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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一牢房内的孩子王-初临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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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2.29

四面灰土色的砖墙,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人气,处理大小便的大罐子飘扬着骚臭。如此境地,占据着唯一的通风口和光来源,在绝佳的位置上活得生龙活虎的人是谁呢?

不错,正是俺。

万恶之源来自自己的过于自信——说实话,我没料到自己会输。

那天晚上,我拍倒了卡托他们的房间门,让他们跟着我下去。不知为什么,匆匆忙忙下到一楼才发现压根没人跟上来。与此同时,安娜的房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我无暇返回搬救兵,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取出准备好的画着“流火”术式的草纸,我控制火焰卷席安娜的房间。

按我的猜测,刺猬哥的术式是隐形。

安娜听到声音,打开卫生间门的时候他还在现场,只是安娜目视不到。因为能隐形,潜入舞台、拉紧钢丝再潜回队伍中间出现,便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仅仅是看不见,用饱和攻击就没问题了。这么想的我很快因为中毒而倒下,从麻包袋子里出来时已经困在了这座建筑。

刺猬哥第一次刺杀为的是让剧场在城地贵族面前出洋相。失败之后,他通过制造和夸张谣言来加剧剧场里其他人对我们的敌对意识,以此压制“纽斯达”的成长和加剧内部矛盾。

第二次刺杀是为了铲除调查他以及对剧场举足轻重的人。从中可以看得,刺猬哥的行动不是纯利己行为,这也揭示背后有敌对势力,很可能是科瑞特的竞争对手赛克斯。

敌人潜入内部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剧场里除了刺猬哥,还要注意能协助他的人物。按我的想法,刺猬哥之所以不受奴隶纹控制,能够掩饰自己的罪行说假话,在于他的奴隶主不是兽皮大叔。我从卡托口中听闻,刺猬哥是弥优尔带回来的人,让我更坚信这个想法。

为了设计刺猬哥和幕后黑手,我留下了足够的线索,剩下就看格拉尔能不能找到了。

希克斯大哥有没有转告格拉尔我的话呢?

和格拉尔共同度过几个月,应该不至于说不信任他而没有说出口吧?

至于格拉尔,认识了我几个月,应该不会猜不透我的心思吧?

最让人不放下的是阿瑞,如果事情发展不妙,现在应该正被“捡肥皂”了。傻傻的格琳有稳重的亚萝在,互补的情况下存活还是不成问题。卡托和莱恩天生“丽质”,不太可能被别人欺负。苏希虽然柔弱,身边有温蒂跟着也没有问题。至于菲兹,不知为何,个人觉得她是最不可能出问题的。

事到如今,再苦恼也没有意义。几天之后我便将无意义的问题抛诸脑后,把精力集中在存活于当下。

我当真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

来到特斯德四个月,我已经习惯了被拐卖。关进牢房的第一天,我以惊人的心理素质保持镇静,强行霸占房间里唯一一张板床,久违地睡上一个自然醒。吃饭时间,我本着吃饱才能想出好办法的思想,强行夺取守卫A送来的大锅饭一顿饱腹。

见识过地狱还怕神马魔鬼。和奴隶场比起来,这里的休息和饭食条件都太好了。

当然,牢房里不止我一个人,我也不至于说完全不留情面。在确保自己吃饱睡好的前提下,我会让出位置和食物给大伙。莫说我无情,我已经深得弱肉强食的真传,这是生存斗争的手段罢了。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疯狂的特斯德。

这次的拐卖团队变态了不少,

被拐卖的儿童年龄约8到10岁。除了我以外的3个小孩皮娇肉嫩,身穿精致的上好衣料,使得在科瑞特练出肌肉轮廓的我看上去最为老成。华丽的着装,光滑的皮肤,不懂世事的举止,我猜他们可能是贵族人家。而也由这个判断,我推断出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

我对贵族的认知仅停留在菲兹姐的解说,以及现实世界的影视作品。印象中的贵族必定有严密的保护,袭击者能活着回去都困难。而对方是连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孩也敢绑的劫匪,没点人力物力脑力不可能做得到,想逃也没那么容易。加上这样身份的孩子,卖出去的地方也不可能正常,和他们捆绑买卖的我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来介绍一下这一次的舍友。

首先是金短发女孩和男孩。

无论吃饭、睡觉、大小方便两人都黏在一起,从神似的外貌和颇为有特色的金发可以看出两人有血缘关系。为了方便区分,我把男孩叫做“金童”,女孩叫做“玉女”。

金童上半身穿白色衬衫,下半身是灰色的长裤。玉女则是带花纹的黑白连衣裙,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沾满了尿迹。别看他们和我穿得一样多,布料的差距决定了保温能力。在我瑟瑟发抖的晚上,抱在一起的他们睡得很香。

然后是和我一样黑发棕瞳的男孩。

遇到的人说我是黑发墨瞳,其实是错误的。亚洲人的瞳孔颜色大多为深棕色,只是配上黑发黑眉黑睫毛显得也像黑色而已。而眼前的这个男孩和我一样,长着东亚人的面孔,拥有东亚人醒目的黑直发。仿佛在异地遇到了老乡,我便以“老乡”称呼他。

起初我怀疑过老乡会不会和我一样,是从现实世界横渡过来的人。但在尝试了各种语言交流之后,我失望地回到床上睡觉。老乡披着一件棕色的长外衣,穿着和金童相比较为老土。

总之,我已与这三人“同甘共苦”了一个星期。

——T12.29

“都出来!”

孩子所在的房间位于建筑的最上层4楼。每隔一到两天,守卫B会带着我们四人前往建筑的底部。那是一个像搏击场的大型平台,墙壁四周放着各式武器,从地上的血迹可以得知“游戏强度”非常高。每次下去,搏击场周围满了看戏的禽兽,而孩子则像鸭子一样一个个等候上架。

“按顺序上来!”

青年A扭动关节发出啪啪的声响,面对着上台的金童做出迎战姿势。

既是地下搏击场,自然没有裁判没有计时。青年A一个左幌骗开金童的视线,右手打出勾拳重击他的腹部。冲力之下,金童飞出一两米在地上翻滚。

看戏的禽兽们哈哈大笑,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如同斗鸡游戏里的鸡,仅仅是为了娱乐他们而存在。

“哥!”

“闭嘴!”

玉女忍不住叫出声,立即被身边的守卫B扇了个耳光。

“下一个!”

不得不说,禽兽们确实很公平,坚持男女平等——无论是男是女下手都是那么狠毒。玉女和老乡被青年A迅速干掉之后,终于又一次轮到我上场。

“我来!”

上半身赤裸的高大男人大声叫道。

“呼!猛啊!泰格!泰格!泰格!”

随着这位名为泰格的男人上场,全场欢呼不止。

他们这么兴奋不单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很受欢迎。在禽兽们看来,我是这一届孩子里最猛的一个,没点技术准吃苦头,挑战我的将是全场MVP。

我是个书生,但是个有脑子的书生。和被胖揍只会哭鼻子的小孩子不同,第一天被虐后,我思考了很多策略,包括躲避和反击的方法。

第二次迎战禽兽们,我采用了电影里介绍的“站桩”架势,简单点说就是站稳、看清、格挡加反击。这个战术还行,至少比第一次瞎往前冲要好。第二次与青年A开战,我成功闪开了前两次鞭腿,对着他的裆下狠狠冲拳。

只可惜对方比自己高大强壮,我的速度、力量和经验远不如人。随后,我被快速反应过来的青年A合腿夹住右手,然后一套连击解决了。

这次是我第三次与禽兽们交手。

泰格连续打出两个假动作,顺势冲出鞭腿。我冷静地判断动作真伪,后闪避躲过了大多数孩子会被击倒的第一击。

要战胜比自己强得多的敌人,必须出奇制胜,能用的都要用上,所以我决定暴露一点自己的底牌。

撸起手袖,我露出用指甲扣在手臂上的术阵发动“流火”,两道火光直攻泰格的裆部。没料到火焰突然袭来,泰格碎步后移。而趁着他分散注意,我用第三道“流火”从绕到他身后进攻。

眼看就要胜利,下一秒,泰格全身闪光身体不自然地加速。左手拍灭了前方的火焰,右手击碎身后的火焰。这个名叫泰格的男人,是个术者。

露出自信的牙齿,泰格两腿一蹬闪现在我面前,向我的腹部打出重掌。被击飞的我啪一下撞到边墙,因为腹部的痛楚和脑震荡失去行动能力。

“泰格!”

在我倒下的瞬间全程欢呼,各自举起手上的酒杯畅饮,而倒下的孩子则由守卫B一个个送往医务室。

白色的光影闪烁,穿着白色大衣身材丰满的女性坐在我面前。诱人的气息散发,我睁开眼睛看着复杂的术阵。

复杂的术阵构成,在星光散射之下身体受伤的部位开始治愈。这是货真价实的“治愈”术式,和我的“促生”不同,执行出魔法般的恢复效果。能行使这般神圣的术式,加上白衣天使医师般的形象,我便把女医师称作“天使医师”。

天使医师是这个地方的医务人员,平日里只在医务室待着。而她也是一位术者,能发动和奥兹一样在空气中闪耀的术阵。

事情总有两面性。幸运的是,如果没有了天使医师,被禽兽们这般虐待的孩子们老早全升天了。不幸的是,正因为有天使医师,禽兽们能肆无忌惮地虐待孩子们。

“看够没有?”

天使医师按着胸前的衣服笑着问道。她以为我目不转睛看的是她的**,这想法当真肤浅。

“哦,对不起,谢谢,医师。”我爬起来走出医务室。

不是我故意结巴,而是仅有的语言只能如此表达。来到这里没多久菲兹的鳞片失效了,现在的我完全靠自学的人族诺玛语支撑着交流。慢一点听可以听懂大部分的词语,但说话表达很有难度。

——T12.29

自觉地走回牢房,墙角传来哭泣声。被殴打的当天,玉女会在墙角闷声哭泣,而哥哥的金童会在一旁抚摸她的金发。

于我而言,受难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所以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自己的术式研究。除去没有自由和要遭受毒打的问题,这个地方也能算是一个研究用的工坊。

“完成了!”

我兴奋地拍打手掌。

被送进医务室三次,我终于把天使医师的“治愈”术阵完美复刻,用手指和“捏肥皂”画在了地面。我双手按着术阵注入灵气,然而还是像以往一样没有动静。

果然,仅有术阵没有理解发动的流程,术式无法发动。

相反,只要有深刻的理解原理和构成可行的逻辑,没有花里胡哨的术阵也能发动术式,菲兹说过这种发动叫“术思”发动。

这是我近一个星期得出来的研究成果。

“还没成吗?我看你试了好几天了。”

像这样,孤身只影的老乡偶尔会向我搭话。

我配合肢体动作,用断断续续的词语拼凑语言:“不行,我不知道,想象方法,缺了关键。没有效的术式,击败逃跑,几乎不可能。”

“我觉得,你能在实战用术式够厉害的了。”

老乡和金童玉女都是受过专门教育的术者。术式的使用随时可以颠倒战力差,这也是禽兽们丝毫不留手的原因之一。然而孩子们本身只是菜鸟,实战中还没来得及构成术式就被按到在地面摩擦。菜归菜,他们身上有我想要的知识。

“能教我,这个吗?发光的,圈圈。”

“你说的是‘光构’术阵吗?”

老乡在手心缓慢地刻画术阵,光阵逐渐发亮后,一个炽白的光点出现在掌中。

“这是‘闪光’,全力用很亮的。”

我期待地点头:“能教我吗?”

“额,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正规学习术式前,我签下了‘契约’,说不出任何术式相关的知识。”

“是吗……真羡慕。”

“不不,你一个人能想出这种术阵,才是真的强呢!”

老乡摸着地面的术阵感叹。

我反倒有点迷惑:“我,照抄了,医务室,医师。没印象?‘治愈’。”

苦思冥想了一阵,老乡忽然瞪大了眼球:“也就是说你能用肉眼认知她的‘光构’术阵,还把术阵完完整整地抄下来了吗?”

“对,浮在半空,发光的术阵,很明显。”

“这也太神了吧!怎么看到的?”

我意识到问题所在:“等等,难不成,一般人看不见?”

“当然的啦。我的老师说过,和实际画着的不同,‘光构’是术者们为了掩饰自己的术式构造而采用的技术。除非用特殊的手段,否则不可能被看破。这点常识,应该在教学前期就教了吧?”

听到这般解释,我的脑子里划过很多画面。

原来如此,正常人看不到术阵,所以奥兹和菲兹才会觉得我很稀奇。如果我看不见术阵,我也不可能在反复尝试中探究出发动规律,更不存在一点点积累到现有的水平。对于术式学习,“看得见”就是如此关键的才能。

“我没有老师,自学。”

“真的假的。我听说术式是老师传给学生为主,几乎没听过自学成才……你的家名是什么?”

“我叫溯,平民,哦不,奴隶。”

准确点来说是原奴隶,因为奴隶纹消散了。

“这……”老乡吃惊地打量着我,“难以置信,居然是地下术者,还是个奴隶,没经过任何教学还能有那种实战能力。”

“我是奴隶,贵族,不接受,我不介意,保持距离。”

印象中,贵族和奴隶是八辈子扯不上的关系。在这个有奴隶制度的地方,贵族家里肯定也有奴隶。习惯以主子自居的人,自然不屑于与下人同列,倒不如说厌恶才是正常反应。

“不不,我很佩服呢!你真的太厉害了!比驹杨还要厉害!啊,驹杨是和我同一个老师的男孩。他总是很快学会老师教的内容,然后欺负我……”

小孩眼里还没印上大人制定的阶级观念,着实是人性本善的范例。

之后的老乡如同真的老乡,放开心扉和我交流合作。以示敬意,我决定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术式“清净”,替他清洗身体。

“啊?要用术式清洗吗?这有点……”

刚开始老乡非常抗拒。

“你没人教或许不知道,不亲近的术者是不会互用术式的。老师说,术式发动不能只看表面,平凡的术式在有危害之心的人手里都是一把利刃,不能随意踏进他人的术式范围。”

我非常赞同这位老师的话。

术式不是由术阵决定效果,而是由人的内心编织而成,术阵更像是一种辅助思考的手段。“清净”的术式能清理身体也风化物体,如果想象得更猥琐,可以把衣服从人的身体表面“清净”掉。“流火”能加热物体,也能聚集膨胀化作爆炸。好与坏皆在一念之间,这便是名为术式的技术。

我点头表示理解:“不信任,便算了。”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会介意,你就大胆地弄吧。”

发动“清净”,微风窜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身体和衣物上的污迹消失。刷新之后神清气爽,对于十几天没洗澡的人来说是无比的享受。

果不其然,老乡颇为愉悦地倒在地面,缓缓地竖起一根手指:“太、太舒服了。能、能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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