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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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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后,小烛蜷缩起头脚盘腿坐在桌下,先拎出那块木头——

这……居然是个驱傩面具?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面具的样式很普通,大街上随处可见。非要说哪里特别的话,只能说这个面具比较旧,而且特别丑!

特别丑的旧面具……

这一发现好似触动了小烛的某根神经,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瞬间窜入脑海!

她把面具往旁边一放,急火火地从暗格里掏出一把折扇。

经过再三确认,扇子不是她买的,也不是她做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烛可算舒了口气,心说:天下面具何其多,有个一模一样的纯属巧合吧!

屋外北风呼啸,大冷的天竟生生给她惊出一身汗来,遂抖开折扇扇了两下。

想不到扇面上水墨丹青工笔描摹,竟绘有一株盛放的红梅,梅树下的空白处是几行狷狂不羁的草书,字迹依稀可辨:

“飞雪连枝绕,央梅尽速开。疾风知我意,独待一人来。”

五雷轰顶,原来不过于此!

小烛宛如雕塑般举着折扇,眼中折射的是那可笑的统共二十个字的打油诗。

如果面具尚可看做巧合,那这首诗算什么?

呆坐许久,她僵硬地摸出第三样物品——

是一张略微发黄的薄纸,内容不必看,小烛已经被落款处的“绝笔”二字激出痴傻的笑。

从宫门出来,天空飘起零零散散的小雪。

文渊提前差人备了马车,他撑着油纸伞问:“将军,雪天咱们还是坐车吧?”

林沐濯点点头,望了眼头顶压抑的乌青色,掀开门帘。

车中有炭火,穿着大氅反而燥热。

他解开胸前系带,将皮草放好,随口说道:“以往申兄镇守边关,轻易不可返京。但这几年,自从贵妃有了麟儿,他这个当舅舅的也能时不时地回来探望家里,着实跟着占了不少光呢,可见皇上是越来越顾念亲情了。”

“谁说不是,咱们皇上不止顾念申贵妃的亲情,就连将军您的不也一并顾及到了?”皇家家宴何时轮到齐家人上殿,今日一去齐绍夫妇端坐其间,还拉着他家将军好顿商讨婚期的事。文渊的口气顿时变得酸溜溜的,“听说自从咱们将军府和齐家联姻的消息传出去后,齐府的门槛差点被各处送礼献花的闲人踏破了!”

“很正常。若是无人问津,我这镇国将军也白当了。”林沐濯无所谓地笑了笑,曲起的食指无意识地敲击在膝盖处,“齐家人收了多少礼?”

“分文未取!”讲起这个,文渊眼中赞赏之意甚浓,“齐绍作为一家之主对内下了死令,谁敢收礼直接打断一条腿,并即刻逐出齐家!”

敲击的动作骤然一停,林沐濯颇有几分遗憾地念叨了句:“不错,是个长眼色的,可惜了……”

话说至此,却没了下文,也不知将军大人在可惜什么。

将军府离皇城本来也没多远,不消半柱香马车就优哉游哉地停下。

林沐濯当先走入前厅,桌上已备好温茶和点心。

皇家家宴那种场合实际上吃不进什么东西,再加之齐家缠得紧,他就更没胃口了。

茶点刚送入口中,负责值守工作的阿权便趴在门口探头探脑,一个劲儿朝文渊递眼色。

待文渊走近,他忙附耳道:“文兄,县主今日在将军书房里待了大半天,到这个时辰还没出来呢。我去叫过几次,都说忙,午膳也没吃。”

“是吗?”后者一脸诧异,见主子正吃吃喝喝着,离开一阵儿当无妨,便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沐濯耳聪目明得很,他俩那点悄悄话被他听得一字不落,当场叫住文渊:“县主最近貌似对本将军的藏书十分感兴趣,不如本将军也去凑个热闹,看她读的什么书。”

就这么地,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的某人兴致勃勃地来到事发现场。

文渊推开厚重的门板,朝内喊了声:“小烛,将军回来了。”

荣升县主这半年多来,虽然身边很多人都对她改了称呼,但在林沐濯和文渊面前,她依然自称小烛。

她这县主是怎么当上的,她自己最清楚,人可不能忘了本哪!

小烛深思一瞬,装作若无其事的语调说:“文渊哥哥,我与义兄有要事相商,麻烦你暂且在门外等候。”

明知这对主仆一定会狼狈为奸,然而事关重大,在没得到确认前,她不想把文渊拉扯进来。

听了这话,林沐濯意味深长地向里间看去,眉目中涌起几分警惕,但还是含笑走入:“阿权说,你从早起便待在我的书房,是发现什么有趣的……”

目之所及——

一把折扇、一张面具、一页薄纸,工整地摆在桌案上!

打上照面的两人,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一抹难以遮掩的狼狈。

尽管小烛事先已做足心理准备,但当谜底揭晓的时刻真正来临,她还是会忍不住慌乱。因为这个秘密实在太重太大,无论她怎么自我调节也难以完全消化。

至于林沐濯,戛然而止的话音,阴郁难看的脸色,还有数年来不曾展露过的狠戾几乎都在这一刻集中爆发。

这个人实在太善于伪装!

当他是白修罗的时候,阴晴不定,喜恶难测,浑身的霸道与匪气,将一个刀尖舔血的草莽头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当他变成林素,文韬武略,儒雅高贵,心系家国与百姓,又是一副忠君爱民鞠躬尽瘁的面孔。

小烛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盯住对面的人。

她想仔仔细细地看一看、找一找,这么多年呆在他身边,怎么能连一丁点破绽都察觉不到?

剧烈的反应只维持了须臾,相较于她的严阵以待,林沐濯平静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走上前,对着案上的三件物什皱了皱眉,森冷地问:“谁让你翻我的东西?”

小烛倏地一愣:现在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好歹也应该多想些花言巧语天瞒瞒天过过海;要是实在懒得解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杀人灭口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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