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艰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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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冠英目送着徐近升驾驶的汽车消失在楼房拐角处，然后转身上楼打开自家的防盗门。房间里透着一股清冷，显然孙红霞还没有回来。他看了看墙上石英钟，已经是六点多了。他想到儿子今天补课，孙红霞或许去接儿子了。他先是到厨房转了一圈儿，又拉开冰箱看了看，拿出里面的圆葱和鸡蛋，淘了一碗米放到电饭煲里煮上，然后便坐进沙发里打开电视，胡乱调了几个频道，便扔下遥控器，脑袋里不时浮现出张怀中的身影。他凭直觉可以断定那个彩云食品厂肯定有问题。这不光是有那个三哥的线索，最重要的是那么个小厂却做得那么规范，一切都好像是给他事先准备好了似的。他越来越想揭开这个彩云食品厂的底牌，这让他又想到了去年采用的卧底的方法。

早上，稽查处的人都集中在那间大办公室里，听曾冠英说要派人去彩云食品厂卧底，大家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听说临近的古城市以前用过这个方法，可是他们没有经过卧底的训练，派去卧底的被人家识破差点丢了性命，现在还在家修养呢。曾冠英知道大家思想上有顾虑，这也在情理之中。他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但是眼下也想不出其它的好办法来。昨天晚上他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就想到过可能不会有人主动提出来，所以他今天也没向常新泉汇报这件事。

就在他准备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徐近升突然站起来说：“没人愿意去，那就我去吧。”

处里的人听徐近升说他要去做卧底，目光先是齐刷刷的落在徐近升那里，然后又转向曾冠英身上。曾冠英先是一阵高兴，觉得他没看错徐近升。但是他略微想了想便摇头说：“你，你去不合适。”

徐近升没理解曾冠英的意思，站在那里问道：“不合适，哪不合适呀？”

曾冠英摆手叫他坐下，说道：“你今天去过彩云食品厂怎么去做卧底呀？”

徐近升听曾冠英这么说，便坐回原位置笑呵呵说道：“这个我早想好了，你让局里找个理由把我开除了不就解决了吗。”

听徐近升这么一说，坐在后面的刘玉峰突然说道：“处长！我看还是我去做这个卧底比较合适。”

没等他再往下说，徐近升打断他说道：“得了吧，你才刚毕业几天呀，这事你干得了吗！”

曾冠英见刘玉峰也提出要去做卧底，到是让他没想到。刘玉峰去年研究生毕业刚到局里工作不久，他只注意到他办事认真而且细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有这份胆识，这让曾冠英不得不刮目相看了。看着刘玉峰那张毫无沧桑感但是却充满坚毅的面孔，曾冠英到觉得他可能比徐近升更合适。

可能是对徐近升的说法不满吧，刘玉峰说出了更有利的理由：“你根本做不了这事，刚才处长说了，彩云食品厂的人都认识你了，就像你说的把你开除了，人家怎么知道你真开除还是假开除啊。”

徐近升诡秘的笑笑说：“我都想好了，这事好办，局里发个文件，不行的话局里可以登报把我开除了，他们不就相信了吗。”

刘玉峰立刻否定道：“可是那也有点太巧了吧。再说了，就算他们相信你是真的被开除了，你也不至于非得去那么个小厂子去找工作吧。”

徐近升眨巴眨巴眼睛竟然没答上话来。

见他俩争执起来，曾冠英赶紧拦住他俩说道：“你俩谁也别争了，究竟派你俩谁去等我同局领导汇报以后，得到批准再说。这件事是绝对机密，只能是在坐的知道，不得对任何人泄露，任何人是指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明白吗？”

大家齐声答道：“明白！”

散会以后，刘玉峰找到曾冠英说要跟他谈谈。于是他俩来到曾冠英的办公室。

曾冠英把办公室的门关起来，然后坐近刘玉峰跟前说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会上我不是说了吗，等我跟局领导汇报以后再作决定。再说了，你刚到局里工作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这项工作有多危险。去年咱们系统就有一位同志在卧底的时候因为暴露了身份差点丢了性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

刘玉峰说：“处长，这事我知道，我这次自告奋勇不光是有充分思想准备，连我怎么打入彩云食品厂的方法或者说是路径都想好了。”

曾冠英笑笑说道：“噢！这你都想好了！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刘玉峰腼腆的笑着说道：“哪呀，我也是刚刚想到的。”

曾冠英饶有兴趣的看着刘玉峰说道：“那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刘玉峰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闪着兴奋说道：“处长，你看我。”刘玉峰挺了挺身子继续说道：“家里本来就是农村的，虽然在学校读了几年书，但是每年都回家下地干活，再加上我长得就黑，一看就是农村来的。另外，我虽然没干过这事，可是我有个表哥是咱们县里刑警队的，他没少给我讲他侦察的故事。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化妆成农村找活干的，混进他们彩云食品厂。”

曾冠英头一次听说刘玉峰家是县里的，便随口问道：“你家是县里的？哪个县？”

刘玉峰回道：“莱县呀！处长去过？”

曾冠英摆手说：“噢，没有没去过。”然后便站起身来对刘玉峰说道：“你的想法不错，等我的通知吧。”

听曾冠英这话，刘玉峰把想要说的咽回肚里，站起身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看着刘玉峰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曾冠英在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见刘玉峰回到处里，孔学斌便凑过来问他：“怎么样？”

刘玉峰故意说道：“什么怎么样？”眼睛朝徐近升那瞟了一下。

孔学斌说道：“什么怎么样，你找曾处说的事怎么样？”

刘玉峰仰脸看着孔学斌说：“处长还是那态度，先跟局领导汇报，看局领导怎么安排。”

在一旁摆弄电脑的徐近升这时站起来出去了。看见徐近升出去，刘玉峰不无担忧的问孔学斌：“他是不是找局长去了？”

孔学斌一边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边说道：“不会，局长主要还是得听处长的。”

这时，高大奎推门进来，问道：“徐近升呢？”

孔学斌说道：“刚出去。刚才还在这呢。”

高大奎接着问道：“去哪了，你们知道吗？”

孔学斌漫不经意的说道：“可能是去找曾处了吧？高处，找他什么事？”

高大奎走到徐近升办公桌那说道：“我让他给我找份材料，不知道他放哪了？”

见高大奎要找材料，他俩便也站起来到徐近升办公桌那帮忙翻弄起来。刘玉峰从徐近升的卷柜里面翻出一份材料，对高大奎说：“高处看看，是这份材料不？”

高大奎接过刘玉峰手里的材料翻动两下说：“对！就是这份材料。”高大奎拿着那份材料站在办公室中间，眼睛在孔学斌和刘玉峰俩人之间移动着问：“他上曾处那干什么去了？”

孔学斌身子倚着办公桌说：“应该是刚才讨论的卧底的事吧。”

高大奎直视着刘玉峰问：“你怎么没去找找？”

这时孔学斌走过来递给高大奎一支烟，然后给他点上说道：“小刘，小刘刚回来！”

高大奎吸了一大口烟，瞅瞅孔学斌又看看刘玉峰，轻轻说道：“还是年轻啊！”然后便推门出去了。

看着高大奎出去了，刘玉峰回头问孔学斌：“高处是什么意思？”

孔学斌怪里怪气的笑笑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管是高大奎还是孔学斌的话，都让刘玉峰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曾冠英正想去找常新泉汇报他们的打算，徐近升敲门进来了。看见徐近升进来，曾冠英把刚要站起来的身体又坐回到椅子里，笑着对徐近升说：“坐，坐吧！”

徐近升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曾处，我刚才考虑半天，我知道刘玉峰来找过你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去比他更合适。”

曾冠英站起来，走到净水机那给徐近升接了杯水，然后放到他面前说道：“小徐呀，这两年你净跟着我跑了，不管是你的能力还是你的经验，我能不清楚吗。说实在话，刚开始我还真是想让你去做这个卧底，后来刘玉峰还真是提醒了我。说实在的，如果你被除名这事得不到他们的信任，咱们再派人就不灵了。另外，即使你真被局里除名了，依你的条件也不会到他那个地方去找工作呀。所以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刘玉峰更合适一点。”

见曾冠英决定了，徐近升便站起来说道：“处长要是这么定了，我就不说什么了，那我走了。”

见徐近升站起来要走，曾冠英也站起来，一边送徐近升一边说道：“小徐，别有什么想法，我也是从你们俩人的安全角度和工作方面考虑。”

徐近升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不会不会，放心吧，曾处。”

曾冠英见两个人都挺有积极性，便去常新泉那把自己的想法和刘玉峰这个人选作了汇报。常新泉听了觉得这到是个创意，可是他又担心这个刘玉峰根本没有做卧底的经验，怕弄不好出大事。

见常新泉犹犹豫豫的半天没表态，曾冠英说：“我看咱们就试一回，我觉得这办法比突击检查什么的效果应该好一些。”

听曾冠英这么说，常新泉似乎下了决心，停下踱来踱去的脚步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但是这事儿一定要保密，只限于我和你们处里的人知道就行了。”

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曾冠英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曾冠英坐在那里琢磨着刘玉峰卧底的优劣势。刘玉峰的家是农村的，虽然念了十多年书，如果化妆化妆还真有点乡下小伙儿的模样。只是这个刘玉峰参加工作才两年，经验肯定是不足，更没有卧底的经验。别说刘玉峰，就是他们处里查了这么多起造假案，从来也没有用过卧底这手段。但是他把整个处里的同志捋了一遍，还只有刘玉峰最合适，因为他工作时间不长，面孔比较生疏，卧底的成功率应该比较高。

快下班的时候，曾冠英给刘玉峰打了个电话说：“你过来一下！”

刘玉峰只说了声：“好！”放下电话不由得打了个响指。

孔学斌笑着问他：“这回你要成为大侦探了。”

刘玉峰只是对他笑了笑，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摞打印材料去了曾冠英办公室。

来到曾冠英办公室，刘玉峰笑呵呵的看着曾冠英说：“领导同意了！”

曾冠英看他这笑眯眯的样子，知道他已经猜到局领导同意派他去作卧底了。但是曾冠英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满脸严肃的对他说道：“你真的作好思想准备了？”

刘玉峰拍着胸脯说道：“处长，从我提出来的时候我就作好思想准备了，而且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刘玉峰意气风发的样子，曾冠英说道：“光有思想准备还不行，你有什么具体方案吗？”

刘玉峰早有准备，见曾冠英问他要方案，便立刻把那份打印材料递过去。曾冠英一边接过那份打印材料一边说道：“看来你准备的挺充分啊。”

刘玉峰谦逊的说：“还请处长酌定。”

曾冠英认真的把刘玉峰的方案翻看了好几遍，然后对他说道：“你先回去，等我看看局里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刘玉峰点点头说：“行，那我就先回去等处长安排。”说完便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刘玉峰走后，曾冠英忽然想起常新泉提出的保密的要求，便立刻起身来到刘玉峰他们的办公室。进去看高大奎正巧也在那，便说道：“正好高处也在这，刚才常局特意强调一件事。咱们处里刘玉峰接受一个特殊任务，这大家都知道，这项任务保密性特别强，所以局里要求咱们处的同志就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了。如果谁出现的问题就处理谁，这可不是一般的处理，大家听明白了吧？”

大家回答说：“听明白了！”

高大奎一旁接话道：“泄密可不是一般的责任，是要判刑的，你们知道吗。我原来呆过那个单位秘书处处长因为泄密判了好几年，咱们大家可别干那傻事，嘴上安个把门儿的，都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我保管大家没事。”

曾冠英觉得高大奎今天发挥的可以，讲得也挺透彻，便接着说道：“高处长这话说的透彻，就按高处说的从现在开始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再提这事。咱们这也是为同志的安全负责。”

孔学斌却提出个具体问题说：“如果有人问刘玉峰上哪去了，咱们怎么说？”

曾冠英看了孔学斌一眼，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万一局里有人问起来怎么回答，处里确实应该有个标准答案  于是说道：“哎，孔学斌这个问题提的好。我看这样，如果真有人问刘玉峰去哪的话，咱们统一口径就说是出差去了，好不好？”

大家说：“好，咱们就这么说。”

曾冠英想想觉得应该再细致点，想想说道：“出差这个理由到还可以，可是他到哪出差去了呢，时间太长了怎么办？”

高大奎随口说道：“那就让他去远点，省得整漏兜了。”

曾冠英瞅瞅他说：“那就让他去外地培训一下？”

高大奎接说道：“我看行！”

曾冠英想想再没什么问题了，便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然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