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归雁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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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起,杨柳依依,燕子双飞。
水清柔扭着细软的腰肢,慢悠悠下楼来。
昨晚九爷不依不饶折腾了大半宿,只累得她差点背过气去,寅时方枕着九爷沉沉睡去,九爷依旧兴致盎然,见怀中人儿精疲力尽,也不由生了怜香惜玉之情,狠狠在她肩上咬了几口,方才作罢入睡。
水清柔颇为头疼,这汉子,在水上称霸一方,怎到了床上,依旧这般霸气十足?
然而她的嘴角依旧挂着难以掩盖的笑意,下得楼来,盈盈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托九爷的福,这家新开的雁归楼生意出奇的好,九爷道上的兄弟听闻九爷把家当都搬到了老板娘的床上,更是摩拳擦掌,恨不能也把家搬到雁归楼来。
九爷素来高调,水清柔也发作不得,只能作罢,从善如流的接受了九爷带来的生意,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往里进,差点把头上的珠钗乐开了花。
她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姑娘,这些个姑娘倒是个个水灵,莺莺燕燕很是合客人的胃口。颖州毕竟靠近京都,比南桥镇要热闹许多,来往的不仅有商人,还有文人雅士,她一手调教的琴棋书画四个女子在此方才真正派上用场——咦,不对,雅间怎么坐着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怎么这么眼熟,还喝上酒了?
她含笑穿过重重回廊,往装饰得雅致清新的雅间而去,待得走近看得真切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心底直跺脚:祖宗,这是哪阵风把她给吹来了!
她忙笑着进门,拿开了酒杯,道:“棂儿姑娘,这酒太烈,我给你换一壶。”
一袭红衣俏丽可爱的边棂儿喝着酒,连脸也是红的,她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睁开迷瞪瞪的眼睛,嘻嘻一笑:“芙姐,你怎么来了?九爷走了么?”
水清柔颇为头疼的扶了扶犹自酸疼的腰肢,招手让旁边的伙计去换一壶果酒来。
棂儿姑娘是何许人也?她是报信社的二总管,虽然亦是发号施令之人,然报信社主人、大总管边秦月都将她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今日不知怎的跑到了她的归雁楼来,若是在此出了差池,她可是万死不能辞罪。
她笑意盈盈为棂儿斟了一杯果酒,道:“我来了好些时日了,倒是棂儿姑娘是稀客,是主人有事传达么?”
边棂儿将果酒满满饮下,只觉甜甜的甚是好喝,比方才的烈酒好喝了许多,不管不顾,遂一把夺过酒壶,自己斟满又喝了几杯。水清柔知晓她平日里并不饮酒才会觉得果酒味道更好,也不点破,却也不敢让她喝上太多,忙着道:“妹妹切莫顾着喝酒,我这儿还有上好的蜜饯呢。”
棂儿却是醉眼朦胧,痴痴傻笑:“芙姐,今日我不吃蜜饯,只要喝酒。”
水清柔无奈,只得哄道:“好好好,喝酒喝酒,咱们棂儿长大了,懂得借酒消愁啦。”
边棂儿只顾着痴痴傻笑:“芙姐姐,你可不能管着我!在京都,有鸾姐姐看着我,回到落音山,姐姐也会管着我,我才不要回去。”
一袭红衣,映衬着她爬满红晕的双颊,仿如含苞欲放的芍药,她杏眼迷离,雾气蒙蒙中难得见到几分迷茫与无助。
阅人无数的水清柔心照不宣的又给她倒满了酒,眼前的姑娘,必是为情所困。然而她并不敢放肆,边棂儿终究是报信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管,加之姑娘家脸皮薄,青鸾又是个更脸皮薄的,自然是不能造次。
她看着棂儿,无限怜爱道:“即是如此,那便住在芙姐处,去岁酿的果酒还有好些,放到如今口感正好,你都尝尝罢。”
棂儿却是不语,盯着琉璃酒杯里艳艳果酒,慢慢的落下泪来。
一行清泪,挂在白里透红的脸庞上,仿如朝阳下的露珠,楚楚可怜。
水清柔唬了一跳,她哪里曾见过眼前大大咧咧的姑娘这般模样?忙忍着浑身酸痛,挨着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哄道:“何人欺负了我们棂儿?”
边棂儿把头埋在她怀里,只觉得这些天积攒了泪水,在这一刻尽数都流了出来,所有的委屈,亦尽数在哭声中释放出来。水清柔倒是吓得不轻,忙示意一旁的姑娘将门帘放下,唯剩两人在房中。
少顷,边棂儿才抽抽噎噎抬起头来,红肿着眼睛,低声道:“芙姐姐,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心里难过。”
水清柔忙替她擦干泪痕:“即是如此,可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多少不痛快,也该哭完了。”
“鸾姐姐和姐姐都说,楚北并非良配,可我心里,还是惦记着他。”
原来,是因为那个风流公子!冰清玉洁的棂儿姑娘,怎可被他占了去?
水清柔却是温言道:“楚二公子身份尊重,日后必是继承王位后,虽然姬妾纵多,却至今未立王妃,与之相配者,必是皇帝赐婚的贵族女子。我们一介江湖女子,自是不能为人姬妾,然要做王妃,却是难上加难。”
边棂儿怔怔道:“这个理,白荷姐姐跟我说过。”
“棂儿是个懂事的姑娘,自会明白的。再者说了,楚二公子风流多情,在京都人人皆知,他对你也未必是真心。自古以来,女子便是薄命的,仿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我们不图别的,余生能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便是好的。楚二公子身名狼籍,并非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边棂儿咬着嘴唇,静默不语。许久方道:“像你与九爷那般么?”
水清柔脸上微微发热:“正是。九爷一世枭雄,独独对我不离不弃,这便是可以托付终生的。”
边棂儿歪头想了想:“那鸾姐姐与四公子呢?”
水清柔却是微微一笑:“能得你鸾姐姐,便是四公子之幸。至于四公子,得看他日后的行径了。不过,你鸾姐姐阅人无数,当不会看走眼。”
边棂儿支颐不语,少顷,才发出一声少女般无限忧愁的叹息:“楚北与四公子相交甚笃,为何没有近朱者赤?”
水清柔啼笑皆非,知道郁结在她心中多日的情愁,总算削减了几分,正欲说话,却闻得琉璃进来道:“芙姐,有一位公子递了帖子来,说要见你。”
水清柔淡淡道:“你去回了,说我不在。”
忽而想起,知晓她在此处的,报信社内亦是屈指可数,何况是外人?于是又道:“且慢,帖子拿来。”
她打开来,只扫了一眼,便是眉心一跳。
今日这归雁楼,倒是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