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追击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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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5.25
神所指何物,张紫瑞没有解释。江政忠包扎完伤口后,张紫瑞便把他赶出了家门,以至于江政忠很多想问的问题都没有获得答案。
如果神当真是江政忠知晓的那种神,那么他的前景可谓一片黑暗。要知道,江政忠去特斯德不仅是为了学习,他还希望发扬光大以名垂青史。
手机的界面亮起,江政忠打开微信。联系江政忠的是备注为“神秘人-多纳”的账号,他一连好几天发送照片拍的资料,挤得微信边条只剩一个小点。
江政忠想让多纳调查,在伦敦范围有没有穿越世界的逸闻,或者是人口突然失踪的地点。
穿越世界的逸闻大多是假的,因为按张紫瑞的说法,正常情况有去便无回。这点江政忠也知道,自己刚去到特斯德的就差点被大型灵兽干掉了。若不是他的运气好学会了术式,在奴隶场便病死了。
那么着眼的地方是人口神秘消失,尤其是灵异场所的人口消失。这么一调查,获得的资料不少,而这也是问题所在——资料多,意味着可疑地点多,意味着更加难找。
所以,多纳提供的资料实际上没有卵用。然而多纳都那么努力了,江政忠不好意思一个“no”就打发别人。
于是,他按出一条微信:多纳先生,说说我能帮助你什么。
尽管半夜三更,多纳还是秒回了:我在做关于灵魂的研究,想请教一下弗雷姆先生。
江:我不专业,不确定是否正确。
多纳:但求交流一下。
江政忠想了想,把自己对灵体的理解阐述出来:我听一个学问高深的人说过,光子密度低的构造无法观察,一种名为灵气的能量正是类似的构造。我认为,灵魂是由类似灵气的东西凝聚成,是无法观察但确实存在的“类物质”。你知道量子的概念吗?
多纳:知道,有学习过。
江:所有东西都可以看成是极其微小的粒子组成,人体乃至灵魂也不例外。人体能把食物转换成物理**需要的粒子形态填充散失的部分以此生存,我猜测灵体也有类似的功能。只不过灵体吃的“食物”不同,“消化”靠的也不是器官。
多纳:有意思。假如灵魂也需要能量来维持,这种能量很可能是灵气。我想问,若是灵魂超脱体外,能用灵气维系住吗?比如说,一个人死后他的灵魂消散空中,我们用灵气维护他的灵魂,之后能不能再重新注入到身体内?
江:这我就不知道了。人死后灵魂如何消散,我并不清楚。能不能捕捉先不说,即使捕捉都了也很难保证灵魂不会变质。如果说光子凝聚的物质坚硬有序,光子稀疏的“类物质”应该很容易散发凌乱。
多纳:有没有阻止散发,或者说把灵魂调整回正常状态的方法?如果能做到,死而复生便不再是科幻电影的情节。
江:恕我直言,我觉得做不到。除非能用量子计算机把握住消散前一刻的所有量子的状态,在消散的时候完全捕捉,然后控制每一颗量子以同样的状态回到原位。不过,这是“神”才做得到的事情。
多纳:谢谢,我受益匪浅。弗雷姆先生若需要其他帮助,尽管出声。
江:好,有需要我再微信你。
听到有脚步声接近,江政忠迅速关掉手机丢进帐篷里。
“嘿,鬼魂先生,你在吗?”
“我在呢。”
听到回应的莉佳爬上楼梯。自从第一天聊过天后,
她是她第二次半夜三更跑上楼阁和鬼魂(江政忠)聊天。
上来的莉佳皱着眉头:“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一股,药的味道?”
江政忠一颤。江政忠因为神父的一脚,身子还在疗养中。张紫瑞送了他一些药贴,效果是好,但味道也很重。而江政忠知道,正常的鬼是不会因为打击伤贴铁打药膏的。
“这是我的鬼气,发自灵魂的气味。”
“这么臭?那你肯定是只恶鬼……”
“什么鬼都行了。”江政忠撑起身体,“今天找我,又要聊人生吗?”
“不,我是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帮忙?先说一说是什么事吧。”
“变态杀人狂的事情,鬼魂先生你知道吗?”
江政忠想起了那天夜晚被害人的样子:“我知道,我还见过惨死的人。”
“那么你应该知道犯人是谁吧?”
“不好意思,我是鬼魂,不是福尔摩斯。”
莉佳露骨地嫌弃:“果然是个没用的鬼魂。”
“嘿,我至少见过他的杀人方式,非常残忍。你要不要听一听啊?”
“好啊!”
见莉佳这么兴奋,江政忠便描述了一边死者的详细情况。
没多久,莉佳从卫生间回来:“太、太恐怖了。”
“是吧,而且犯人还在杀人,前几天又死了一个。这几天我没有出去,不晓得是否有惨案。”
莉佳抬起手:“我知道,我们学校的老师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哦不,现在是凌晨了,所以应该是昨天。”
听到消息,江政忠陷入深思。
“鬼魂先生,你有办法除掉这个杀人狂吗?”
江政忠不假思索:“没有,我是鬼魂,不是超人。”
“又是这句话……”莉佳轻轻地叹气,“最近危险了很多,但杰克,我的弟弟他经常入夜了才回来。我很担心这么下去会出事。”
江政忠不知道杰克夜归的事情。杰克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会在楼阁一段时间,但他此外的活动,江政忠都不清楚。
“青春期的人,多点事是正常的。”
“也许吧。鬼魂先生,你真得没办法吗?”
江政忠拉着下巴:“如果说让我抓犯人,我没有这个本事。不过,让你的弟弟早点回来,应该还是行的。”
“真的吗?谢了。”
待莉佳回去睡觉,江政忠思索着该怎么劝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早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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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江政忠次日晚上等到了杰克,准备以人生前辈的身份说教。
“咳哼。杰克,看过来。”
“怎么了,政忠先生?”
“我听说、我看到你最近都夜归,想知道缘由。”
杰克的表现明显异动,没逃过江政忠的眼睛。
于是,江政忠翘起手:“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我希望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其实他知道个球。只不过如此装腔作势的话,一般心里有鬼的小孩子都会说出来。
“所以政忠先生,你知道了啊?”
“我当然知道了,你以为我是谁?会放任一个小孩到处跑。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逃不过我的眼睛。”
江政忠掌握着说谎的要点:看似贴边实则完全不知所云。
杰克憋着嘴,有点小失落:“好吧,是我错了。但是我觉得,政忠先生也没有这个资格说我。”
“为什么?”
“因为首先打破规矩的人是你啊。”
打破规矩?
江政忠迅速转动脑子,得出了自己的猜想:“你小子会‘制火’了,却没有告诉我,还到处表演去了,是吗?”
杰克皱着眉:“你不是知道吗?”
江政忠既尴尬又生气:“我知道啊,但我说了,想从你口中说出来。”
杰克长长地叹气,很不情愿地复述了一遍:“没错,我已经会打火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你。”
“你在哪里表演?”
“教室,和不远处的小公园,也就这两个地方。”
也就是说,杰克会术式的事情至少被一百个人目击到。江政忠按着眉头,他知晓自己把这个少年拉到了危险的位置,为此感到内疚。
“我曾经试着相信你忠厚老实,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江政忠抬起眼睛,“以后不要再乱用了,更不能在别人面前用,也不能把这部分知识传授给别人。”
“为什么啊?政忠先生不也这么表演的吗?不也教会了我了吗?老师这么做,学生跟着做,我觉得自己有这个权力。”
“那是因为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你没有。这个世界比我想得要更复杂,也更危险。会使用术式不是安全保障,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江政忠拉开还贴着膏药的伤口。
“看到了吗?这就是代价,而且还算小的了。即使是我,稍有不慎可能都回不来跟你说这些话。”
杰克仔细打量了一下:“也不是很严重嘛。”
“哪天我打断你的骨头,看看算不算严重。”
“所以你被神秘人打败了?”
“没有。”江政忠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准确点来说是打了个平手。”
杰克憋了一会:“按政忠先生的说法,如果我继续乱用,有可能会被类似的人袭击吗?”
“没错。而且恕我直言,要是你被袭击了,绝对没我这么幸运。”
江政忠知晓了世界有试图隐秘术式的存在,那么杰克这么下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神父是认错江政忠是坏人才揍了他一顿,但说不准会有其他人对好人也下手。
“这不一定吧,我比政忠先生年轻力壮多了。”
“呵,让你看看谁壮一点。”
江政忠抬起手试着挤出肌肉,但没经过锻炼的手鼓不起来。杰克迷惑地看着江政忠,但江政忠只能继续着尴尬的演出。
“总之给我记得,不要再明目张胆地使用术式,每天早点回家。特别是那些见过你表演的同学,你找个机会告诉他们,你所做的都是变戏法。”
“诶,这不行啊。”
“没有不行,必须这么做。”
“但是……”
杰克通过表演“制火”获得了同学的青睐,一直以来自卑的他收获了难得的自信。于他而言,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技术,更是他的个性所在。见过光的人会怕暗。杰克不想把收获的个性去除,回到阴沉的自己。
杰克的心思,江政忠自然不知晓。
“没有但是。杰克你记着,我是在维护你的生命安全。如果有必要,我会清除你的记忆并且自己搬离这里。”
清除记忆,江政忠根本做不到,不过他的虚张声势确实唬住了杰克。
“好吧,我尽量去做。”
“那你回去练习吧,我收拾一下今晚要出去一趟。”
“还去街演吗?”
江政忠轻轻地拍了拍腰间:“你觉得我还敢去吗?我要去调查一些事情。别那么多话了,记住和我的约定:早点回家,不要乱用术式。”
“是的,政忠先生。”
江政忠颇感心累,他体会到了和青少年讲道理是件不容易的事情,知晓教育的困难。而江政忠不知道,成人的约定在青少年看到形同虚设。荷尔蒙和好奇心的驱动下,会遵守约定的青春期孩子几乎不存在。
——X5.26-5.27
江政忠没有街演,但是他还是来到平时街演的地方。张紫瑞说过,这里是事件频发的地区。德尼姆的贝斯手遇害,让他确信了这一点。
按照正常来说,杀人狂很可能是经常在这里游荡的路人,时刻瞩目着他想要下手的猎物。江政忠想适应路人的视角,去查找杀人狂的线索。因为自己有点名气会引人注目,江政忠不得不避开人群,躲在少人关注的角落。
“我为什么要自作自受……”江政忠如是询问内心。
说实话,江政忠没有参与进去的义务。
杀人狂固然威胁到了杰克他们的安全,但江政忠和杰克、莉佳也只认识了几天,说不上关系密切。张紫瑞一行人在追查杀人狂的事情,江政忠是放不下心,但更觉得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旺。”
“正义,你傻逼啊。你看我的样子像蝙蝠侠吗?”
“旺。”
“也许吧,我的确很好奇。不过,若只是为了好奇心搭上性命,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智障。”
在角落站到了凌晨2点,大多街演叫散的时刻,江政忠也准备回程。
“旺。”
“这么说来,我还真没有见到德尼姆。”
江政忠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找上了还没有离开的人询问,得知了让他吃惊的事实。
“你说的德尼姆是吉他手吧?他昨晚被杀了。以前在这里的街演的贝斯手、电子琴手、吉他手,三个都被杀人狂杀了,想想就觉得恐怖。你也注意一点吧。”
听到另一个街演的人这么说,江政忠绷紧了眼线。他和德尼姆不熟,并没有感到悲伤。他只是觉得,这几个人的牺牲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达兹,你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来,做了什么,而三人又是什么时候死的吗?我觉得有必要理一下思路。”
“旺旺呜。”
江政忠于5月1日劳动节落在了泰晤士河。好不容易游到河边,手表却报废了。好在手机藏得深,大量的衣物格挡住水渗入背包,才保住了一命。慌乱了半天,强悍的心理素质让江政忠溯保持住了理性,继续思考出路。
随后,江政忠思索总结出了术式在地球发动不了的原因——灵气浓度低,并尝试着克服。当天深夜,江政忠成功发动了“清净”术式,他由此找到了暂时活命的路子。
江政忠以伦敦母亲河为生命线,靠着捕鱼和喝河水为生,收集材料在河边搭帐篷休息。帐篷上画着“移形换影”的术式,一旦注意到闪光他便使用术式隐藏帐篷,由此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警察搜查。
三天过去,5月4日。意识到差不多极限的江政忠决定去街边乞讨。路过垃圾车,江政忠回收了一顶旧帽子,随后当做乞讨用的饭碗。
深夜,江政忠看到人头涌涌便跟了上去。第一次接触街演的江政忠看到了商机,他可是在异世界杂剧场生活过半年的男人。
5月10日,江政忠遇到了杰克,尾随他前去参加派对偷吃。
5月11日,江政忠应约进入杰克家住宿,并开始教导他使用术式。
5月12日,江政忠与张紫瑞相遇,然后白天被带到了咖啡店。期间的街演,江政忠没有感到异常,街演的人也没有离奇死亡。
5月19日,江政忠一连休息几天后前往街演地点,发现贝斯手死亡。
5月21日凌晨,江政忠与追击敌人的神父相遇,得知有人死亡。江政忠猜测,死亡的是没有前往街演的电子琴手。
5月22日到5月26日,江政忠因伤需要连续休息,期间吉他手的德尼姆死亡。莉佳说她们学校的老师死了,江政忠觉得这个老师就是德尼姆。
整理思路后,江政忠感叹:“呼,果然很奇怪。这个杀人狂像是在躲着我,却又试着猎杀接近过我的人。这是为什么?”
“旺!”
“我知道,得让杰克那小子暂时不要夜行。不过今天刚刚说过一次,他心中有点意识才对。我想,不用过份担心他。”
然而,事件的发展没有江政忠想得那么乐观。
——X5.29
这天夜晚,江政忠看着手表,有点焦急地等着杰克过来。
时间已经到夜晚11点。
杰克大多数晚上会上楼阁找江政忠,但偶尔也有不上来的时候,比如昨天晚上他就没有上来。江政忠对此习以为常,他没有干涉杰克的生活。加上杰克没有微信,手机号也没给江政忠,所以江政忠没联系杰克的手段。
一天不上来还算正常,连续两天不上来就有点奇怪了。
“该不会吧……”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江政忠判断是莉佳。果不其然,莉佳匆匆忙忙地爬上楼。这次莉佳没有等回复,而是直接上来,江政忠觉得事态不妙。
“鬼魂先生,我有些事想问你。”
“问吧。”
“你能找到我的弟弟在哪吗?”
江政忠皱了皱眉:“杰克人不见了?”
莉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昨天说要去朋友家表演助兴,会晚点回来。然后半夜又发了信息给我,说要暂住一晚。到了今天早上,他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去学校。我觉得不对劲,便试着打电话给他,但是打通了无人接听。杰克很少会无视我的电话。”
“妈的个青少年!”
听到“表演”一词,知道杰克没有遵守约定,江政忠差点没气死。
“报警了没有?”
“我跟爸爸说了,爸爸说没这个必要,他说青少年逃学玩乐是正常的。妈妈也没有担心的感觉,她说神一直在保佑着我们全家,无需多虑。”
“哇哦,真是一对神奇的父母。”江政忠思索了一会,“等等,是哪个朋友邀请他出去的,知道地址吗?”
“杰克没告诉我,要是我知道,早就去找他了。”
“法克。”因为不好的预感,江政忠忍不住脱口而出。
“鬼魂先生,你是知道了什么吗?如果知道杰克在哪里,能告诉我吗?”
“还没有,不过我会把他找回来。你先回去睡觉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成人来办就好。”
莉佳安心了一点,但也仅是一点:“摆脱你了,鬼魂先生。”
江政忠把帽子吸到手掌,转手缓缓地按在黑发之上:“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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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分秒必争,为了提高效率节省力气,江政忠必须有足够的资料缩小范围。这些资料是江政忠一个人获得不到的,好在他恰好知道可能有资料的人住哪里。
江政忠转动手表,时间1点半。正常人都去和周公下棋了,而江政忠不得不打断他们。他拼了命地按门铃,试图叫醒里面的人。
门被粗暴地开大,一位华人男性很是不爽:“你他妈谁啊!”
“不好意思,我来找张紫瑞。我是她的同学。”
听到张紫瑞的名字,男人收起五分怒意:“张小姐不在。”
“不在?这么晚了还能去哪里——”
江政忠这才想起来,之前见到张紫瑞都是在凌晨一两点的大街。他想着用微信联系,现在又没有WiFi,不得不痛恨出门前没事先联系的自己。
“法克。”
“我才想法你呢!滚!”
吃了闭门羹,江政忠一筹莫展。比起盲头苍蝇一样处找,还不如守株待兔。如是想,他只能靠着建筑的外墙,抱腿静静地等候张紫瑞回来。
然而,旭日东升也没等到半只张紫瑞。
“达兹,要不我们去咖啡店看看。”
“旺。”
“难得你同意一回。”
江政忠维持着慢跑,一路赶到了咖啡店。咖啡店还没开门,他试着敲打大门和窗户,看看能不能碰上人。
门铃响起,高大的店长探出头:“怎么了?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我想找张紫……能让我连个WiFi吗?”
“一杯卡布奇诺。”
江政忠勉强笑了笑:“真会做生意。”
接上店里的WiFi,江政忠点开全是空白的聊天界面。事态紧急,不容得他犹豫半分钟了。
江:在吗?有急事。
江:在吗?在线等。
江:真的很急,看到回复一下。
江政忠想继续按下去,拿着咖啡过来的店长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子,你没泡过妞吧?”
“怎么突然这么问?”
“像你这么聊天,不删你微信算给面子了。”
江政忠语塞,他确实没和人聊过微信。
“发一条,等十来分钟再发第二条,这样会好一点。还有,多点用表情包,显得你没那么古板。要泡大小姐可不容易,祝你好运。”
“哦,谢谢。”
按着店长的意见,江政忠坐到了中午也没等到回复。奔波了一个晚上的疲劳击溃了意志,江政忠扒在桌子上陷入沉睡。
“旺!旺!旺!”
“达兹?”
江政忠抬起眼睛,眼前是一张人脸,一张死死盯着自己的人脸——穿露肩背心,正喝着卡布奇诺的张紫瑞。江政忠瞬间打起精神,擦去嘴角的口水,整理好着装。
“嘿。”
张紫瑞放下杯子翘着手:“嘿什么嘿,你不是找我吗?”
江政忠转动手表,已经到下午三点了:“你平时都是这个时间点才醒来的?”
“管你什么事。”
“我没有……咳哼,我有急事找你。”
“我特么就在让你说啊。”
江政忠把自己住在杰克家,以及杰克神秘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张紫瑞。
“我想救这孩子,所以要了解更多的犯罪细节,找到杀人狂所在。”
张紫瑞两眼紧缩,挤得双眼皮折线更加明显:“你是不是教会了这孩子法术了?”
江政忠眼皮垂下,缓缓地点头。
张紫瑞用力地拍打手掌:“刘叔,联系警察搜查名为杰克·威斯林的青少年!还有,把我的电脑拿过来!”
张紫瑞随后移步到江政忠身边。因为靠的有点近,江政忠不自觉地右移了一点。而这么个小动作惹毛了张紫瑞。
“你躲个屁啊?不想看我电脑上的东西吗?”
“我、我、我想。”
“我一次就够了!结结巴巴!”
江政忠不再说话,把主导权全程交给张紫瑞。
打开店长拿来的电脑,里面有很多文件夹。张紫瑞点开“伦敦(2)”的文件夹,里面尽是这一次案件的资料。
“犯人第一次杀人是在2月27日,在警察在公园的树上发现了女性尸体。之后两个月,前前后后有9个人被害,其中有男有女。他们的共同点有两个,一是年纪都在24岁以内,二是他们的衣服都有被撕破的痕迹。警察认为,这是犯人有奸杀的习惯,但实际上现场没找到任何粘液。”
张紫瑞点开了5月的文档:“然而五月初,犯人突然不下手了,直到19日打后密集地杀了三个人。”
江政忠注意到“重大嫌疑人”的照片,他认识这个人,因为就是他自己。
“原来我是嫌疑人。”
“你没听我说吗?五月初,犯人突然不杀人了。而同一时期出现了一个用法术谋生的傻逼,不怀疑你怀疑谁?”
“按你这么说,你是确认犯人不是普通人咯?”
张紫瑞打开人体对半折断的照片:“你有见过普通人能这么玩的吗?”
江政忠拉着下巴深思。
五月初,自己到的几乎同时刻犯人停止了杀人,为什么?
江政忠不是刑警,看不出高级刑警能知晓的杀人逻辑。但江政忠能思考,用合理的思考推断信息。他打开所有图片,反复浏览被害人的死状。
张紫瑞看着有点惊讶:“看现场照片,你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我也杀过不少人——江政忠没有说出口。
张紫瑞斜眼望着江政忠的脸:“你在壶天经历过战争吗?”
“没有,不过危险的确不少。”江政忠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找到另一个共同点了。”
“什么共同点?”
“犯人没有用工具,全靠手撕脚踹,说明他的身体能力很好,不亚于神父。他不会隐形,如果可以隐形根本不需要进入没有监控的小巷。他能用飞檐走壁的方式躲开大多数监控,侧面表现他对环境很熟悉。犯人是个在作案地点一带生活了很久的人。”
张紫瑞很是无语:“我们早知道了。”
“那我来说说你们不知道的。最近死的三个人是街演的组合,曾经在我旁边街演。现在消失的15岁小孩是我的徒弟。四个人都和我有近距离接触,绝不是偶然。由此我觉得真正被犯人盯上的人是我。”
江政忠皱着眉:“犯人不攻击我,是知道我不好对付,仅敢远处观察我。但观察就观察,还要杀人这个逻辑就很奇怪了。所以我想,对于犯人来说,杀人或许不是一种娱乐行为,更像是——”
张紫瑞也接到了江政忠的意思:“像是生活必须的行为,如捕食!这样能说明为什么停止一段时间的犯人,近期作案突然频繁了。因为他饿了。”
江政忠摇着头:“但还是说不去,死者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被采血的痕迹。”
“因为犯人吃得不是肉,而是精气,或者说灵气。”
江政忠有点接受不了:“你的意思是,犯人直接捕食了死者的灵魂体?”
张紫瑞默默地点头。
江政忠咬紧牙关,他觉得猜测对上了真相。但是按着这个想法,杰克恐怕早成了犯人的嘴下之肉。就在他踌躇的时候,张紫瑞两巴掌夹着他的头,狠狠地扭向一边。
“没有让你后悔的时间。如果你想尽快找到那孩子,沉下你的心思考去。”
“哦……但是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也没办法。你是我见过最会动脑筋的人,如果你做不到,其他人也救不了他。既然如此,竭尽全力到最后一刻,不才是江政忠该做的事情吗?”
江政忠拉开张紫瑞的手,深呼吸之后拉着下巴继续深思细节。
江政忠灵光一闪:“对了,还有个突兀的地方。”
张紫瑞笑着没出声,只是两眼盯着认真思索的江政忠。
“犯人为什么要拐走杰克,这不符合他的行动。如果要吃掉他,不必冒这种风险,现场动手就好了。杰克是被人强行带走,还是自己跟着别人走,这会决定搜查的范围。而我前天警告过杰克,应该不多不少有警戒心吧——”
江政忠突然想到杰克一而再地违反和自己的约定。
“好吧,那是个蠢货,说不准会这么干。不过蠢归蠢,我还是相信他没那么容易被掳走。相信她姐姐莉佳的话,杰克那天有正常上学,在黄昏时段才不见了人。然后发短信联系……短信、朋友邀请、表演助兴。张紫瑞,你能调查到杰克班级成员的具体情报吗?”
“可以,不过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
江政忠按着额头:“那你之前做的嫌疑人表格里,有孩子在这个中学读书的人在吗?”
“这倒容易,伦敦市中学是吧。”
张紫瑞打开Excel表格筛选,队列里出现五个人名,江政忠迅速捕捉到其中一个。
“这个人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被怀疑?”
“多纳·沃特,他是个研究灵异事件的学者,之前是英国心灵研究协会的成员。在我们怀疑犯人住在作案地区一带的时候,有一定知识量的多纳·沃特便成为嫌疑人之一。”
“为什么没继续查下去?”
“因为他确实有不在场证明。”
江政忠回忆起多纳对自己的提问:“多纳是不是有家人死了?”
张紫瑞点开多纳的信息:“据收集到的报告,他的妻子在半年之前病死了。”
“犯人是他没错了。”
“为什么?”江政忠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张紫瑞很疑惑。
为了回到张紫瑞的问题,江政忠打开了他和多纳的聊天记录。
“我在多纳的女儿,琴·沃特面前使用了一次术式。随后他自称是英国心灵研究协会的成员,和女儿在半夜找上我,说想和我交换情报。那个时候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半夜三更带着女儿来找我?现在想起来,他有不能把女儿独自留在家中的理由。”
“等等,多纳说他还是成员?这里显示,多纳·沃特在四个月前被协会除名了。”
江政忠点着头继续说:“多纳·沃特想知道灵魂相关的事宜,我把我的理解告诉他。从他的语言表达里,好像急着想知道修复灵魂的方法。而我想,这就是他被除名的原因。”
“你该不会想说,他成功复活了妻子了吧?死而复生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我也断定这是‘神’才能做得到的事情。但让尸体动起来,方法不只有复活这个吧?”
张紫瑞点着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江政忠戴上帽子,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张紫瑞一手抓着衣角。
“你要去哪里?”
“救人。”
“你一个?连神父都打不赢,想和一只会飞檐走壁的怪兽对打?”
江政忠扯下张紫瑞的手笑了笑:“我有我的办法。”
“你知道地址吗?”
“你的电脑刚才告诉我了。”
背对着张紫瑞轻轻挥手,江政忠离开了咖啡店。张紫瑞有点不爽得跺脚,震动使得桌面传来清脆的声音。她这才发现,江政忠已经把两杯卡布奇诺的零钱放在了桌角。
——X5.30
黄昏,有些地域的人把白日与黑夜间隔的时间叫做逢魔之时。
谁都不想逢魔,除了现在的江政忠。
江政忠按着门铃等候回应。这次他聪明了一点,在出咖啡店断Wifi前微信了多纳·沃特,说自己会光临用晚餐。
白色的木门打开,多纳和女儿琴一起在门口欢迎客人。
“晚上好,弗雷姆先生。”
“晚上好,沃特先生、沃特小姐。我能进来吗?”
“当然了,请进。”
多纳的房子不大不小,属于小型独立木房。楼梯正对着门口,从结构看有三层楼。从楼梯的左侧,江政忠来到了沃特家的客厅。
客厅的餐桌上只有水果和饼干,对此多纳颇感尴尬:“对不起,弗雷姆先生。准备时间不足,今晚大多是叫外卖,还有部分食物等一下才到。”
“不,是我不好。我突然想拜访沃特先生,让你破费之余还如此操心,当真失礼。”
说着,江政忠摘下帽子屈身道歉。
“不必客气,请坐。”
江政忠把帽子放在靠门的沙发,按多纳的意思就坐在餐桌面对门的位置。多纳和琴则坐在他的对面。
江政忠环视着环境:“沃特先生,你家的房子不错。精致而不占位,性价比应该很高吧?”
“见笑了,刚好够住而已。”
“不不,这么大,住六个人绰绰有余。我是个穷家子,羡慕得很。如今只有你们一家三口居住,想必很宽松。”
多纳笑了笑:“我们只有一家两口。”
“这么说,沃特先生的妻子是?”
“妻子上年去世了。”
“哦,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释怀了。”多纳开始进入正题,“弗雷姆先生,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寒暄的吧?是有事情想拜托我吗?”
“不错。”江政忠转动眼球,压低声线,“其实我在研究中国的行尸术,遇到了一些难题,想请教一下沃特先生有没有好主意。”
多纳表情没有异动:“行尸术?我记得这是失传的术法,弗雷姆先生居然找到了可以研究的资料?”
“也就一点点。运用灵气激活和修复部分脑神经,如此一来试验用的尸体能动一点点,但是没有意义。我想要更深一层次,比如说把捕获的灵体附着在尸体上。但可惜,我的水平有限,尚不知道捕捉灵体的方法。”
多纳明显惊讶了:“弗雷姆先生成功修复脑部神经了?”
“是的,我知道如何用能力控制细胞分裂分化。看到我的脸了吗?这就是控制色素分泌制造出来的。”
“噢,这是、这是何等神技!”
江政忠笑着摇头:“过奖了,不是什么出色的伎俩。”
半真半假,真中带假才容易让谎言顺流。江政忠确实知道控制细胞的方法,但在缺乏灵气的现实世界,他没有自由控制细胞的能力。让细胞分泌一点特定色素,这是目前的江政忠能做到的事情。
多纳没有继续说话,江政忠也不急着套他。实际上,江政忠还没有把握多纳是不是犯人。但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看,多纳是最可疑的。
江政忠使劲全力啃新鲜水果充饥,享受了好一会终于等到多纳开口:“弗雷姆先生,其实我——”
叮咚!
关键的时候,门铃打断了两人。
“应该是外卖,我去看看。”
当多纳去门口时,江政忠凑向一直没说话的琴:“嘿,琴,你认识杰克吗?”
琴迟疑地笑了一会:“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同学。弗雷姆先生忘了吗?你受杰克邀请去过我的生日派对。”
“我当然记得。”江政忠皱着眉轻叹,“其实,杰克是我的徒弟。但是他最近不见了人,让我很担心。所以今天来,也是为了问问你有没有他的下落。”
“我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没来上学。”
江政忠沉默了一会:“对了,他给你准备的礼物送出去了吗?”
琴摇着头:“杰克没有送我正常的礼物。”
“不可能啊,那傻小子省吃省喝买了一台苹果手机,他说过那是给你的礼物。照我看,那傻小子挺喜欢你的。”
琴避开了江政忠的视线:“也许,是他不小心弄丢了吧。”
青少年大多感性,所以不擅长隐藏表情。江政忠没有放过琴细微的表情变动,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想。在他想继续询问时,整个人陷入了石化状态。穿着短裙带着眼镜的张紫瑞和多纳一起走了进来,随后缓缓坐在了江政忠的身边。
“我都不知道,弗雷姆先生和张小姐是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SoamI)啊——”
张紫瑞用高跟踩着江政忠的脚,让他别多说话。
“两位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未婚夫。”
江政忠准备回答的时候,张紫瑞已脱口而出。
“哈?”
江政忠被吓得不清,凑到张紫瑞耳边打开中文麦克风交流。
“你在说啥呢?”
张紫瑞不爽地斜瞪:“唔中意啊?”
“我、我唔是甘的意思,我在到做正经野(事情),可唔可以唔好打乱我啊。”
“既然是做正经野,就唔好比打乱啦。”
“你是认真定(还)是开玩笑的?”
“你估下(你猜猜)。”
多纳一脸懵逼:“两位,在说中文吗?”
江政忠笑了笑:“粤语,一些家谈而已。”
“沃特先生,我很好奇,我的未婚夫刚才在说些什么话题来着?”
多纳和江政忠对视一眼,笑着回答:“没什么,弗雷姆先生就是来做客吃顿便饭的。”
“弗雷姆先生。”
张紫瑞转头看着江政忠。
“对,雷德·弗雷姆,我的艺名。”
“我想,这艺名源自你脸上的那坨东西吧?我说实话,有点傻气。”
江政忠无奈地点头:“只有男人懂男人的浪漫。”
江政忠和张紫瑞继续交锋了一会,门铃再一次响起。
多纳离席:“这次肯定是外卖了,我去拿。”
趁着多纳去门前,江政忠切换回普通话:“你是来帮我的,对吧?”
“你才看出来啊?你那边找到人没有?”
“情报员还没回来——”
江政忠看到白色的影子从楼梯钻到餐桌底下。达兹跃上江政忠的大腿,张牙舞爪做着奇怪的爪势。
“达兹说,人找到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看狗的爪语?”
张紫瑞相当不可思议,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都是生活所迫,闲话能不能先放一边。”
“好,我喜欢这么直接。所以在哪里?”
“楼阁。”想到自己也是躲在楼阁,江政忠越发不可思议,“我勒个去,为什么英国人的楼阁都藏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别那么多废话,准备行动吧。”
“哈?嘿等等——”
没等江政忠叫住,张紫瑞一个翻身越过餐桌。动作迅敏没有半点停顿,江政忠和琴都看呆了。刚刚拿着披散关上门,多纳望着一步步接近的张紫瑞。
“张小姐?”
“我要看看你的楼阁。”
“不好意思,啊——!”
明显,张紫瑞压根没打算征求多纳的意见。她从口袋拿出喷雾,反手喷向多纳,让他瞬间陷入致盲状态。
“爸!”
琴见状迅速赶过来扶住自己的父亲。
张紫瑞自顾自的往上走,没有任何东西能停住女王的脚步。江政忠急着救人,也没时间理会哀嚎的多纳。
“喂,张紫瑞,你喷了什么啊?他没事吧?”
“也就一些芥末辣椒浓缩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听起来不像‘没什么大不了’。”
按江政忠的原计划,他要先和多纳打下深厚的友谊,然后让多纳主动交代妻子的情况。以替多纳妻子治疗为由,接近怪兽并出其不意解决掉它。随后前往杰克的所在地,将杰克毫发无损地救出去——
然而江政忠的连招打了三分一不到,人头直接被张紫瑞秒抢了。
——X5.30
两人来到楼阁的爬梯前。江政忠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上爬。探出头确认没有危机,他瞬间感觉到了不自然的冷空气由上流下。
“妈的磨磨蹭蹭,快点上去!”
“哦。”
沃特家的楼阁和杰克家差不多大,怪异程度高上几十倍。楼阁左半部分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物件,即使江政忠没有知识也能知道,大多是行使本土术法的道具。右边是用灰白的窗帘布隔开的三个小空间。整个楼阁像冰库一样冷,冻得江政忠手指僵硬。
“旺呜旺。”
“达兹说,杰克在靠窗的位置,其他白布不要揭开。”
张紫瑞已经不想吐槽:“江政忠,你真的进化了不少。”
按照达兹的话,江政忠顺利找到了杰克。人还活着,只是被五花大绑,嘴部还绑上了几圈大型透明胶。江政忠先是揭开了杰克的遮眼布,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样子冷静下来。再到解开杰克的手脚束缚,然后拔下嘴巴的胶布。
“政忠先生……”
因为胶布贴了太久了,杰克的嘴巴红红地一片。加上由冷空气冻红的鼻子,他现在像个画着妆的小丑。
“吃一蛰长一智,现在知道我的话有道理了吧?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纵观世界也没几个这样的老师。”
“啊——呀——!”尖锐的女孩声由低层传上楼阁。
像是回应女孩的尖叫,楼阁整体呼吸了一口气。空气流动使得窗帘大幅度地拂动,连同江政忠的帽子也一起吹飞。
“旺!”
张紫瑞笑了笑:“我觉得我也知道这狗在说什么了。”
江政忠挥出五张白纸,双掌食指向上,下三指勾搭。白纸上的术阵,加上自定义的术印辅助快速发动术式。五张纸燃烧出五团火焰的同时,竖起中指垫着食指合掌,火焰凝聚成球。最后十指交叉相扣,“流动”加“制火”再加控制火球移动的术式完成。
这是江政忠为了克服现实世界术式发动慢、规模小,而改良出来的混合发动模式。
流火!
某个长发的东西突破窗帘猛地扑过来,被江政忠的五道细小的火焰击中爆炸,并且点燃它的衣物。长发的东西转身后退四足撑在地面,在一个呼吸间,衣服的火焰全部被熄灭。虽然像个发疯的神经病,眼前的是一个身体看上去很正常的女人。
张紫瑞很是淡定:“她会用一点超能力。”
杰克非常惊讶:“政忠先生,她是琴死去的母亲!”
江政忠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张紫瑞,这是什么玩意?”
张紫瑞想了想:“应该是用死灵术灌入奇怪的灵魂,强行驱动起来的尸体。你喜欢的话,可以叫她‘丧尸’。”
丧尸突然四足迸发,速度和豹子有得一拼。江政忠双指夹着白纸,合掌四指交叉。
斥!
排斥力场散发,然而被丧尸玩命地抵抗。丧尸没有被推开,反而不断地往前接近。江政忠见状,转手把白纸拍在地面。
引!
引力加重力,丧尸被压倒在阁楼的地板。
“旺!”
丧尸发动白眼,波动向前迸发。好在有达兹的警告,江政忠及时拉着张紫瑞和杰克闪过了攻击。波动冲击震碎了窗户,在木墙上留下长长的裂缝。
引的作用解开,丧尸飞身跃起,踩着天花板像炮弹一样撞过来。
清净!
术思发动的飓风绕着江政忠为中心,将他所定义的“污垢”排除。没能弹开丧尸,但成功偏移了它的进攻路线。而因为冲力过猛,丧尸上半身嵌入了地板,为江政忠争取了半分钟的时间。
江政忠拉着两个人赶紧楼下跳:“张紫瑞,我快到极限了。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是啊。”
“那为什么不出手帮我?”
“如果我出手,这个房子可能会崩塌,届时你们可能都要被活埋。”
难以置信,但江政忠听得出来张紫瑞是认真的。江政忠轻轻地叹气,因为他不得不独力把丧尸杀掉。
“杰克,带着你碍手碍脚。你跟着这个大姐姐下楼,接下来的活我一个人就够了。”
“政忠先生,说这种话的人通常活不过五分钟。”
江政忠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个兔崽子少操心吧。”
江政忠回到楼阁,丧尸撞破的洞穴空空如也。楼阁没有灯光,江政忠没有夜盲但也看不清楚环境。窗户破碎敞开,从楼阁可以看到的唯一光彩是入夜的天色。江政忠不觉得那东西会跑出去,他深信敌人潜伏在四周,等候着自己露出致命的破绽。
江政忠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下定决心重新上楼阁,便是做好了一击必杀的准备。江政忠闭上眼睛,像汲取灵气一样探知四周的变动。
“达兹。”
“旺!”
正左方。
江政忠挥动左手立掌横批。普通的右撇子左手力气不大也不灵活,但这不适用于江政忠。华桃墨素断臂期间,她用了半年的左手生活自理,灵活度有保证。至于力量,实际上不需要很大。
蚀界·缠!
暗紫色的光覆盖在江政忠左臂的皮肤,那是能侵蚀一切“敌人”的蚀界。手刀加侵蚀结界,便会化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刀刃。
丧尸被顺着脖颈斜向斩断半身。失去脑子控制,下半身抖动挣扎着逐渐失去活力,剩下的上半身正处于江政忠的脚下张牙舞爪。
“放心吧,我没有折磨人的兴趣。”
死神冷冷地宣告着一切终将结束,丧尸的脸上多了几分悦色。
——X5.30
在江政忠应付着丧尸的时候,多纳·沃特的宅子已经被咖啡店的成员包围。
店长一个个清点人数,随后发布张紫瑞留下的命令:“大小姐说过了,没有她的命令别进去。大伙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候消息即可。”
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少许不满:“所以我们来这里有意义吗?”
旁边的年轻女性笑着回答:“以防万一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也有大小姐对付不了的东西。”
“她对付不了的东西,我们这些炮灰能干什么?”
“你真笨,怪异一类大小姐对付不来,我们当然也搞不来。但大小姐对付不来的男生嘛,我们可以上前打辅助。”
“怎么说?”
“美人救英雄呗。等英雄被耗个半死,再像个女将军一样,带着我们齐齐向前救他,这样多酷啊?又不用暴露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简直是一箭双雕。”
店长拍了拍手掌:“你们够了,议论大小姐是想死吗?卢振安,教会那边怎么说?”
年轻人,卢振安点着头:“他们已经联系马斯克神父过来了,正在路上。”
“阮环,你的嘴够臭了,工作上怎么样?”
年轻女性,阮环也跟着点头:“心灵研究协会那些人也说了在路上了。但他们每次都这么说,次次都放鸽子,鬼知道这次是真是假。”
“你的工作就是落实他们到底会不会来。不然给钱你说风凉话吗?快去!”
“好的,店长。”
队伍里,没有讲过世面的年轻人靠到卢振安身边:“卢师兄,我有件事一直想问。”
“问吧。”
“张大小姐有那么恐怖吗?怎么你和阮师姐说得她像哥斯拉一样?”
卢振安突然忍俊不禁:“生动形象,这形容不错。解释也没用,等你见过就会懂了。在我们这些人里,大小姐就是哥斯拉一样的绝对王者。”
咚!
话语刚落,多纳·沃特的房子整体震动,以房屋为中心掀起尘浪向四周扩散。
咚!
又一声巨响,房屋从中部开裂错位,拉动的木墙发出撕裂的惨叫。
暴风雨结束后,场面一度死寂。过了一会,店长的手机响起,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哦,好的,好的。”店长抬头大叫,“所有人,可以进去收拾残局了。”
——X5.30
时间回到前一刻,张紫瑞和杰克下到二楼。
挡在两人面前的,不是多纳·沃特,而是女儿琴·沃特。
“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骗我的。我知道是那个父亲在强迫你,我们一起逃出去就好了。”
琴对杰克的话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看地面。以为琴在内疚,杰克想走过去安慰他,被张紫瑞一把拉到身后。
“你想死吗?那玩意你也敢靠近?”
“你什么意思?她是我的同学啊。”
“呵,还同学。”
张紫瑞翘起手思索了一会,随后向着楼下大喊:“喂,多纳·沃特,你他妈个变态神经病。”
“所以琴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能不能解释一下啊?你快说——”
张紫瑞转身就是一巴掌:“急什么急,找死是吧!”
杰克摸着刺痛的脸后撤,张紫瑞才继续说话:“她的变态父亲为了知晓死灵术的知识,以亲生女儿的**为诱,吸引有学识的妖魔,或者说恶魔附在身上了。你眼前的这东西,就是赶过来救场的恶魔。”
“那,琴会不会有事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被恶魔付过身。教会可能知道,但他们都守口如瓶,不会把事实公之于众。”
“东方的魔女。”琴的身影不再是小孩,而是粗鲁的兽音,“是谁允许你跨界在这里闹事的?”
张紫瑞笑了笑:“教会啊,不然我还懒得管你呢。能让一让吗?我只是负责把这个青少年带出这间房子,不想干别的事情。”
“他和上面的男人都是我的东西,休想!”
张紫瑞隐隐捏起拳头,但还是保持着笑意:“原来如此,你这么说我就猜到了。多纳的目的是学习死灵术,你的目的则是找到往返‘壶口’的方法,所以才想要那个持有丰富经验的傻子。抓这个兔崽子不杀他,也是为了审讯情报。”
“我的事不由你管,滚回你的国度!”
附身于琴的恶魔张嘴咆哮,强气流顺之压向张紫瑞和杰克。咆哮戛然而止,琴不可思议地望着楼阁的方向。
张紫瑞冷冷地勾起嘴角:“那只丧尸被干掉了吧?别小看我的男人。我最后再说一遍,让路,让我们三个都离开这里。”
“不可能!”恶魔张嘴继续咆哮。
咚!
张紫瑞向前迈出一步,像是万斤之重,散播的能量瞬间镇压整间房屋。恶魔被压倒嵌入地面,气流不复存在,连虫子也不敢发声,整个空间悄然无声。
张紫瑞缓缓走到恶魔的面前蹲下:“我说了,我不想出手。我能杀了你,身为一级灵体的你,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只是不想弄塌这个地方,误伤到其他人而已。”
“他是我的!”
不得不说,恶魔相当有志气。
沉积的压力从四周聚集,以张紫瑞为中心的地面开裂蔓延。宛如世间红尘皆是浮云,极冷无情的她举起双指,向着恶魔中分下批。
咚!
波动四散,分割的半个房子错位撕裂,楼道和楼板支离破碎,碎片顿时如漫天散花。
——X5.30
解决了丧尸,用“清净”去掉身体沾上的血迹,重新戴上帽子的江政忠赶往楼下。他觉得两次不寻常的振动肯定不是好兆头。下到二楼,杰克正抱着失去意识的琴,而张紫瑞靠着墙似乎在等自己下来。
江政忠一时慌乱:“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紫瑞缓缓走过来,只是说了一句话:“抱住我。”
“哈?”
然而,张紫瑞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话落的几乎同时全身软下。江政忠迅速反应过来,支撑着张紫瑞失去意识的身体。
“杰克,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呢!”
师徒两人抱着各自的女人互相呐喊。
“别太激动,她只是一次过用了太多灵气,身体受不了而已。”
说话的不是杰克,而是其他人。不,准确来说,这不是“人”。
江政忠全身寒颤,他认得这种感觉。托着张紫瑞扭过头,江政忠看见一个穿着浅灰色道袍的黑发墨瞳的少年。
“你是‘神灵’?”
少年笑了笑:“嗯,不愧是来回过壶天的人,第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江政忠颇为吃惊。他在特斯德看到的神灵都是玻璃球般的存在,而眼前的神灵却是个有眼有鼻的少年。
“神君,找我是有要事?”
“并没有。”
“那为什么出现在我眼前?”
少年挥着手:“你误会了,我是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你直接接触着灵气飘逸的她,进而看到了我罢了。”
江政忠恍然大悟:“所以,张紫瑞是个灵媒,还是个能请神的灵媒。”
“可以这么说。在壶天一带,她应该是很抢手的人才吧?”
“那是肯定的,神宫那些人盼长了脖子等这种人出世。”
简单来说,张紫瑞能够和神灵直接通灵,即神宫渴望的货真价实的大圣女。
江政忠坐在地上,让张紫瑞倾斜靠着自己。若是平时,他会因为紧张想不了其他东西,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眼前是个能够交流的正常的神灵,江政忠想把握住这次机会。
“神君,我可以提问吗?”
“没关系,我也闲着。”
“神君知道这附近有前往壶天的口吗?”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才告诉我这事情。”少年思索了一阵子后缓缓点头,“这附近是有壶口在。不过,不是给我们用的,而是给被称作魔法师的人用的。你想去试试吗?”
“想。”
能解除流浪的现状,江政忠当然想了。
“壶口就在一座高塔上,好像叫大笨钟来着。”
“是大本钟对吧?开启的时间知道吗?”
“这就要你自己摸索了,我不熟悉这地方。”
“好的,谢过神君。”
江政忠沉思了一会,又提出疑问:“对了,神君,为什么不允许世人使用法术——”
当江政忠回过头,神灵已无影无踪。
“嘿,年轻人!”
江政忠往楼道方向望去,声音的来源果然是咖啡店店长。
“店长,你来得刚好了。张紫瑞她累倒了。”
店长抬起眉间,平淡地点头:“常有的事情。来,抱起大小姐跟我上车。”
江政忠愣住了,他望着张紫瑞冥思苦想,愣是想不到怎么抱。
店长被弄得无可奈何:“喂,你没看过电视吗?公主抱知道吗?”
江政忠很是尴尬,捏了捏没有力气的手臂:“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公主抱。但我不是电影里臂力惊人的男主角,做不到啊……”
“没鬼用!背人总会了吧?”
“我背吗?”
店长一脸不忿:“不然呢?”
刚才和丧尸打斗的时候过于集中,忘记了腰部带伤的问题。强硬地运动身体之后,江政忠的旧伤又复发。但逼于压力,江政忠必须忍着腰痛背起张紫瑞。他肯定没想到,张紫瑞正默默忍着不傻笑出声。
藏在江政忠身后的达兹跳下地面,跟着江政忠一起回程。
至此,这次事件算是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