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祭仲预言策庄公 田庄夷羿斗相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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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祭大人求见!”戌时五刻,都邑王宫内殿,庄公正伏案批阅奏折,闻徐公公上禀,故宣之。
祭仲见庄公勤勉,欣喜,笑而作揖侯安:“臣祭仲拜见大王!”
庄公起身相携,谢免,吩咐,回曰:“祭父大人免礼!来人!赐座!不知祭父大人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臣思来想去,只觉事关重大,便深夜叨扰大王了!”祭仲开门见山道。
庄公皱眉,疑惑对问道:“哦?到底何事?”
祭仲作揖上禀道,“据晋国暗谍的消息,三年前先王薨逝之际,下边陲的军令者,并非晋文侯,而是晋文侯的小叔成师!当时晋文侯突发隐疾,为了稳固超纲,便故作无事。半年后,晋文侯去世,其子姬伯继位,即为晋昭侯。”
“晋昭侯?哦,是那个十来岁的黄毛小子罢!不足为惧!”庄公不屑接话。
祭仲谏言对曰:“晋昭侯平庸无能、软弱胆小,并非治国良才,焉能与大王相比?但......”祭仲压低嗓门,续曰:“他身边那个叔父,成师,却并非等闲之辈!大王有所不知,我军大可半年结束此战,为何打了将近三年?就是此人从中作梗,煽动晋昭侯出兵!更叫人疑惑的是,晋国战事败,此人却名声大噪,深受晋国百姓拥戴,还骗的晋昭侯将他封于曲沃,号曲沃桓叔。”
庄公起身徘徊,嘲讽笑道:“看来,祭父大人真真关切这个曲沃桓叔啊!晋国内乱,乃晋文侯不作为之恶果,谁让他早年在君上面前时时与父王叫板对峙?他与父王互斗了一辈子,换来了什么?真真可笑!”
祭仲借题发挥,续曰:“大王,晋国内乱,与封侯赐地有必然关系,如今曲沃比晋国都城翼城还大,将来定会有分崩离析之危!如今,大王封二王子于京城,这恐怕会将来埋下祸患之种啊!”
“大胆!”庄公不满训斥,见祭仲仍坚持己见,作揖跪恳,却又不忍将罚。当今天下,东洛式微,群雄角鹿,各路实力虎视眈眈,最终天下之走向,仍是未知之数。祭仲之忧亦在理,庄公咳嗽两声,假意身子不适,吩咐曰:“祭父大人所言有理,且起来罢!本王近日有些疲乏,就不留祭父大人共商要事了,退下罢!”
祭仲见之,便不好叨扰,躬身作揖告退。
一旬后,太叔段便要启程赴京城就任。太后武姜闻道,想着二人好不容易相聚共谋大计,如今却又要分割两地,于是乎与太叔段做戏,戏曰:儿在旁则神志清醒,儿外离则心病骤起。太叔段难过,跪求作揖道:“为了母后尽早病愈,臣弟恳请兄长,让母后随臣弟一同前往京城!”
昨夜祭仲的好言相劝,倒教庄公多了几分心眼。他思来想去,摇摇头,婉拒回曰:“贤弟有所不知,母妃这病已有多年,一直由宫中御医精心侍奉,临时换医恐怕出岔子;再说贤弟到京城赴任,京城事多繁杂,愚兄唯恐母妃远在他乡,诸多不适,况且路途遥远,母妃身子经不住长途奔波......”庄公起身,搀扶叔段,宽慰曰:“愚兄能理解你的一片孝心,可此事,委实不妥!”
太叔段见庄公意志坚决,便不好再提。退朝后,太叔段便急匆匆赶往宜华宫,将朝上之事禀告武姜。武姜纵然愤愤不平,唯有忍气吞声,方可成就大业,于是乎,她便附耳,小声仔细地叮嘱道:“既如此,吾儿便去赴任。到了京城,自会有你外王父的人找你,届时,你按照外王父的话去做罢!母后就算在都邑,也会想方设法驰援你!”
此去一别,便又是匆匆两年。太叔段到京城后,积极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既改良赋税,广开商路,又私铸大铜钱,用于练兵屯田。更有甚者,太叔段让郑国西部与北部边境地区,既听从郑庄公的命令,又听从自己的命令。一番试探后,见都邑毫无阻拦,转而又将这两处作为自己的封邑,并进一步延伸到廪延。
太叔段的所作所为,子懿虽有所耳闻,但无能为力,不予劝阻。毕竟,他与二殿下的情谊,已如不从前。而现如今,庄公又委派他辅佐三公主,更叫他有心无力。
郾城朝臣作揖上禀一地方县官呈报,报曰:“灾旱连连,作物失收。第中鼠暴多,昼伏夜出,与人相触,以尾画地。百姓痛苦叫嚷,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云云......”此情此景,倒有诗云: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于是乎,子懿便领旨亲自勘探。车马行将两日两夜,至郾城郡下的一地方县舞阳。子懿与崇风及亲卫四人下榻舞阳县县令府,与县令万芮会晤后便即可下田庄查探。及至仲夏天,却酷热难耐,田中无人耕作,旱地龟裂,百姓屋檐庇荫,时有中暑者,轻则晕厥,重则暴毙。百姓连连祈雨无果,苦不堪言,见有大官人至,便哭嚎跪求。
子懿见之,心焦如焚。他在定睛查探旱田时,却见螟螣与蟊贼齐飞,蜂拥成团,密密麻麻,甚是恐怖。此情此景,教子懿不由得忆起一诗,诗曰:“既方既皂,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不过半晌,晴朗的苍空忽而挂起一阵妖风,幽云聚拢,宛若游龙,霎时间雨急并携雹子来,雹子砸的瓦顶噼里啪啦地响。天降异样,百姓有的惶恐不安,惊慌失措;有的兴奋异常,终于盼到了久违的雨水。
“父老乡亲们,郡主心忧舞阳,故派我们来驰援大家。大家莫要急躁,每人都有吃食!”子懿号曰,遂令亲卫置摊施粥,以稳定民心,解百姓之困。
暮色降临,雹子已融散成水,天晴。子懿唯恐天再生变,于是乎提前让县令万芮及地方卫军将百姓系数转移至溶洞避险。
子懿持火种,决意三探田庄。崇风心忧关切道,其余亲卫二人一同附和,劝曰:“大人,夜黑泥路湿滑,恐有危险,不如明日待情况好些再探?”
子懿点点头,对曰:“诸位说得有理。白天本官查探时,便觉得此处有异。既而危险,本官只身前去即可,尔等不必跟着!”
此话一出,叫亲卫吓掉了胆,崇风拒曰:“大人去哪,我们就去哪!我们永远追随大人!”于是乎,几人义无反顾地走进了这片幽黑的田庄。
绿叶上雹融水顺着枝干滴溜到地上,田庄安静得出奇。四人的火把照亮了夜空。为护佑尉大人周全,一亲卫身先士卒,先一步走进田庄。他小心谨慎,不料脚下踩断枯枝,惹来树林一群黑鸦腾飞乱叫,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忽而,一只寒光凛冽的眼睛盯着了他,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径直袭来,一爪子将亲卫撂倒在地上。他呼呼难受,口吐鲜血。
“快去救人!我去引开他!”凯风出鞘,子懿疾风快步飞蹿而去,吸引这只庞然大物的注意力。崇风见状,速速将受伤者撤离,见少爷与怪物周旋,便二话不说,拔剑参战。
“这是何物?”众人抬头撞见,一龙头蛇身多足有爪头挂人脸,面目狰狞,瞳泛金光,吓得众人目瞪口呆。子懿不敢置信,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被他亲自斩杀的九婴。
狼顾鸱张,怪物见眼前猎物多汁肥美,垂涎三尺间,却又被子懿的脸深深吸引。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则过了百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然人神间的羁绊,依旧强烈。纵使相繇为妖,但他体内的九婴的记忆,更教唤醒了他酷戾之气。于是乎,他仰天大嚎,径直扑向子懿。子懿飞身舞剑,不过五招便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他到底为何物?人界的剑术竟对他毫无用处!不行,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如若在他们面前施法,我岂不会暴露了身份?子懿正谋算计策,却见狡猾怪物舞爪甩尾,又将边上三人通通打倒。众将士宁死不屈,复又拔剑与怪物抗衡,亲卫一人重伤,一人身亡,崇风也被打至重伤,鲜血直流,嘴里不忍喃喃吐露:“属下誓死守卫少主公......”
将士们的满腔忠义,叫子懿难过。于是乎他摇身一变,魂归仙位,布阵施法,网开结界。
“咳咳咳.....少主公......你.......”崇风不可置信。迷离间,他仿佛看到了少主公金冠鸿羽,身披霞光,金目铮铮,缓缓而至。
“吾乃天界宗布神是也。尔等忠心卫主,气节可钦!此物乃大凶之妖,非尔等所能对付,故且退下罢!”话落,宗布神再画符阵,将崇风及亲卫二人圈在其中。
回头,执剑,怒目而视,宗布神对问道:“何方妖物,胆敢祸乱人界?”
怪物竟开口,慢慢悠悠地吐出了几个字,曰:“舜帝之人......有罪......”
宗布神腾空,变万剑,刺向怪物,惹得怪物疼痛哀嚎,不知所措。怪物嘶吼,舞爪甩尾破阵,断剑犹如片片雪花,随风飘散。
“九婴早已形神俱灭,你虽形似,但非原主。说!你到底所为何主?你祸乱人界的目的是什么?”宗布神义正严词,质问道。
怪物怒意十分,口吐炎火,宗布神御水挡之,却法力有限,势不可当。烈火与凉水碰撞间,擦出了漫天迷雾。迷雾之大,叫宗布神一不留意,便着了怪物之道,他被一只突如其来的妖掌团团逮住,欲挣脱无果。
“舜帝之人......无用......”怪物嘲笑讥讽间,愈发捏紧了他!
“你......可恶......”更叫宗布神讶异的是,他欲挣扎,法力欲弱。不好!这妖物能吸收法力,再不设法逃脱,恐怕吾辈会栽在他手里!
“舜帝之人......该杀......”怪物正欲吞噬之际,忽而几道白光倾斜而下,怪物的爪掌被顷刻间折断,宗布神趁乱逃脱。
“钩陈将军!腾蛇将军!”宗布神喜出望外。
百年老友喜相逢,岂不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