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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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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小烛将绳子抛上房梁打上活结儿,一脚踏上凳子,发现绳子短了,脖子套不进去。她使使力再上一层,爬上桌子。

往下一看,离地面还挺高,心里不由打鼓:待会儿绳子一松,她掉下去不会摔出好歹吧?

毕竟人生头一遭,不论之前设想的如何周密,临到眼前,还是阵阵惶恐心头发怵。

小烛深吸几口气,告诫自己别紧张。

就在这时,院外有人经过。

她瞅准时机,迅速使出扫堂腿,将脚下一盘子茶壶茶杯全部踢飞。

哗啦啦,瓷器碎了一地。

“什么声音?”外头的人问。

成功了!

小烛满心欢喜,一下把脖子伸进绳套,踢倒桌子。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探入两颗人头!

卧槽!怎么是她俩!太倒霉了!

小烛只来得及看清来人,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压力扼住脖颈,顿时眼珠外凸,青筋暴走。

她本能地伸手乱抓,却恰恰将那绳头推远。

莺歌燕舞姐妹俩在外头听到杯盏落地声,寻思着进来瞧瞧情况,假意关心两句,以缓和缓和彼此关系。

谁知一进来就看到如此劲爆的画面,当下双双后退把门一关,火速逃离事发现场。

见死不救啊啊啊啊!!!

小烛气的目眦欲裂,可是一句也喊叫不出。

她越是挣扎,颈间痛苦越甚,眨眼功夫舌头便耷拉出来。

天要亡我!

她悲愤地哀鸣,可惜此刻听来只有呜呜的一团。

渐渐的,呜呜声也小了,直到她停止挣扎,一室静若无人。

“小烛姑娘!小烛姑娘!你快醒醒!快醒醒!”

又一股热烘烘的暖流从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小烛终于恢复了一点听觉,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呼唤她,一遍又一遍,不曾止歇。

他是谁?

为什么反复喊她的名字?

她想思考,但是脑子钝痛,耳鸣眼花。

她想说话,但是喉如火烧,音嘶声竭。

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却能感受到身旁那人急切的心情。

她很想告诉他,别喊了,她已经醒了。

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绵延不绝的热浪推入她的胸口,小烛觉得自己慢慢有了生气儿。

眼珠在眼皮子底下滚来滚去,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山崩海啸般爆发出来。

小烛勉强张开眼睛,只看见一道黑色的背影逐渐走远。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围了一堆人。

温先生正在为她诊脉,顾而离她最近。

床头矮凳上坐着白修罗,床尾站着余大昌。

莺歌燕舞姐妹俩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泪。

稍远些竟是薛公公,如坐针毡的样子,端起茶杯半天也没喝上一口。

“应无大碍了。”温先生把她的胳膊放进被里,仔细掖好,退到一边。

眼前人影一晃,换成了白修罗。

他一脸心痛至极肝肠寸断似的注视着她,颤抖地手掌抚过她苍白的面颊,最后落在散乱的发丝上,一根一根,极尽缠绵地梳理整齐。

小烛在心里痛苦的呻吟:主上大人,您老行行好,小女子刚从鬼门关回来,您要演深情似海就等我心脏养好点再演吧!

白修罗改掌为拳,倏地转身,眉眼之间尽显暴戾之色,一脚踹翻跪地痛哭那两个,恨声道:“还有脸哭!再哭,挖去你们的双目,割掉你们的舌头,斩断四肢喂野狗!”

哭声戛然而止。

莺歌和燕舞一边一个,抱紧白修罗的大腿呼天抢地:“白先生,咱们从未对小烛姑娘生出害人之心,她要上吊,与咱们无关啊!”

“无关?你们俩当本座瞎了吗?小烛为人单纯,一时想不开自缢,你们看见了为何不救?”

两人俱是一惊,心想:那丫头半死不活开不了口,而事情发生时并无第四人在场,白修罗怎会知道这些?

“你们两个贱婢好大的胆子!竟做出此等丧心悖德之事,怎么对得起太子殿下的厚望?怎么对得起白先生的抬爱!来人呐!即刻押回太子府,杖毙!以儆效尤!”薛公公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只觉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将她俩碎尸万段!

太子殿下要她们过来监视白修罗,这两个蠢货可倒好,跑来跟个小姑娘争风吃醋还差点闹出人命,白瞎了殿下的一番筹谋。

“薛公公饶命啊!白先生饶命啊!小烛、小烛姑娘饶……”喊声未歇,人已拖远。

薛公公面上讪讪的,拱手道:“咱家这就把人带走,免得污了白先生的眼。另外,太子殿下听闻小烛姑娘身受重伤,忧心忡忡,特命咱家带来东阳皇室秘制外伤药数瓶和千年人参等补品。盼望小烛姑娘早日养好身体,恢复健康。”

“太子殿下费心了!”白修罗淡然回礼。

发生这种事,薛公公心知眼前之人定然十分不快,便不再多谈,跟小烛道别后,带领一干手下迅速离去。

等外人都走干净了,白修罗阴沉着脸坐到床边,手里攥着一张纸,一行一行认真地看。

小烛定睛细瞧,那不是她的绝笔信吗?都是为了营造气氛乱写的,有什么好看,搞不好还有错字哩!

“甘醇美酒?穿肠毒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都从哪儿找来的词?”

“话……本子……”她声音粗粝,像有石头挤在嗓眼儿里,一说话就摩擦出嘶嘶的动静。

温先生一到憋不住笑就爱找借口开溜,这次也一样,一本正经道:“属下先去给小烛姑娘熬药。”

然则留下一个忍俊不禁的后背。

“本座让你天天跟着周夫子做学问,都做成白日梦了吗?”白修罗把信纸一掌拍到桌子上。

桌面磕去一块儿,是她昨个儿上吊踢坏的。

“周夫子……不教……情诗……”

“你倒无师自通得很!”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了下,许是不约而同想起雪中那首诗。

一时无语。

余大昌的注意力都放在信上,等偷瞧完内容,咧嘴揶揄道:“想不到话本子里的意境也颇为幽曲,怪不得小烛姑娘爱看呢。后边这几句就出自姑娘的手笔了吧?当真……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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