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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冒然求取亲,尴了个大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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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两日,除了迟朗,其他族亲皆归了去,云棠与云临日常行动尽躲着他,唯恐他胡乱生事,碍人碍眼。

这日,云棠往顾家而去,闲得发慌的迟朗非要跟上,她一顿拳打脚踢,予他无甚影响,恰好云母归来,将他拎将回去。

一路往和圣院去,婆子婢子口若含蜜,一口一个“云姑娘”叫得分外亲切,教她不自在极了。

如今啊,这顾家大门倒是为她敞的开开的,每日出入,享用的茶饮果品俱是上等,真不知顾胥星背后如何动作的,她这用的吃的真真是少夫人的格儿吧。

“主子,云姑娘已到前院,就快入了和圣院。”清荷碎步小跑至书房,禀于桌前疾书的顾胥星。

顾胥星笔落重勾,对着信纸轻呵一气,装罢以火漆封缄,递于立于桌前的男子道:

“速将信函送到,断不可误了水宅吉日。”

“遵命!”男子接过信函匆匆离去,清荷在旁切切问道,“主子,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顾胥星眼睑一抬,“守好门,照顾好云姑娘便是你顶顶要紧之事。”

清荷期期看着他,“我也想像刚才的小哥儿那样跑跑趟儿,很远的那种。”整日待在顾家,做的都是洒扫洗地的事儿,空让她生了一等的脚力,主子不善用,浪费可耻啊!

抚顺衣袍,扯平拦腰,顾胥星听着外间传来脚步声,迫不及待走了出去,留下四字回了清荷,“我会考虑。”

“和圣院何时有了这等人物?”云棠自言自语道,于大门处看着打里间出来的劲装男子,此男子身形魁梧,周遭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煞气得很,与顾胥星温醇的性子反了去,也不知二人是何干系。

“棠儿。”

顾胥星清亮的声儿仿佛是窗台上交击的雨铃儿,悦耳宜人,让她心生欢喜。她展颜一笑,紧着上前扶着他道:

“身子还未好的周全,不许走的这般急。”

“见着你便大好了,”顾胥星笑,眼神落在她耳垂上,疑道:“咦,这段日子见你日日戴着这耳珠子,是何来历,竟让你这般喜欢?”

云棠闻言上手抚弄了一下,“倒不是多喜欢……只这一对颇为昂贵,不常常戴着岂不是亏了。”

也真是,戴得惯了,都快忘了这耳珠子。

那日水颖峥给她戴上,威胁利诱,命她不许取了下来,她表面应承,然归家第一日便欲取下,可奈何如何捣弄都未成事,索性就戴着,且听婧娣说此物值当千两银,戴着总要安生些。

“质地净透上乘,确非凡品。”顾胥星眉眼弯弯,再看上一眼,不知为何觉得此物甚是眼熟。

云棠心虚一笑,“莫说这些了,我扶你回房算账本去,着实好奇你名下能有多少底产,这一日一日的,倒算个没完了。”

“棠儿,惯常账簿流水只予自家人看,你帮我念了这几日的账目,可有了顾家少夫人之感?”顾胥星一脸戏谑的看着她,食指刮过其秀挺的鼻尖,“尽早做来,来年你嫁入时方不会手忙脚乱。”

俏脸飞红霞,云棠暗道这顾呆子越发没个正经,怼道:“你怕是弄错了人,到时手忙脚乱的该是表姑娘吧?”

“棠儿。”顾胥星个子盖过她一头,闻言双手按压在她肩上死盯着她,显然动了气,

怕他旧伤未愈,又气出内伤来,云棠忙好声气儿的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

“没良心!”顾胥星轻叹一声,“你再这般,我是再不能轻饶了。”

云棠讨好一笑,扶他入室安坐,“今日要念哪本儿?”

“晋衡酒庄,共十二本账簿,”顾胥星自右手边移出一摞来,一笑如云舒水绽,朗朗惑人,“云姑娘,请吧。”

云家

晚食后,云父云母于庭中闲谈,身侧桌上置着一壶浊酒,一叠小食,端看着迟朗屋里屋外的寻人,摇头失笑。

“表叔,临哥儿和堂妹妹呢?”

“不晓得,许是上夜市去了。”云父撑身一起,“你再找找,我去方便方便。找不着你就早些歇着,甭管那俩人。”

迟朗“噢”了一声,便朝门口走去,口中碎碎念道:“这俩人次次把我落下,真觉得我好欺负不成。”

一会儿的功夫,迟朗的人影便没了去,云母在后好笑着,然不过半刻,他竟转了回来,失了刚才精神,丢魂落魄的样子好似出了何等大事。

云母搁下手中瓜仁,担心的上前询道:“怎又回来了……这脸…是摔着了?”摔成这般形状?

恰云父回转,亦意外的上来瞧个究竟,见他左脸上赫然一大巴掌印子,惊道:“迟朗,你刚干啥去了?”

迟朗眼珠一转,神思醒了几分,愣愣道:“表叔表婶,我想成亲!”

“这孩子,”云母哭笑不得道,“怎就突然想成亲了,前些日子不还嚷着再逍遥些日子么。”

迟朗痴痴笑了起来,“我这凡心动了,要降在这红尘杂世,明日我就修书回家筹聘拟定,还请云母替我保媒。”

“这……你说的是哪家姑娘?”云母难道,“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就是让我保媒也该让我先打听打听底细。”

“啊!我未来得及问其芳名。”迟朗懊恼,一时又猛拍大腿,“方才见她入了顾家院子,您让堂妹妹帮我问问,看看是顾家亲还是过门客。”

云父皱眉,“又是顾家?”

云母犯愁起来,“这顾家家业雄厚,不管是亲是客,恐都是眼高之人,迟朗,若这姑娘是顾家人,怕是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是高攀不起的。”

迟朗目瞪如圆,继而跳脚道:“什么高攀不起,我家可还管着两江渡船呢,再者堂妹妹不还与顾家公子相好吗,此事也忒简单了去。”

“你既有意,叔婶也不好多说,这样吧,你先不要修书回家,我们打听明白那女子的身份,试探试探意思再细谈,如何?”云父道,迟朗其母身子弱,常年将养着,这没谱儿的事儿还是先不要惊动得好。

迟朗闻言左右踱步,迫切得很,云父不忍,又揽着其肩慰道:“姻缘之事讲究个两情相悦,这般方能长久。你欢喜着人家姑娘,想娶回家也得悠着点来,多顾及人家姑娘的意思。”

迟朗欲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的。

细想之下也觉云父言之有理,他娘亲往日里便甚是羡慕这表叔表婶间的恩爱情谊,听他的准是没错的。于是燥气渐渐退下,“如此就先谢过表叔表婶,此事若成,迟朗定会记住您二位八辈子的好。”

云父云母扑哧一笑,“好好好。”一辈子还没个猜头,八辈子太远。

得了安抚,一颗春心稍定,迟朗安生的回了房,云父笑着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待饮第二杯时,云母按了其手,“少饮些。”

“好!”云父回道,当真不再饮,抛了隐隐不安的情绪,又与云母拉谈起来。

烟花之地,夜夜笙箫,做的是迎来送往的极乐之事,求的是真金白银的奢侈之物。

就在这舒城颇具名气的满香院二层楼,一偏僻窄室独处一角,与旁的房间相距甚远,门口挂着衣房的字样,路过的人尽没在意。

“真是神了,豺狼未出,倒引出头豹子来。”

云棠盘腿坐于木榻上,用着精致的点心饼子,听着室内另俩人的对话,蓦地插话道。

云临翻着手上卷帛,“你不是说水悦是水老夫人的人,她既知晓水三少对你不同,自然会多加上心,将你调查个底外翻篇,而我近来频频于商贾堂会上露面,与你一宗一族,又是虞韵堂的主理人,水悦上禀,水老夫人有所注意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水林祥相请,你会去的喏?”云棠问道。

“去,他还得备着厚礼去,”坐于云临对面的男子道,“水林祥受的老夫人的命相邀,断不能拂了其面子。”

云临点头,看了眼云棠道:“听闻前段日子外番贵族寻觅新式茶,出价之高,行商之人无不有意。这水林祥时常出入关外,多有门路,眼下欲涉入茶行应也是为了此事,然我度他心思恐是想自立商号,仅是寻我供货而已。”

“这舒城茶源大多是坎田茶,味厚气浓,而你的茶是遥山巅雨露茶,入口化香,加之独特的烹煮方式,养生醒神,外番贵族均追求个品味来,雨露茶可比坎田茶适合不知多少,水老夫人确是个有眼光的。”云棠吮着指尖残渣,口齿不清道。

“可是不挂我虞韵堂的名号,我是不肯的。”云临道,忽而一笑,“且我还等着水清华和水三少。”

云棠不解道:“按你们先前说的,水清华是为着王涟走动,水颖峥却是为了什么?”

“现下那些个纨绔子弟已有多人求到他头上,他是谁也不为,只求个顺眼儿的,伸手一帮成个交情,顺带着折了水宅的路子。”谈辞道,面色凝重,“不过实不清楚他为何会娶楚氏之女,以他的身份,远着朝廷才是保命之道。”

“或是他另有所图,杀母之仇换作是谁也放之不下。”云临道。

谈辞皱眉,沉道:“如你所说,那几桩蹊跷案子之间倒有了干系。”

说着见云临眼神微凛,才知此事在云棠跟前不可提及,急忙绕了话头,“事有凶险,事毕你们还是尽快抽身,莫要被无辜牵连。”

云临默然,将卷帛卷好递予谈辞,谈辞纳入怀中,瞧着滴漏跃出了亥时墨黑的刻线,便辞了两人而去。

云棠一见他走,喜着拱到云临跟前,“卷帛上写了什么,说与我听听呗。”

斜视她一眼,云临抬脚便架于桌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啊,先叫声临哥哥听听。”

白眼一翻,云棠佯装发怒,嗔目半晌又乖顺下来,娇声叫道:“临哥哥~好哥哥~”

声儿玉珠子叮咚脆响,悦耳得紧。

云临颇为满意的一笑,“这般乖巧……好吧,我便告于你卷帛上提及的万万万分重要之事。”

话毕觉着衣袖绷得有些紧,他低头见她好奇的用手拽着他的衣袖,心下好笑而面作正经道:

“卷帛中书有上万字,所记之事骇人听闻,而那万万万分重要之事,仅用八字释了个透彻……那八字便是‘未得上批,禁止外泄。’”

说罢他扯袖一跑逃出屋去,听得云棠在后气得大呼他的名字笑得格外开怀:这丫头怎还是这般蠢笨。

“云大傻!”

云临身手本就敏捷,功夫也是中上,待云棠追出屋去,哪儿还见他的影子,她恨恨的怄上一怄,没得法子只得往来时的后门行去。

“丫头?云丫头!”

走过一处廊亭,忽听有人在唤,云棠循声看去,顿时面露讥诮,“心尖盘着有情人,烟花之地哒波嘴,魁生少爷好生风流。”

吴魁生闻言记起怀中仍有香肩毕露的佳人,竟有些心虚,手急急松了开来,辩道:“逢场作戏而已,手顺了。”

云棠嗤笑一声,“魁生少爷与我解释什么。”

吴魁生神情一怔,亦诧异道:“怪哉,对啊,我与你解释什么。”说着将佳人往怀中一搂,笑得浪荡至极,“丫头,你怎在这种地方,颖峥也不管管你?”

“少爷准我休假,今日我是来这儿寻人的。”云棠双眼紧着眨了两下子,看吴魁生将信将疑的样儿心内发慌,教水颖峥知晓,怕是又要找上门来……

“小丫头,你以为能骗过我去……”吴魁生虽不知是何名堂,但也知她说了谎,“放心,我也不是个好打小报告儿的,此事就作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如何?”

云棠眼睑一动,露出三分眼白来,“魁生少爷你是守了十天坟冢变傻了去么?此处三人,你如何算的数。”

“额~”吴魁生被噎得梗上了气,与怀中女子对视一眼,“我替你赎了身可好?”

那女子闻言自是欣喜,吴魁生得意一笑,走到云棠身侧道:

“丫头,我说到便会做到,这女子亦成了我的人,今日你我相见之事必不会言说出去。但你也莫再出入此处,此处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为甚?”

云棠诧异的望着他,她怕着水颖峥是不假,欲叫他守口如瓶也是真,只是对着一向没个正经的他,求人的话多少有点说不出口去,而他显然瞧出不对却愿替她遮掩了,倒是让她意外。

“不过是要你欠我人情,往后遇着难事儿也好向你讨要个方便。”吴魁生知她所问,随口答道,忽然无端生出个念头,自己亦被吓了一跳,赶紧收住跑得没边的想法,暗暗慨叹。

云棠只觉可笑,“你向我一丫头讨方便?!可见是真傻了……哎哟,打我作甚!”

吴魁生一手敲在她脑颅上,闷响的一个爆栗子听来就疼,“宽待你了不是,好歹我也是一大家少爷,说话能否过过脑子。”

“果然是大家少爷,听不得真话!”云棠啐道,恰有人往后来,她随意与吴魁生摇手示意,便快步离了去。

“吴少爷,水三少爷来了,已入了局子。”

“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吴魁生往云棠处看了一眼,淡笑开来,冲怀中女子道:“应了旁人的事,切不可失了信,美人儿觉得可对?”

怀中女子媚颜巧笑,“吴少爷在说什么呢,今时今日,只你我二人缠绵在一处,难分难解。”

“就你懂事!”

吴魁生埋头狠啄了女子对上来的香嘴儿,好一晌儿才往回走去,昏色大红灯笼下身姿摇曳,痴笑声声,仿若醉酒一般,一派二世祖的风流浪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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