，他向来傲气骄矜，此时居然帮她说起话来。
“每个人都有做得到的和做不到的事，师父不必事事让师妹和我比，难保也有师妹做得到我却做不到的。”
谢清念略微一思索，笑道：“徒儿说得对，那么现在说回正题，的确如你所猜，萧意就在云梦乡。”接着顿了顿，敛去笑容，慢慢道：“萧思寻就是萧意。”
知道萧意还活着，谢清念很高兴。
高兴过后，她发现眼前的萧意虽然还是那副冰冰冷冷的性子，但内里好像有什么变了。
尤其在见到杳寒冲上去挡剑他的反应后，她心下震颤。
以前的萧意冷是冷，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出手狠毒，冷酷无情。
联想到萧意和步枕吟的关系，她十分怀疑萧意受到了魔宗的影响才有此变化。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魔宗那样的环境，再加上那样的师父
等这件事解决后，她会想办法尽快带萧意回清寂道。
不管怎么说，萧意是他们清寂道的弟子，而且说起师父，他真正的师父该是薛师弟才对。
谢杳寒听到这个消息显然震惊无比，孟星楼相较之则平静得多。
至少在实力方面，他是相信萧思寻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之骄子萧意的，所以也便不怎么感到惊讶。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这人不仅活着，怎么还跟魔宗那群人混到一起去了。
堂堂清寂道薛澄镜门下的大弟子，却和魔宗的人同流合污，竟然还认了魔宗宗主做师父，说出去岂不丢人现眼。
清寂道和魔宗表面上发生冲突不多，但不代表两者之间和平友爱，暗地里两者其实互相看不上对方。
清寂道嫌魔宗行事手段狠辣，不讲道德规矩，魔宗则嫌清寂道伪善假义，死气沉沉。
总之，如果有个机会可以灭掉对方，两者一定会毫不犹疑地按下这个按钮。
考虑到当下最要紧的是先解决揭明钰身上的鬼胎，所以谢清念也没细说。
何况她自己的确也不太了解忘忧墟事件后，萧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暂且按下不表。
说回正事，早上从揭宅出来后，谢清念三人和步枕吟师徒便分头行动。
谢清念三人在附近盯着揭明钰行踪，步枕吟和萧思寻前往揭云奚提到的沼泽地调查情况。
两人出了镇上，穿过城西郊外的密林后，一片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的湿地沼泽赫然出现在眼前。
沼泽中间有一块干燥的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座石像，但不知被什么打碎了，碎石块散落在地，依稀可以辨认出好像是只鹰的模样。
四周很安静，任何声响在这片空间都会异常惹人注意。
所以当眼前黑乎乎的沼泽里冒出咕噜的气泡声时，步枕吟和萧思寻瞬间警惕起来，退后几步，紧紧盯着那片不断冒出气泡的区域。
那气泡越来越密集，粘稠的咕噜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亮，好像整片沼泽被煮沸一般。
突然，破水声猛然响起，有什么庞然大物从沼泽里冒了出来，而随着这个东西的出现，在它周围的水面上咕噜着浮出数十具腐尸。
这些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完全辨认不出原貌，大量尸气溢出，混和着沼泽本来的腐臭气味，熏得人忍不住阵阵干呕。
实在是太恶心了。
步枕吟用衣袖掩住口鼻，拉着萧思寻连连后退。退得稍远一些，才看清眼前这尊庞然大物的真面目。
上半身是鹰，下半身却是一条粗壮的蛇尾，立起来时足有十米多高，仿佛座巍峨小山，全身上下覆着铜绿色的鳞片，像石头又不像是石头，看起来坚硬无比。
步枕吟认出来这玩意——石像妖，而眼前这个明显是只妖王级别的巨型石像妖。
就在这时，随身携带的传声符里忽然传来了谢清念的声音：揭明钰开始行动了，他们已经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