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姜家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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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于法，法令罚，罚以刑，无法。
——《刑治》
注：刑神·罚，司法神主神邸，立正，著此书。
第二天道士如他所言，自然没有去摆摊，他在苏州府衙东面院墙外找了颗树坐下。如道士预料的那样，小女孩又被那些不甘心的人儿，拽进了衙门里。
看来这第二次审讯，没那么容易过了。
道士徒自叹气道:“今天怕是出不来了…”
他闭上了眼睛，听着或看着里面的那些动静。有的事情不管，看看总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道士大致听了半个多时辰，庭上老大人三拍惊堂木，居然要对小姑娘动刑？道士睁开眼后，也有些触目惊心，不想去看了。他心想，原来人心真的有这么坏！
堂上，府衙大人拍了惊堂木，对姜云泥用了刑，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哪受得了这种疼痛，又疼又怕的哭叫着。人们都知道这孩子失了心智，可就是失了心智的人，她也知道疼呀，更何况是个孩子。
小女孩嘴角溢出鲜血，屁股上的衣服都被打烂了，嫩肉和着衣角布料，血水顺着大腿流到了地上。
她几次昏死了过去，可又被冰寒刺骨的冷水泼醒。
到受了棍刑，女孩的呜嚎声，甚至连衙门外的行人都听得见。他们虽听得见，但最多不过眼神中泛动的一丝丝怜悯，他们也并不能怎样，民，何敢官斗？
女孩神态痴痴，畏惧的看着堂中每一个人，有个捕快看着只是微微别过头去，他也不是没有对犯人用过刑，可眼前的女孩，竟让他也觉得如此造孽。
“这么说，是你在水中误撒了毒药，才致使全家五十七人全部死于非命？”府衙大人看着堂下血肉模糊的痴儿，不耐烦的催促着捕快：“还不赶紧给她画押！”
这案子就算是结了。
只是姜家这事到了第三日，街面上传出来星星点点的绯议，或风言风语，但堂上的人却是丝毫也不在意这些。
上京并不太平，可没有闲心管他们…
“你说姜家是不是造孽！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小姑娘也要砍头了！”面馆东一桌的男人对着另一人说着。
“必然不是那小姑娘干的！”那人回话，男人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四顾张望了下。
男人小声回道：“你也知道不是人小姑娘干的，人一八九岁的大家姑娘，认笔识字，连寻常毒药都分不清？还投入井里？”说着，自有些了然，不屑的撇撇嘴道：“不过是为了糊弄上头的人，为了姜家的那些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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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应和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大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意。
道士正吃面，听着他们说，有些无奈，叹息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桌上拍了三文钱结了账。
道士前脚刚离开店铺，后脚便出了些小插曲。
一匹骏马，从城外奔驰而来，马背上的人疾驰进了大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知撞飞了几家铺面、撞伤了几个行人，直直往府衙冲去。马背上的是个朝廷小吏，看样子，像是上京那便来了什么命令。
小吏只是重复喊着“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路上被掀翻的商铺，老板们也只能自认倒霉，遇上这样的事，嘴上抱怨两句，又能到哪里去说理，就是他把你撞了，只要不撞死，你就只能认命，若是他把你撞死了，那最多得个了慰人心的虚名。
城门小卒待他走后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在那站岗，杂乱的街道一会儿便会恢复秩序，各人也会又忙着各人的事。
马快如电，驰未能止。
小吏的骏马在府衙门口摔断了脖子，死了！自己也被甩出来好几丈远，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好在是人没死，信也传到了。
府衙里的大人们赶紧出来接了信，各个表情都变得格外严肃。
若是道士看见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看完信，苏州知府也明白其大致意思。总结不过两点：
山上下来人了，两江总督随后就到。
知府大人有些不解的是当朝对于那山的态度，为何一个两江总督会亲自视问此事，更可怕的事是，总督大人在信中似乎隐约提到了上京那边，皇室可能有人会来！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公主。
让他把人留下来？
让他把人留下来，那他也得知道留谁啊！天家的心思，有时候可真是难猜！留下来也分强留和挽留啊，若是分寸不把握好，人走了是办事不利，人伤了那可就得掉脑袋。
让两个捕快搀着小吏去医馆，然后转身回府衙，边走边想，踩着门槛才下定主意，对周围的下属说了句：“戒备全城，不许出入！然后去找个人，一个前几天才入城的道士，找到了莫要惊动他，找人盯着！”
“是！”捕头领了命令便朝城门走去。
先生说，我们修的是众生道。可是这芸芸众生，他们需要么？他们自成樊笼，你打开一个，他们又会进去另一个！
师祖让我们行的是救万人的大道，可是如今一个小女孩都…唉~
道士从面馆垂头离开一路走到了北边城区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心不能定，道士不解，为何救千万人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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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一人就不是道，当时他和先生争论的时候，诸位师兄也在，先生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若这一人行于逆旅，尔何以之？
以一人废众生道？
不智！
以众生弃一人？
不仁！
夫立天下何以为之道？
道士的呼吸愈发的急促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和先生相左的辩论，会如此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此刻开始，这件事在他心里似乎不再是一条人命那么简单了。
人心里有郁结，打开它就是了。下山之前先生说的，我与那山没有关系，那么那山于我又有何关系！
对！
吾与其右，相其左。
先生莫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道士在心底里打定了主意，有的事想做就去做了，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早几年入山的师兄也是这么说他的。背后的黑匣子，兀的嗡了一声，表示赞同！
道士拍了拍它，取笑道：“你倒是通人性，反正你向来不嫌事大！”说完，又叹了口气，废弃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自己这脑子够不够用。要说精，还是他们这些过了大半辈子的凡人精明，道士比不过！
道士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他进了天牢，把人一个个敲晕了再把那小姑娘抱出来。
你要说有多难，道士唯一犯难的就是那小姑娘不随他出来该怎么办。
他去的时候，小姑娘睡着了。到是给他省了不少的麻烦…
青苔染绿的大石板，不知是那地牢渗水还是别的原因，真的很滑，他屁股着地摔了个钻心痛。
怀里的小女孩一下子就被他惊醒了，双手不断向他抓来！小女孩的挠他其实并不痛。但是因为是受过了大刑，上了夹棍，原本肿大的十指愣是这样被她自己抓挠的渗出血来。
疼，女孩所以不停地哭。但是她仍然倔强的使出浑身解数对付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道士很无奈，但是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去做她都不会停下来。道士被她弄的满脸鲜血，这血反而是她自己的。
使了些术法，他直接把女孩送出了城，这也是十分容易的事。
道士把她安置在了城郊的一座破庙里，随后在就近的铺子里买了些女人的衣服，一些药物。就把她放在了那里。
他并不知道如何和一个才八九岁的女孩子相处，等到他再回来看时，女孩缩在破庙的角落里，衣服和一些药也都被她撕碎，扔在了一边。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地上拾起了一些干草，在女孩的对面简单的铺了个能睡觉的地方，然后枕着黑匣子看着堂上供奉着的泥像，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