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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木匣子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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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

长衫老人嘴里咬着手电筒,两只手拿着细铁丝,插入锁眼。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光线从未拉严实的窗帘缝照进来,勉强能视物。

可以隐约看到客厅里除了龚生和他的猫以外,还有杜闻、李木、吴小唐三个人。

窝在沙发上的斑点猫听到门锁发出的轻微声,敏锐的抬起头盯着大门的方向。

龚生伸手在猫的脑袋上轻轻的抓了抓。斑点猫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不多时,门锁又发出咔嚓一声响,锁被人从外打开了。

“抓活的。”龚生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杜闻本以为昨天忙完公事后就可以下班了,都已经约了南荣顾和贾斯汀去forever酒吧喝酒的。哪知屁股还没来得及离开座椅,龚生就打来了电话,让他带几个人去他家守夜抓贼。

就在大家误以为贼不会出现时,门锁从外面传来了异响。

长衫老人取下嘴里的手电筒,静听了一会,确定没惊醒屋子里的人后才轻轻推开门,侧身闪进。

令长衫老人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到屋内,还没看清屋内的状况,就有一只拳头朝他面门袭来。

长衫老人抬手格挡,同时一拳击出——

杜闻身子一偏,拳头贴着他的鼻梁飞过。等他反应过来时,拳头突然折回,击打在他的面颊上。杜闻后退的同时,避开了击打向腹部上的拳头。

“我只想取回那幅画,不想伤人。”长衫老人站定说。

“别动!别动!”

就这长衫老人收手的这一瞬,李木和吴小唐从角落里围了上来。两人手上的枪同时指向长衫老人的左右侧。

客厅里的灯被龚生拉亮了。

长衫老人看到杜闻时,两人的眸光同时闪烁了一下,而后像不认识似的避开。

“白天时为什么跟踪我?”龚生走到长衫老人面前问。

长衫老人眼睛瞟向立柜上的画。“我想要拿回那幅画。我知道是你买走的,我愿意双倍价格买回。”他说着手伸向口袋。

“别动!”李木警告道。

长衫老人立马举起手,示意自己不是拿枪。他解释道:“我只是想拿钱重新买回它。”

杜闻也看向那幅画,他实在想不出这幅印刷画有什么稀奇的。

两天前,在洋货铺里时,龚署长看到这幅画就像着了迷一样。想到都没想就买下了这幅画。现在长衫老人又因为这幅画而入室盗窃,莫非这画真有什么魔力不成?

“就为这幅画?”龚生似乎没想到的问。

“在被你买走之前,它是一位故去的友人托给我保管的东西,却被友人的孩子前两天转手卖给了你。这幅画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但对于我来说却意义非凡。”

长衫老人言语间竟是说不出的伤感。如果杜闻不是认识他,杜闻都差点信了。

龚生走到画前看着画诡异的笑了一下。不知何时,画上的人脸的轮廓已经消失了,只是丛林中一棵挂满灰白色果实的树。

龚生拿起画框,又拿起画旁的木匣子,走到老人身边,将画放到木匣子里递给他,“……物归原主。这东西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见对方这么大方,长衫老人有些不相信的接过木匣子。

龚生摆摆手。李木和吴小唐收起枪。

“那这个老人怎么处置?”杜闻故意问。

“不是多大的事,放了吧。”龚生说。“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长衫老人看看手上的木匣子,又看看龚生,最后转身离开时,目光在杜闻脸上停留了一瞬。

等所有人离开后,龚生站在窗前看着楼下。他抬起手咬了一口之前谢姨送过来的鱼。

“喵……”沙发上的斑点猫嘴馋的叫了一下,龚生转头看着猫,眼睛忽地一红。

斑点猫意识到危险,从沙发上跳下来试图逃跑,在爪子还没落地时就炸成了血沫。

龚生倚在窗前,继续吃着手里的那条死鱼。

*——*——*

杜闻将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在四下无人的马路上停下。

不多时,长衫老人白苍从巷子里走出来,上了杜闻的车。

“白先生,你怎么到鄞海来了?”杜闻惊讶的问。“还跑进龚署长家偷画?”

“什么叫偷?”白苍不满的哼了一声。“老夫这叫拿。钱我都准备好了,只是他大方没要。而且我这次来鄞海就是因为这个木匣子。”

“里面只是一幅西洋印刷画而已。”杜闻有点想不明白。

“他可不是一幅简单的西洋印刷画。”白苍反驳。

杜闻见白苍面色凝重,而且这次居然还是他亲自行动,想必这画一定非同小可。

但是自己已经脱离组织了,也不太好过问太多与组织有关的事。

于是假装随意的道:“怎么不简单了?难不成这画会吃人不成?”

白苍抬眼看着他,神情严肃,“可能比这还要可怕。”

杜闻明白似的点点头。

“小贾跟你们在一起吧?”白苍问。

“是的,白先生。”杜闻回答。“他和南荣顾住在宁登公寓。”

“带我过去。”

*——*——*

“砰、砰、砰!”

南荣顾被敲门声吵醒,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穿过客厅去开门,抱怨的问,“谁呀!”

“我,杜闻。”杜闻说完,又开始敲门。

“别敲了,别敲了。来了!”

南荣顾打开门,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摆钟,抱怨的道:“才四点,杜闻。你不需要睡觉的吗?你才二十几岁的人怎么跟个六七十岁老人似的觉少!”

“是我让他带我来找你们的。”白苍说。

南荣顾这才注意到现在杜闻身旁的白苍,既惊讶又尴尬的道,“白先生?”然后让到一旁,“白先生请进……”

“没想到你们俩脱离组织后,一个当了警员,一个……”白苍看向南荣顾,南荣顾忙道,“跟您一样,全职猎妖师。”

“我至少没像你们一样脱离组织。”白苍显然对南荣顾和杜闻当初离开组织感到不满。

“您当初也签字批准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南荣顾道,“我们虽然离开了组织,但我们不离心。”

“对,对。”杜闻跟着附和,“……不离心。”

“这次您来到鄞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南荣顾又接了一句。

“呵。”白苍冷哼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学得跟小贾一样这么油腔滑调的了。老夫嘴拙,说不过你们年轻人。他人呢?”

“我这就去叫他。”

熟睡中的贾斯汀听到南荣顾说,白苍白先生来了,瞬间睡意全无,立马从床上爬起。

等四人都聚在客厅的餐桌前,白苍将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木匣子拿出里面的印刷画放在桌子上。说:“我因为这个木匣子和这幅画来鄞海的。”

南荣顾三人知道,作为组织里二把手的白先生,亲自为了解决一件事出现时,这件事八成都比较特殊。

“为了一个木匣子和一幅印刷的油画图片?”南荣顾问。但表情明显觉得白先生有点小题大做。

“一幅印刷画而已。”贾斯汀看着这幅画亦是有些不解。

杜闻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关于这个木匣子和这幅画,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白苍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木匣子上,回忆似的道,“二十年前,一位英国猎人通过某渠道找到组织,委托我们保管这个木匣子。

“英国猎人?”杜闻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在英国留学时,看到过此类相关的职业介绍。”贾斯汀说,“西洋人称猎妖师为猎人或是猎魔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以猎妖除魔为职业的人?”杜闻问。

“是的,全世界都有跟我们一样职业的人。”白苍说。“只不过不同的地方称呼不同罢了。”

白苍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道,“后来组织就派懂些洋文的刘厚叶前往英国去交接此事。”

“为什么英国猎人会委托组织保管这个木匣子?”南荣顾问。

白苍听出他的画中意思,解释道:

“首先,跨洋的距离,至少可以让这个木匣子在某段时间内是安全的。

其次,当时英国神教会的组织因为这个木匣子动了追杀猎人的想法。而美国的神教会作为一个分支也因为这个木匣子蠢蠢欲动,甚至一度违背英国神教会的规令。

当时,猎人集团认为木匣子在他们手上已经不安全。综合多方面考虑决定将木匣子向外转移。”

“这个木匣子和这幅画有什么稀奇的?竟让英国猎人和他们的神教会大动干戈、争相抢夺?”贾斯汀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它的特殊性。”白苍说着看向南荣顾和杜闻,“刘厚叶带回这个木匣子后,就跟你们俩一样,脱离了组织。但他选择了做一个普通人。

组织上层觉得这幅画交给一个普通身份又知道这幅画特殊性的人保管最为合适。二十年来,这幅画也就一直由刘厚叶保管。直到半个月前,组织里突然收到刘厚叶的来信。”

“现在这幅画已经在你手上了,不是挺安全的。”南荣顾说。

“前两天这个木匣子被刘厚叶的儿子转卖了,我是今晚才拿到手的。”白苍说出自己的顾虑,“如果这个木匣子本身就是一个封印,现在又被人打开……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现在又是否被释放出来了……”

“当时龚署长打开他的时候,-我在场。”杜闻示意桌上的木匣子说,“和现在一样,没什么区别和变动。”

“那龚署长这两天有什么不同吗?”白苍问。

“说不出来的感觉……”杜闻回想着道。“好像又有点不太对劲。”

“最近你多盯着他。如果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白苍道。

“我会的。”杜闻点点头。

白苍看向贾斯汀,“你在英国留过学,你看看这个木匣子边沿刻的洋文是什么意思。”

贾斯汀将木匣子移到自己面前。他看着木匣子边沿一圈刻的洋文说:

“这是拉丁文。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拉丁文?”南荣顾看着木匣子似乎想到了什么,“forever酒吧的酒保杰瑞……”

杜闻也反应过来,“听他说过他会多国语言,其中就包括拉丁文。”

贾斯汀拿起桌上的纸和笔,边誊写木匣子上的拉丁语边道,“晚上我们去酒吧问问杰瑞,或许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苍担忧的问,“这个叫杰……杰……”洋文名字让他这个快古稀的人多少有点拗口,“杰瑞的是什么人?靠得住吗?”

“一家洋人在鄞海开的清酒吧的酒保,也是英国人。”南荣顾道,“我和杜闻经常去他那里喝酒,也比较熟。人看起来也还不错。”

“酒、酒保……”白苍低低的重复了一一句,似乎不太懂这个职业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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