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都不知道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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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有惊无险地从崖洞安全下来，楚寻音看着身边半点儿不带大喘气的孟栖亭，暗自撇了撇嘴，他一个受伤失明的小瞎子怎么还能这么游刃有余。
楚寻音想到方才自己脚下的石块意外掉落，若不是孟栖亭出手拦了一把，她就算不会摔断胳膊腿儿，恐怕多少也得吃点儿苦头。
“殿下您跟我来。”楚寻音隔着衣袖牵起孟栖亭的手腕，带着他朝不远处的溪流走过去，楚寻音之前为他做的那根盲杖已经不幸断成两节了。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恰到好处的力度，孟栖亭不得不承认，或许是因为有楚寻音的牵引，尽管眼睛看不见，可比起第一次失明时的那种惊惶与不安，此时他的心中平静得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有潺潺流水声传入耳中，空气中带着一丝泥土的湿润和些许青草地气息。
“到了。”楚寻音看向身后的人：“殿下您先坐这，奴婢替您先把伤口清理一下。”
楚寻音的手上微微用力，引着孟栖亭坐了下来。
她随手捡起一看有尖锐棱角的石块，对着自己的裙摆狠狠划了几道。
“撕啦——”楚寻音费劲扯下了一块衣布。
等她动手扯第二块的时候：“撕—”
没扯动。
楚寻音不放弃地又尝试了几次，撕开的地方都没能多上几寸。
楚寻音：这就尴尬了不是，肯定是因为这两天都没吃饱饭的缘故。
一块布哪够呀，她返回孟栖亭身边，轻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求助：“殿下，帮个忙呗……”
早在楚寻音弄出那些动静的时候，孟栖亭就对她的打算猜到了几分，他心中有些好笑，她真当瑞王府的衣裳和她原来穿的那些一样，用的布料都是豆腐渣滓不成。
在孟栖亭的帮助下楚寻音收获了一堆碎衣布和一身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裙摆。
给孟栖亭清理伤口的时候楚寻音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用多能忍，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处，有长有短，有深有浅，伤口处皮肉外翻，看起来很是可怖，最严重的是他肩上那道为了救楚寻音被戳了个对穿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些化脓了。
除了这些新添的伤，孟栖亭的身上还有许多错落的旧伤痕，楚寻音一边为他清理，一边忍不住为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感到骇然，偏偏孟栖亭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殿下您不疼吗？”孟栖亭没皱眉，反倒是楚寻音皱起了眉。
她想到自己手臂上那一道浅浅的剑伤，和孟栖亭身上的这些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可楚寻音还是觉得很疼，她记得自己被划伤的那一刻，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人难道不知道疼吗？受了那么多伤，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孟栖亭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也是□□凡胎自然知道疼痛，可难道因为他疼，那些人就会放过他吗？不会，所以他决定，所有让他疼过的人和想让他疼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不仅不会放过他们，还要让他们尝到比自己更胜千百倍的痛苦才行。
楚寻音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
感受到楚寻音的小心翼翼，孟栖亭心里觉得好笑极了，他想起自己曾经见到宫中的皇子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哭哭啼啼地跑到自己母妃跟前，往往能得到温暖的怀抱和关切的安慰，还有一堆哄人开心的小玩意。
所以他无知的以为自己也和他们一样，直到他被无缘无故地推下了台阶摔破了头，他也有母妃，他以为自己也是有地方告状，有人关心疼爱的。
可他等到的却是更加严厉的责骂，孟栖亭还记得那个女人长长的指甲戳地他生疼，甚至好几次戳到了他的伤口上。
小小的孟栖亭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明白原来自己的母妃并不爱他，到后来，这种不爱逐渐演变成了恨，又或者是被隐藏起来的恨意逐渐暴露了出来。
后来他被划花了脸扔到宫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非人的折磨，他并非对疼痛觉得麻木，但却再不奢求也不渴望那些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那只会显得他即可怜又可悲。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却从一个与他无亲无故的细作那里得到了所谓的关心，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一点儿也不会因此觉得感动，只会觉得可笑。
“动作快一些。”孟栖亭忍无可忍，语气冷硬地对楚寻音说。
“！”他突然出声把楚寻音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孟栖亭：“……”胆子真小，这样就被吓到了。
他语气略有些僵硬地补充了一句，“万一有人追过来反倒不妙。”孟栖亭心里有些烦躁，他为什么要向她解释这一句。
哦，楚寻音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吓她一跳，她还以为怎么了呢。
“还是殿下想的周全。”楚寻音应声，手下的动作虽说加快了几分，却依旧注意着力度。
孟栖亭：“……”
“好了殿下。”楚寻音拍了拍手，征求他的意见：“殿下若是不急可否稍等片刻，让奴婢也趁着梳洗一下，或者咱们现在就出发？”
楚寻音当真信了孟栖亭的说辞，担心他们在这待久了会有危险，现在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受了伤的小瞎子，若是真有人追来，那就是纯纯给对方送人头。
孟栖亭：“……”倒也没有那么急。
得到孟栖亭的首肯，楚寻音飞快地清洗了一番，看见地上剩下的那块衣布，她想了想，将布捡起来在溪水中搓洗了几下，直到看不见布上的那些污痕。
“走吧殿下。”楚寻音照例牵起了孟栖亭的手腕，马上追兵都要来了，哪还有时间给他再做一根盲杖。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袖，孟栖亭感觉到楚寻音的手不似之前的温热，反倒有些冰凉，大抵是因为溪水的缘故，他就这么任由楚寻音牵着他往前走。
二人身后的草地上，留有一张有些破损，看不出模样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