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己所不欲偏施于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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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魂境?”感受着景炎的气息,征蓬的脸上出现失望之色,“颜婴姑娘莫不是在消遣在下?”
“小女子的朋友自然有独特之处,”颜婴表现出莫大的自信,“若是征蓬阁下胜了我这位朋友,小女子愿意即刻回房,换身方便的衣裳,同阁下一战。”
征蓬只好点头,朝二楼包厢投去郑重的眼神。
一起投来的,还有满场年轻才俊毫不掩饰的杀意。
景炎感觉脑袋都要大了,他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隔岸观火,却没想到被祸水东引,浇到了自己的头上。他想对红观说你那么想打让给你打好了,可是看到了红观的眼神,便死了这条心。
回想起玄女楼门前红观受的刺激,景炎意识到,认个怂选择不战,无非是被楼下的所谓才俊鄙视一下,他对此并不在意,但要是让红观看到被扶苓选择的自己是这样一个怂包,自己之后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比起因为颜婴而和征蓬打,因为扶苓而和红观打,明显是更为惨烈和麻烦的。
看着下面所有充满敌意的眼神,景炎觉得今晚得罪的人还真是比想象的多得多得多。
“你认识她?”扶苓踢了下景炎的椅子,小声问道。
“不认识啊,今天第一次见。”景炎连忙小声回应。
“那人家说你是她朋友?”
“我就以前帮过她一次。”
“那你还不认识她?”
景炎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站在了而悬崖边上。
“景炎公子,可否应小女子之情,事后小女子定当有所感谢。”颜婴微笑着催促道。
场间,有些锦衣才子吃惊于景炎身旁不逊于颜婴美貌的扶苓,有些锦衣才子则认出了同一包厢的红观,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能够同时结识桃李七杰中的两位,这个叫景炎的究竟是何许人也,莫不是真有什么大才?
征蓬听到了,眼中的战意更盛一分。
景炎知道事躲不过,踩在围栏上纵身一跃,掠到大厅中央的舞台上,集所有视线于一身。
他经过颜婴身边的时候,蚊声低语道:“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颜婴嫣然一笑,拖着长长的裙摆,在绿服舞娘的簇拥下,离开了中央舞台,为这二人腾出空间。
“定个规则吧,总不能打打杀杀你死我活的。”景炎说道。
“随你。”征蓬信心满满地说道。
“那就不能出这个圈好了,出去的人算输。”景炎脚尖点了点圆形舞台上的花纹。
“可以。”来到舞台的中央,征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景炎扭了扭脖子,心想着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看看自己这段时间提高了多少。
和浮粱那次的交战,他还处于晋升炼魂境后,灵力增强的阶段,身体还没有适应变得更强的庞大灵力,所以全力运行后,即使处于龙人模式,也将身体破坏个稀烂。
就好像水龙头,输出和其他同款相差不大,却承受不住异常强大的水压爆了一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景炎已经渐渐把握好了一个度,他这个水龙头也翻修成了更结实的。
景炎一步步朝征蓬走去,心里想着找机会还是要弄个芥子镯,把穿云弓放进去随身带着,谁没事出来听歌会还背着那么大件儿的武器啊。
征蓬神色肃穆,数股灵力从他体内流出,在一旁形成一个灵力团,灵力团蠕动几次变成了一个人型,化为了一个和征蓬一模一样的人。
景炎吹了一声口哨,觉得这个家伙的能力还挺奇特的。
这便是征蓬的灵道——『镜像法身』。
雄浑的灵力从体内涌出,景炎悄然转为龙人模式,但是他没有释放出龙角、龙尾和龙爪,仅仅是进行了部分龙化,他的眼睛变成了金色,但是没有变成竖瞳,原本合体的长衫像是打气了一般紧绷起来,仿佛会被覆盖下的强大躯体撑破一般。
景炎也不希望自己的能力被传出去。
两个征蓬感觉到对面的气势突然变得凛冽,他们移动身形,一左一右从两个方向突击。
景炎遭到两个征蓬的夹击,双拳难敌四手,只是一个照面就落入了下风。
红观认真地观看舞台上的战斗,作为近战狂人,他能深深感受到征蓬灵道的优秀之处,一身化二,意味着更广的攻击范围,更多的攻击角度,还能够分散对手的注意力,钻更多的空子。
当然,缺陷也是有的,那便是攻击能力的下降,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反而是一种节省,面对双倍的攻击方向和攻击数量,对手不得不将灵力用于全身的防御,这样的话双方的消耗是不一样的,面对无法数招制敌的对手,征蓬只要耐心地磨光对手的灵力,胜利然手到擒来。
事实上,征蓬在大钟山同境界内未尝一败,也是这样做的。
只是可惜,他在玉都。
征蓬很少见过这么能熬的对手,他能感受到景炎衣服里面穿了类似内甲的贴身防具,但是从战斗开始自己打了他多少拳了?自己的拳头都磨出血了,就算他穿着防具,内脏和骨头也应该被震得出现损伤才是,但他却依然生龙活虎地抵抗着,并且不放过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刚才那一拳,差点把自己的分身打散。
景炎一个扫腿,两个征蓬跃起拉开了距离,上下喘息。
景炎揉了揉被打痛的胸口,“如果你拿出了灵器,胜负可能早分出来了。”
“你不也没有带么。”一个征蓬抹了抹鼻尖的汗水,另一个征蓬擦了擦下巴。
“你的分身也会流汗啊,很难分辨谁是本体这一点,确实挺赞的。”景炎看了眼征蓬手上的芥子镯,“再不拿灵器,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少废话!”征蓬大喝一声,再度呈夹角之势突击而去。
景炎没有再和他耗下去的打算,先前的打斗之所以有点“慢节奏”,是因为他在摸索部分龙化的“度”,心分二用,因此挨了不少拳,惹得台下的年轻才俊们嘘声不止。
景炎心里却有些庆幸,他觉得征蓬万里迢迢来到玉都的第一战,碰上的却是个克制他的对手,也真是积德不足霉运不浅。
首先,景炎骨头很硬并且体表覆盖龙鳞,再加上拥有一流箭手的全面视野,征蓬引以为傲的攻击范围和攻击角度本就在他这里大打折扣。
再加上……景炎找到了克制他的方法。
景炎一个滑步,来到了一个征蓬的左侧,这个征蓬的身体正好挡住了另一个征蓬,景炎趁机一拳打在面前这个的腹部,然后在另一个攻过来的时候,再度切到三人一线的位置。
他靠着灵动的身法,巧妙避开了三人三足鼎立的站位,尽力形成三点一线站位来避开其中一个的拳风范围。
只能以一个法身对敌的征蓬,反而是削弱了自身的低配版。
包厢内红观看着景炎的身法,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在地下竞技场看到他和漠白的时候,他和君伐对景炎的评价是,动作毫无多余的地方,但是毫无章法,如同野兽一般。
征蓬也觉得这个家伙太过滑溜,难以捕捉。
景炎的双眼一瞬间变成金色竖瞳,天降的威压骤然落在两个征蓬身上,征蓬的身体为之一顿,景炎趁机一脚将其中一个踢成灵力光屑,然后回身一拳打翻了本体。
征蓬倒下,半个身体摔在圆圈之外。
台下的锦衣才子们默不作声,因为在他们眼里,两个征蓬的身体在刚刚一瞬出面了莫名其妙的停顿,才被抓到破绽。尽管心中有所怀疑,但是作为玉都大大小小贵族倾力培养的年轻才俊,没有人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提出质疑,更没有谁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欢呼喝彩。
景炎解除了衣服下面的半龙化,伸出一只手把征蓬拉起。
双方本就是以圆圈为界点到为止的切磋,只有灵力和体力有所消耗,只是结果和很多人一开始想的有点不一样。
“就算有人知道对抗我的『镜像法身』的战斗方法,也很少有人第一次和我打,就能付诸实践的。”征蓬说道。
“如果你的法身能够收放自如的话,会变得更难应付。”景炎说道。
征蓬拱手,便匆匆离去,来时汹汹走时灰溜,不少锦衣才子对他投去嘲讽和不屑的目光。
景炎回到了包厢,扶苓抬头看了他一眼,“用的时间有点长了。”
“能赢就不错了,还要感谢人家没用灵器,也只使用了一个法身。”景炎嘀咕道。
“什么意思?”红观挑眉。
“公开场合进行挑战,最坏的一点,就是会泄露自身的情报,但最好的一点,就是能展露出假的情报。”景炎说道。
“你是说……”
“如果你在云王会碰上他,当你的注意力在他的两个法身上面的时候,忽然出现第三个甚至第四个法身偷袭,就很难受了。”景炎说道:“人们总是对亲眼见过的部分深信不疑。”
扶苓心想你不也成功地让别人以为你是个近战沙包么。
就在这时,一个绿服舞娘来到包厢,福身道:“景炎公子,颜婴姑娘有情。”
景炎朝扶苓看去。
扶苓把脸撇向了另一边,不看他。
……
厢房内有淡淡的熏香和女孩子特有的体香。
绿服舞娘将景炎带到,就贴心地离开了。
颜婴跪坐在一道墨绿色垂纱后面,正欲开口,景炎便掀起垂纱,直接到她对面坐下。
“你怎能如此无礼!”颜婴对景炎的突然闯入生出怒气,一手放在面前的长琴上面。她的厢房不是没有年轻才俊进来过,但是他们都心中有数地站在垂纱外面,几首曲子就打发走了,不论他们怎么甜言蜜语都不敢踏进垂纱一步。
这个家伙怎么连话都没说,就……进来了呢。
“我比较喜欢面对面谈事情。”景炎低头看向面前的长琴,认出这就是颜婴在天工坊赚到的灵器。
“殊知男女授受不亲。”颜婴阴着脸。
“我们不是朋友么。”景炎真诚一笑,像个孩童。
“我请你来,是想和你说,今晚借此一战,你定会在玉都的年轻才俊当中名声大噪,你不必谢我,全当这尊长琴的回报。”颜婴不客气说道。
“我靠我自己打赢的架,怎么就被你算到了自己的头上。”景炎哑然失笑,毫不客气说道:“你这么不要脸,这么没心没肺,你的体重一定很轻吧。”
“你!”颜婴从没见过如此大胆无礼之徒,一时气节说不出话。
“而且这架是我替你打的,怎么样都应该算你欠我一笔。”景炎笑道,家中四姐总教育他说没理都要争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被人家手下留情,居然还沾沾自喜。”颜婴冷笑一声。
景炎知道颜婴也看出来了,比着手指说道:“我替你试出了未来竞争对手的灵道,让你没有暴露自己新的灵器,为你这个头牌歌姬赢得了颜面,还把我自己的能力让这么多人看了,怎么算,你都至少欠我四笔啊。”
“你!”颜婴杏目瞪圆,她之前请景炎代她而战,一方面确实是不想暴露底牌,另一方面是她始终想不明白,景炎当初是怎么把那三件灵器给弄坏的,所以对景炎的能力有所好奇。
“你想怎么样?”颜婴问。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呗。”景炎看着颜婴一脸幽怨的眼睛,说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就沦落到赚我的油水了呢?”
颜婴沉默了一会,看着誓不罢休的景炎,说道:“我缺钱。”
“你就不能编个好点的理由?”景炎没好气道,他并不在意让这个好看的女孩为难。
颜婴强忍着一道琴音把他震飞的冲动,“我需要很多的钱,多到不是你这种货色可以想象的多。”
景炎挑眉,没想到玉都的女孩子居然如此视钱如命,“钱要那么多干嘛,又带不进棺材。”
“人不能把钱带进坟墓,但钱却可以把人带进去。”颜婴的眼睛里出现一丝狠意。
景炎一怔,并不认为颜婴这是在拐着弯威胁自己,不过是被自己的搞乱了情绪。
景炎意识到豪门女孩原来也有豪门女孩的烦恼。
原来你也有想杀的人啊。
他思考了片刻,说道:“我想到要你怎么回报我了。”
颜婴怒视景炎,不知道这个家伙会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来,但下一刻就被景炎的话惊歪了眼角。
景炎说:“我要你,做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