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天下武功唯富不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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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突兀的询问，业璋第一时间也是有些蒙圈，吓得他赶紧低头确认行装。
业璋着实感到纳闷，琢磨着自己也没有一时糊涂穿条裙子过来，这位妖族小姐姐怎会如此语出惊人。
业璋回想起比赛开始前，秋莎是和景炎他们一路过来的，心想莫不是景炎在背后说三道四？回头定要在颜婴姐面前多说几句景炎的坏话。
其实秋莎并没有听景炎说过什么，在火羽客栈和众人的几次商议当中，景炎只是讲过一些业璋的灵道特点，和他分析出的一些战术建议，并没有谈及私底下的兴趣爱好。
秋莎会那么问，只是因为在筛选赛期间，她曾和男扮女装的业璋在临时街道擦肩而过，并且因为其轻盈而稳健的步伐，察觉到对方的不凡。
出于血脉天赋『第六感』和自身的经验，秋莎一眼便看出业璋是和自己同一类型的驭灵者，难免多看了两眼。
“赶快开始吧，我还要赶着回去休息，好好准备下一场。”业璋说道。
“你就这么自信能够赢我？”秋莎说道，鉴于筛选赛的时候，业璋帮过景炎围攻江伦，她愿意和这个人类多说几句话，“因为你是等级九，而我是等级八？”
“嗯？哦，你说元石测的那个啊，那个不准的。”业璋随随便便就说出了一句连云雾里的大人物们都困惑不已的话，吓得的同样身在云雾当中的白衣术士，险些现身督促二人尽快开始对决，生怕自家少爷祸从口出——尽管他也不知道业璋说的是真是假。
元石是云王会报名期间，官方用于筛选的道具。在玉都的九大广场上，元石将参赛者们划分成了九个等级，火羽客栈的少年少女们在报名的时候，还引发了一阵轰动。
事实证明，作为白巫家族和蓝煌家族共同开发出的产物，元石的预见性是有目共睹的。等级九的天之骄子们，将其他参赛者们打得那是一个片甲不留。
但是身为白巫家族的少主，他说的这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却耐人寻味。
其实业璋并没有和元石有什么接触，不过他会这么想，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是因为在云王会报名当天，他母亲唤他到屋里喝了一杯茶。
业璋很少见母亲从神庙里出来，近几年里只有三次。一次是霜天氏遣使者来到玉都，业璋的母亲接到消息后，直接出关，将使者打了回去；第二次是筹办云王会时期，业璋的母亲出面参与了元石相关的策划；最后一次便是云王会的报名当天。
作为白巫家族地位至高无上之人，元石这样的小事怎会需要母亲亲力亲为？蓝煌家族那边连剑宗修庆都没有出面，更不用说地位更加超然的母亲。
业璋很快便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他只能想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在参赛者的茫茫人海当中，居然有人能令母亲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这个荒谬的想法，着实令他耿耿于怀。
他从小男扮女装，到玄女楼鬼混，闯了不知多少祸，丝毫没有私生子的自觉，为的，就是能让母亲多看自己两眼。
他只是，想被当一回事。
所以他很好奇，究竟是谁，值得母亲如此在意。
所以他打算赢下去，和景炎合作，也是试图提前清扫江伦这个最大障碍。
“就算你是和景炎他们一伙的，我也不会讲什么情面。”业璋缓缓拔出鞘中的细刀。
这不是他先前用过的那把刀。
这柄刀，并不像天工坊里那些看起来就令穷人退避三舍的贵气宝具，而是十分简朴。刀身整体是深邃的黑色，仿佛是能够吸纳所有光线的黑曜石；白色的绷带简单缠绕，构成了刀柄，看起来简单大气，不容小觑。
这是一件绝品灵器，名为夜刀。
“看来你已经把心思，放在和霜绛的下一场上了。”秋莎双手触地呈匍匐状，弓着的身子充满了野性的气劲，漆黑的灵力外衣包裹全身，她的发间出现两只黑色的猫耳，手指延伸出半米长的黑色利爪，一只修长的尾巴从后腰探出。
秋莎展露出她的本相——『影子猫』。
“在我的计划里，确实是打算把霜绛给打出屎来。”业璋刀指秋莎，全身涌动起苍白色的灵力。
叮的一声骤响，一人一妖化为两道流光交错而过，秋莎的黑色利爪和业璋的夜刀擦出炽热的火花。
交锋之后，二人停在了彼此先前所站的位置。
仅仅是一个回合的照面，业璋便确认对方是和自己同一类型的妖族，秋莎心中的判断也得到了印证。
一人一妖再度化为两道流光，朝对方侵袭而去。
秋莎化身为一道漆黑的流光，那是她的灵技——『影遁』。
业璋化身为一道苍白的流光，那是他的灵技——『星遁』。
一黑一白的两道流光交织缠斗，每每交锋，黑色猫爪和细长夜刀都会划出一闪而逝的火星簇。
他们之间的对抗并不像其他场上的选手，每每碰撞都要僵持几瞬掰掰手腕，而是一击不中便错身而去，再度为下一次刺击拉开距离。
从转播铜镜上看，一黑一白两道流光划过的轨迹，像是一根麻花螺旋缠绕，谁也甩不开谁，谁也不放过谁。
露天茶坊里，秋夕十指交叉抵在胸前，隐隐可见指根处的伤痕。她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扶苓摸了摸她纯白色的头发以示安慰。
龙也难得不再闭目调息。
端睿、修兮和流璃早早便毫无悬念地战胜了对手，但是端睿受不了修兮和琦盛在一旁风风火火滔滔不绝，便只身一人率先回了火羽客栈。
只有漠白无心秋莎和业璋之间的对决。
他在观望君伐的那一场。
因为那场的胜者，将是他第二轮迎战的对手。
……
云雾里的大人物们看着业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当然，有些人是本来就比较沉默。
业璋这些年来在玉都创下的“丰功伟绩”，他们大多有所耳闻，有些人甚至亲自为业璋擦过屁股。
他们大多对这个好乱乐祸的私生子鄙夷不屑，但都不会溢于言表，生怕招惹到白巫家族的那个女疯子，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平日里对业璋的所作所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更令他们关注的，则是业璋手中那件绝品灵器——夜刀。
玉都各大家族的长辈们，虽然表面上看似对云王会没那么重视，表现出一副“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的慈和尊荣，但是暗地里的面子之争却是悄然涌动。
在见识过倾天氏的公主肆无忌惮地动用回天环之后，他们纷纷调动出家族不可多得的绝品灵器，不论自家的年轻人是否愿意，都勒令他们持宝上阵。
当然，修兮除外，在她家她和她爹之间，很多事情是她说了算。
尽管业璋嘴上说着不会顾忌情面，但还是没有激发夜刀的威能，面对二尾猫家族同辈中人的佼佼者，他似乎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实力，来取得胜利。
不过这些，都不是这些大人物们所在意的。
他们关注的，则是这夜刀，似乎是黑天家族的绝品灵器，怎么就到了白巫家族的手上？
一些大人物面面相觑，然后看了看霜髯公，又看了看云雾深处里的那一位，便赶紧将目光投到石台之上，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想。
……
业璋将夜刀插在地面，轻喘着粗气，他看了看胳膊上三道血水淋漓的爪痕，倒吸了一口凉气。
秋莎在他身外数丈远的位置，四肢匍匐在地，上下微微起伏的娇躯显然也在大口喘气。
在片刻的时间里，他们便完成了上百次的交锋。当中，业璋很明显落入了下风，他甚至看起来有一些狼狈，除胳膊外，身上各处都被划出了细小的伤口，一身劲装隐隐有了非主流的气势。
反观秋莎，全身上下和对决前没有丝毫的差别。交锋期间，业璋仅有一次一刀斩破了她肩部的灵力外衣，但是漆黑的灵力外衣转瞬便恢复如初，如同黑夜覆盖。
业璋想不明白，为什么秋莎的身法并不比他敏捷，速度也并不比他迅猛，但是每每他将要斩到秋莎的时候，居然都会被她有所预见一般，在毫厘之间，先一步回避。
殊不知，这是二尾猫家族的血脉天赋——『第六感』在发挥作用。
“我承认我小看你了，抱歉。”业璋心里忍不住去想，和景炎相关的，怎么都这么难搞。“不过不好意思，为后面考虑，我不能再受伤了。”
业璋重心下沉，双腿稳扎，右手将夜刀支起，架在左手虎口上，苍白色的灵力喷涌而出，他的灵道『追星逐月』飞速地运转着。
秋莎的猫耳动了动，她能感受到业璋的下一击，将会和此前截然不同。她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我的心思，也在后面的对决上。”
说罢，她再度化身为一道黑色的流光。
业璋身形一闪，在石台上踩出两朵尘埃，他的步子比之前都要重，整个人如同一颗苍白色的彗星，追逐黑色的流光而去。
在电光火石一般的追逐之后，苍白的彗星终于追上了黑色流光。尽管秋莎有意避开，并且试图通过几次变速来晃开业璋，但还是无法将其甩开。
而这一击的阵仗，显然不是先前那些入微级的闪避能够躲过去的。
既然你能够预判我的刀招，那么只要打出你躲不过的攻势，就可以了。
业璋手中的细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极长的光弧，那是他的灵力残留，像是街头少年在砖墙上留下醒目的喷雾涂漆。
夜刀携带着一股苍白的灵力河流，对着近距离的秋莎，一斩而下。
灵技——『月牙斩』。
如同黎明照破黑夜，秋莎身上的灵力外衣悉数破散。鲜血顺着她的玉臂滑到指尖，她黑色的妖瞳之中，全是疲惫之色。
苍白色的灵力斩击并没有完完全全落在秋莎身上，不然秋莎已经重伤倒下。但仅仅是波及，也足以分出胜负。
白衣术士出现在此间宣告了对决结果，想不到平日里惹是生非的自家少爷，这回居然点到为止，着实令他感到有些诧异。
袖起袖落，一人一妖回到了黑天广场。
业璋没有回到白巫家族的队伍中去，而是上了绿歌家族的马车，等待此时还没有结束对决的颜婴。
秋莎还没有走出几步，便被飞跑过来的秋夕扑倒怀里。
扶苓也跟了过来，打算陪秋莎到紫烟馆的临时医坊包扎伤口。
秋莎摸了摸怀中纯白色的小脑袋，说道：“没事的，对方已经手下留情了。”
“那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扶苓说道。
最后关头，秋莎倾尽全力想要离业璋远远的，业璋也在尽全力想要离秋莎再近一分，他近乎所有的灵力输出都用在跟随上了，那么他施展灵技——『月牙斩』的那部分，是从何而来？
毫无疑问，业璋最终还是动用了绝品灵器——夜刀的威能。
当然，这并不能说业璋不使用夜刀就打不过秋莎，他只是在最后决定，要以最完备的状态，结束这场对决。
“没事儿，我不在意的。”秋莎说道。
“你得砍三天的柴。”
三女相视一笑，牵着手往临时医坊那边走去。
……
君伐将一支白色长矛扛在肩上，微微磨砂的长柄上刻着玄妙的深奥纹路。他随意地将双手搭上长柄，大摇大摆地走在石台上。
他今天带来的长矛，也不是他以往的那支矛。
云雾间的大人物们眯了眯双眼，凝重的目光纷纷落在这支矛上。
这是一支自带气场，并且威仪四射的矛。
仿佛这支矛出现在此间，就使得此间的空气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难以流通。
这支矛，便是青霄家族的绝品灵器——青天矛。
君伐曾经和红观一样，也是个有些木讷的闷葫芦。但自从几年前，在一次意外中他目睹到了颜婴的歌会表演，从此以后，他像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开始变得想要表现自己。
在桃李园的时候，他一有机会，便会怀着“实力不允许我低调了”的想法，兴风作浪胡作非为，似乎是想表现给谁看，几番惹得教习面红耳赤。
以至于有一次惹恼了紫兰，将他关在了棺材里。
君伐刚从家中长辈那里接手青天矛之时，心里的想法也是有意要好好嘚瑟嘚瑟这件盖世神兵。
但是当他看到对阵表的时候，便收敛了心中的飘然。
他第一轮的对手，是伏枥。
他很意外，这位在筛选赛结交到的朋友，居然在第一轮，好巧不巧地又给他遇上。
这种巧，就跟和某人小学中学都分到一个班一样巧。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君伐挠了挠太阳穴，说道：“我说过，我很好奇我的长矛，究竟能不能破你的金身。”
伏枥双手合十，说道：“在下也说过，在下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