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白寺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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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天也是原来的天,云也是原来的云,怎么现在看着这么畅快呢?”文逸骑在马上,张开手臂大口呼吸着城郊的空气。
“你莫要骄傲自满!”文姝拉开马车的帘子瞪着文逸,不耐烦骂道,“这次你气运好,那下次呢?还是要凭真本事的。”
“知道啦,大姐姐。”文逸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文姝。现在的他,看谁都是无比可爱。
“这孩子怎么不听劝!”文姝愤然撂下帘子。
“逸哥儿刚中了举,让他得意几日也无妨,你这么泼人家冷水做什么?”钟岄无奈笑着劝道,“若是钟楠考中,我爹给他摆一个月的席都有可能。”
“你不懂。”文姝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有些放空,“文家是商贾门户,更容易被人拿住把柄。文家过去行事谨小慎微,一朝儿子中举,生生拜了三天流水席。”
看钟岄张了张口,文姝苦笑一声:“我知道你要说是蔡县令的意思。”
“但放在外人眼里,就是文家耀武扬威,夜郎自大、目中无人了。”她叹了口气,“所以逸哥儿现在,更是惹人注目,一不留神就是众矢之的。”
钟岄心中觉得文姝说的有理,一时也愁了起来。
见钟岄不说话了,文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他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在有沨哥儿在一边约束着,也不算太坏。”
“沈沨他不回泰明吗?”钟岄不禁问道。
文姝摇了摇头:“他过些日子会回去探亲,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他与逸哥儿中了举,不久便要入县学读书。郸州的县学就设在首府永安城,我娘的意思是与其让他来回颠簸,不如就安心在永安待着,与文逸也可以做个伴,等到明年春闱,便直接一起去王都参加会试。”
“前些日子沈家婶婶也回了信,觉得如此也好。”
钟岄听罢点了点头:“这样的确省下了脚程。”
二
再上成山金白寺,文姝与钟岄比上次欢喜了不少,带着文逸与沈沨规规矩矩地给佛陀上香,又给寺中添了香油钱。
一切事毕,四人闲着无事,便在寺中游转。
到了后寺许愿池前,孩子气的文逸惊奇地看着池底的黄白钱币,小声说道:“如此,这金白寺每日只去池中捞钱,便可发大财了?怪不得叫金白寺。”
“休要胡说!”文姝嗔道,“若让娘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定罚你跪三天祠堂。”
“大姐姐勿怪,是我多嘴了。”文逸笑着轻轻扇了扇自己的脸颊。
他又有样学样地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银钱,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道:“若是上天神灵可知,请恕文逸刚刚失言,体谅我大姐姐持家辛苦,赐我大姐姐一个如意郎君吧。”
语毕,他又拜了拜,将银钱掷到了池中,转身冲文姝粲然一笑。
文姝一时心中一暖,张了张嘴。
可她还没说话,文逸连忙转身冲池中喊道:“对了,我大姐姐喜欢俊一些的,要无比俊的,比我稍微差点儿就行!神明保佑!”
文姝忍住了将文逸一脚踹下去的冲动:“你现在去后殿给我跪诵一篇经文去,否则我便将今日之事告诉娘,让娘收拾你。”
文逸一听便不乐意了,反驳两句说不过文姝,不情不愿地拉着沈沨离开了。
钟岄与文姝则到寺后院的厢房中吃了盏茶。
想着文逸应当老实了,两个姑娘出门去寻,在后殿没有寻到文逸与沈沨,问过洒扫的师傅才知道文逸那皮猴子只念了两句便跑去跟人投壶去了。
文姝一听便恼了,拉着钟岄便冲了出去,发誓要扒了那小子的皮。
金白寺面积广阔,正殿侧边有一块空地,供闲情的香客娱乐歇脚用。
老远便听到文逸朗笑的声音,文姝的脸又黑了一层。
“你这皮猴子!”文姝瞪着一双桃花眼,叫停了刚刚连中贯耳,正搭着沈沨双肩大笑的文逸。
“大姐姐!快看我!”文逸丝毫没有感受到文姝的怒气,指着不远处自己的战绩炫耀道。
“章小哥儿,这便是我大姐姐。”文逸侧了侧身子,向身边人介绍道。
“又是二位姑娘?”一声清朗的笑声响起。
文姝与钟岄愣了愣,竟是那日初见的章曈。
如今他俊秀的眉目未变,只是换上了一袭白袍,给通身的贵气又添了几分仙气,谪仙一般。
“是章公子啊。”钟岄率先回过了神,瞥了一眼文姝,向章曈行了一礼,“章公子是来金白寺还愿的吗?”
“正是。”章曈将手中的箭镞放下,笑着接过小厮手中的汗巾擦了擦汗,“上次为家慈祈福过后,家慈的病大为好转,这次特来还愿。”
“还愿之后一时欢喜,便贪玩了一会儿。”
文姝回过神,连忙福了福身,上前将文逸拉到自己身边:“给章公子添麻烦了。”
章曈客气回了一礼。
钟岄轻笑一声,小声同文姝打趣道:“逸哥儿刚许了愿,这位章公子便来了。”
声音很轻,却让身旁的文逸听见了,他奇疑地审视了章曈一番,摇了摇头:“不行,章小哥儿的样貌太出众,一会儿我再让许愿池给我大姐姐换一个。”
文姝心中大惊,不动声色地踩了文逸一脚:“休得无礼,这是章刺史家的公子。”
“章刺史?”文逸才反应过来,连忙行书生礼:“原来小哥儿是章刺史家的公子,文逸冒犯了。”
沈沨听罢,亦是正经行了礼。
“原来文小哥儿便是此次乡试一朝中举,名满郸州的文逸小哥儿?”章曈毫不在意文逸的玩笑话,仔细打量了文逸一番,“且不说你的才思,你投壶的技艺倒是不错。”
文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过些日子便要入县学读书了吧?”章曈和气道,“在下二叔是郸州县学的提学教官章珏,届时可以为小哥儿引荐一二。”
“那便多谢章小哥儿了!”文逸喜不自胜,不忘拉上沈沨,“这是我兄弟沈沨,这次乡试第十八。”
“原来是沈家小哥儿。”章曈又是一喜,“你的文章二叔读过多遍,很是喜欢。待在下回家问过二叔,亲自为二位引荐。”
沈沨也是一喜,连忙回礼:“多谢章公子。”
章曈笑着回礼,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文姝并没有文逸一般欢喜,只是默默上了车,坐在软垫上一言不发。
“你说,那个章家小哥儿会为他们引荐吗?”钟岄看着闭目养神的文姝问道。
“他们跟人家一没亲缘关系,二没权财交往,又没给人家什么好处。人家凭什么引荐,就凭文逸陪他投了两把壶?”文姝轻描淡写说道。
“我跟着我娘这些年做生意,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况且人家还是位高权重的公子哥。想想也是随口说说,逗小孩儿而已。”文姝听着外面文逸的欢歌笑语,嗤笑一声,“只有文逸那样的傻子才信。”
钟岄被堵住了话头,一时想想文姝的话倒也在理,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