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钟科长与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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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俩人约在了一个小餐馆。
“是这样，那天你走了之后啊，我琢磨了一下，让你直接去开公司，对你来说风险太大。你之前干施工的，你可以直接包一点工程，不需要你出本金。但是这就算是曲线救国了，从施工队干到建筑公司的人大有人在。”
“钟科长，我……确实也比较担心开公司的风险，但是真的太谢谢你了，您说的话我也都是第一次听说，真的让我学到了很多。您和刘老师这么帮我，我……”
“嗐，你也别有疑心，这年头，说谁帮谁都不可信，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呀，其实是在帮我自己。我之所以想让你成立一个建筑公司，一来呢，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刘老师早年前就跟我提到过你，说你有胆识有能力，我就信我爱人的眼光，没差是吧？所以啊，对你也是有点惜英雄的情愫。再者说了，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我现在这个科长，他就是个副的，想要升到副处，你知道多难不？那比你开公司要难的多嘞……但是只要我管的这片区域发展的好起来，那就是我的功绩。这于你于我，于公于私，这都是绝好的事情啊，对不对？”
老丑儿听明白了，钟振涛说话倒也明白，这让老丑儿倒有点放心了。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谁这么大的恩惠，若是不这么说出来，老丑儿还真的担心自己被卖了。
当然了这些话他没说出口，也没敢问，只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了。
“所以啊，你也不要觉得是不是我在坑你啊，或者在纯粹地做善事啊，这都是于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我不会去坑你，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成为你的军师不是？”
“是是是，钟科长说的是。”
“但是怎么说呢，这最好的形式，也是最有保障的一种，还是成立自己的公司，你想想，你的施工队做大了之后，还是要走向规模化、正规化、企业化的管理模式，最终的归宿都是这样。除非，除非你不想做大做强，只想当一个小包工头。”
“不，我当然是想要做大的。”
越想越不甘心，左右老丑儿心一横，决定还是要把这个公司做起来。他要来了周祥的联系方式，买了些水果礼品直接上了门。
但是站在周祥家门口，他愣了神。那个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自己长得瘦小常常遭受欺负的周祥，如今也是要别人来登门拜访的小人物了。
周祥所在的住宅区在市里算是很不错的小区了，房子的户型看样子是近新几年的样式，进了门，屋里的装修布局都与钟科长家不一样，倒显得更加现代。周祥很是热情地接待了老丑儿，周祥的老婆也不愧是有文化有家教的女人，举手投足都是温文尔雅的，彬彬有礼，又不过分热情，她称呼自己的丈夫为“周主任”。
向他说明来意后，老丑儿开门见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通。
“这个，钟科长在电话里跟我聊过了，我的建议和他差不多，但是各个方面一定要齐全，以免以后有什么不到位的。需要咨询什么，或者有我能帮到的，你就开口找我，在正常范畴里，我能帮的一定帮。”
周祥也是个客套的人，聊过之后，老丑儿的想法也更坚定了。同时，从周祥和他媳妇儿的表现中，他大概知道，这类人以后不会帮到什么大忙，于是也客气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他首先想到了几个人，王庆好、何登成、张江，还有老黑。但是这一年多很少和王庆好联系，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我准备开个公司，一起干吧。”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才终于接通。
“裕得，我……出了点事儿。你借我点钱吧。”
王庆好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这些话。老丑儿是有所耳闻，只从蓝衣那听说这一年没怎么赚钱，但是没听到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遇到啥事了？”
“上年的项目把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了，结果搞砸了，负责这个项目的一个主任被撸下来了，项目黄了，钱打了水漂，加上之前打点的钱，还欠了外债。你说的没错，我是财迷心窍了，悔不当初……”
“行，你差多少钱，我能借的都借给你。你人没出事就算好的了。回来吧赶紧，别在外边晃了，你媳妇儿孩子得快两年没见你了吧，她们娘俩在家不容易，什么也别说了，要回来就把外边的破事儿处理干净了，回家了踏踏实实过日子，要么，一辈子也别回来了，就当自己个儿死外边了——”
平时看不出来，现在一出了事儿，都巴不得朝你吐口唾沫，再踩上你几脚，原是我错了，错了……王庆好如梦初醒，这才知道谁才是该珍惜的人，老丑儿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人，左不过是那些奔着他的钱来的女人，如今早已经避之不及。
再一次跌到谷底的王庆好顶不住压力，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回来了。他一下车就看到媳妇儿担着两桶水往家来，看到他，愣了一下，继续朝前走了。看到媳妇儿还是当年干干净净、立立整整的样子，瘦了挺多，头发间隙中也看到了白发，人也憔悴了不少，王庆好心里不是滋味儿，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儿子一个人在家里写作业，见到他盯着看了他几秒钟，然后出了门去找他妈了。
妈妈，有人——
那是爸爸，爸爸回来了。庆好媳妇儿撂下肩上的担子，笑着拉着儿子往屋里走进来。
看到儿子这几年在媳妇儿的教导下，说话虽然慢一点，但是也慢慢地正常了很多，走路也是比较慢，但是自己也能顾得上自己了，他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惊喜和愧疚。
一到放假的日子里，庆好媳妇儿就带着孩子去镇上的一个医院，听人说那边是专门做脑部康复的，孩子在那边坚持康复训练两年了，如今，恢复情况相当乐观。
但是这个消息，庆好媳妇儿没让老丑儿告诉王庆好，她想如果他还念及这个家，回来以后会对儿子好点了，如果不打算再回来了，也没必要知道这些年娘儿俩是怎么过的。
庆好媳妇儿照旧做饭洗衣服，对王庆好她不问这两年他是怎么过的，不问哪醉生梦死、风花雪月的日子是如何结束的，也曾经遇到了哪些难处……她对他没有更坏的态度，但是那种冷漠和陌生已经不是任何的言语和行动能够打破的了，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