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筹备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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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濯听了仍没什么表情，伸出两指抖了抖，算是打发过了。
稍晚时，齐府的求婚启转交到小烛手中。
她刚看了个开头，两道细眉便勾在一起，露出一脸震惊又纠结的模样。
“你意下如何？”林沐濯腰身笔直地坐在她对面，右臂外展，轻搭于方桌上，面容严肃语气深沉，正是他标准的处理公务的姿态。
如此肃穆的场面，只令小烛感到一阵阵心慌。
上回她与将军深谈，还口口声声对齐誉没有任何想法，怎料才过去月余这求亲的帖子竟堂而皇之地送到将军府里。
要说她在当中一直谨守本分清白无辜，不曾与他人勾搭，谁能信呢？
小烛捏着信纸，欲哭无泪：她知道，没人会信，林沐濯更不会信，否则他刚才问的第一句话就不会是愿不愿意。
愿，或者不愿，其前提不就是她与齐誉之间已经有了什么，现在只差点个头而已吗？
面对笃定的人，不知道她的解释还来不来得及。
“我之前同你说过，齐家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你还有其他的……”
“没有！”在引起更多的误解前，小烛赶紧说，“义兄，我什么心思想法都没有。包括齐誉，我只把他当作志趣相投的好友。”
林沐濯露出一丝浅淡的笑，目光往求婚启上瞟了瞟，似乎在嘲讽“好友”这一词汇的可笑。
小烛无语。
这事确实怪她，从始至终都错估了齐誉对她的感情，以至于弄出这桩乌龙。
“我会找齐大人说清楚的。”事到如今，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坚定的立场。
林沐濯颇为意外地扬起眉，直截了当地问：“这么说，你不同意这门亲事？”
“我……”
好奇怪！在她郑重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之后，小烛蓦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轻易说出不同意三个字。
刚接到求婚启时，她一径担心林沐濯会因此误会她，把她看成阳奉阴违满嘴谎言的小人，所以脑子里想的全是该怎么解释才能自证清白。
可扪心自问，偌大的北苍，除了齐誉，还有比他更适合自己的男子吗？
他不计较她曾经的厨娘身份，愿将她明媒正娶；他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互相取长补短；他还有医学世家的出身、广博精深的见识、温文尔雅的性格……
再者说明年她就满二十了，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倘若还无人问津，官媒便会出面给她挑个夫君。对方是圆是扁尚且未知，又如何保证能情投意合？
综合所有，表面上看是齐家高攀了镇国将军的义妹，但实际上却是她三生有幸遇上了对的人。
没有男女之情又怎样，她和齐誉总算还有相知之谊。
想到这一层，拒绝的话更难说出口。
小烛卡在那儿，既不想否认，也不敢应承，对上林沐濯审视的眼神，只能下意识移开。
突来的静寂放大了屋外簌簌的雪声。
北苍多雪，这才刚过十月，竟然就下起雪来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初雪在小烛心里仿佛具备了不一样的意义。
她总会对着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发怔发傻，也会在这一天想起很多年前的很多人、很多事，可惜都很模糊，记不清全貌。
“下雪了。”她走到窗边，往外看了几眼，才把先前的窗缝拉严实。
一转身，就听林沐濯说：“回头把生辰八字写给我吧，我会派人交给齐家。”
“……好。多谢义兄！”小烛暗忖，往后经年，再遇初雪，应与齐誉共赏，那时她不会再陷入胡思乱想了。
林家和齐家的婚事随着问名、纳吉等一道道婚仪的展开，逐渐传遍大街小巷。
消息传到皇宫，姜鼎鼓着眼珠子犹如一只跳脚蛙。
“林爱卿同意了？”问话的语气充满不可置信。
翟公公忙答：“可不同意了嘛！不止同意，听说还给县主准备了十几大车嫁妆，都快搬空半个将军府了！”
“难道朕当真看走了眼？”姜鼎有气无力地歪在龙椅上哼唧。
这回，翟公公选择闭口不答，以免惹火上身。
眼看既成事实，当皇帝的也唯有无奈。
姜鼎无精打采道：“那齐家何时办喜事？”
“林将军不日即将动身去庆壤，回来便是元正，月太岁压头不利儿孙。”这么一算，翟公公心里有了数，挑着兰花指说，“老奴估摸着最快也得出了正月才好选日子。”
姜鼎听得越发来气，斥了声：“随他们闹腾！”
龙袍一撩，出门溜达去。
整个腊月，小烛都在忙着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新妇，为此她特地对齐家进行了深入了解。
在家世背景方面，齐家祖上是古西岚人，靠倒卖药材为生，后定居北苍，开药铺建医馆，树立了良好的口碑。
从这一辈往上数三代，齐家人开始涉足官场，不少都供职于太常寺下属机构，最高做到丞，官拜从五品下。
人口构成方面，现任家主齐绍共有一妻一妾两位夫人。原配只得一子，叫齐云，也就是齐誉的父亲；妾室育一儿一女，都已成婚。
两房关系还算融洽，兄弟之间互相帮衬常有来往。
齐誉是大房家长子，也是齐氏一族的嫡孙，十分得齐绍爱重，俨然以接班人的标准悉心栽培。
他的兄弟姊妹比较多，皆因齐家主母只有齐云一个孩子，所以在给儿子娶妻时，生怕嫡系一脉人丁凋落，硬是给齐誉他爹讨了六房小妾。
此事一度为外人诟病，弄的齐云在官场上抬不起头，至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录事而已。
小烛对着齐府的人物谱图看了半晌，心中啧啧道：这么一大家子，她哪能挨个巴结遍，只能挑几个要紧的投其所好了。
首要讨好的便是家主齐绍。
这位老者爱饮茶，小烛自觉手艺不俗，茶道方面难不倒她，应可手到擒来。
其次是主母朱氏。
没听说齐誉的祖母有什么特殊爱好，但从老人家特别忧心大房人口数量看，她嫁过去的生活恐怕不会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