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向阳山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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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漫长而又死寂，一切在这里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储藏了一冬的大白菜和白萝卜，有条件的人家买点肉腌上，等到了过年就拿出来藏了一冬的宝贝，就为了这一天。孩子闻着隔壁家传过来的香味，眼巴巴瞅着爹娘，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把浆着留着过年的豆腐切上几口炖上一锅白菜豆腐。

何家老二走了以后，孩子就寄养在了邻居大娘家里，大娘待他不薄，好吃的东西她都留给这孩子，大娘只有小栀姐一个孩子，早年有个儿子上山放羊，一不小心摔到了山下摔死了，老两口哪能不难过，有人也给出主意让他们再领养一个男孩，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后来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栀姐初中毕业以后去上了师范中专，毕业后就顺理成章地分到镇上当老师了。家里人给她介绍了不少对象，小栀姐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向阳村有这么一个待嫁的姑娘，纷纷上门说媒。但是小栀姐听从了爹娘的意思，招一个上门女婿，一听到这个条件，那跃跃欲试的小伙子们都耷拉着脑袋走了，就剩村里的强子了，强子从小是村里的一霸，打架就没怕过谁，还经常不断地欺负欺负老丑儿，当然老丑儿从来也不怵他。

也就奇了怪，这强子爹娘从小偏心，听说是因为生他的时候坐了病根，算卦的就说强子是这家里的祸，老两口迷信的很，一直就什么好的都向着他哥他姐，从小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旧鞋，吃的也是能不饿死就行。自打成年以后，就自己给人开拖拉机拉土拉沙子拉水泥，自己赚多少花多少，小时候看着可怜，现在倒也看着潇洒。后来爹娘走了之后，强子便成了彻底无人问津的孤儿。

强子长得不错，就因为家里人不重视，正经人家的姑娘都是要找有爹娘的，有正经家庭的小伙子，他这个情况别说房子了，估计连个结婚的被面都拿不出来。

没想到人家跟小栀姐一说，小栀姐就同意了。强子自然是高兴坏了，别的不说，上学的时候强子和小栀姐同班过，不过后来强子一直在留级，同班的时候，他上课没别的事，就是爱偷偷看小栀姐，他觉得整个学校就属小栀姐长得最好看。后来小栀姐去上中专的时候，一到周末，他就偷偷到村口的山上去，假装偶遇回村的小栀姐。

就这样，小栀姐和强子结婚了，结婚后小栀姐一开始还在镇上教学，强子就每周开着拖拉机把她接回来。后来因为大爷身体不好，大娘照顾不过来，小栀姐就申请调回了村里，也能和强子天天能在一块儿。

临走的时候，镇上的老校长还特意嘱咐，让她好好再考虑一下，说镇上的机会更多，对以后的发展更有利，不要一时为了眼前的便利，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但是小栀姐执意坚持要回村小，老校长也不便再说什么。

说来也怪，结了婚的强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天天一大早出来拉活儿，晚上才开着车“嗒嗒嗒”地回家，人人见了都说，是小栀姐救了这么个小混混，强子听人这么说，他也不生气，就笑笑不说话。这要搁以前，指不定要跟人干过多少次仗了。

既然小栀姐选择了强子，老丑儿自然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影响了他和小栀姐的姐弟情份，这强子也拍着老丑儿的肩膀说过，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强哥我罩着你。

没想到这一句话倒成了真。

何家老二没了以后，孩子小峰就留在了大娘家，大娘年纪也大，照顾了大爷也就没精力再照顾小峰，更多照顾这个孩子的责任就再小栀姐两口子身上了，小栀姐白天上课，晚上有时候要批改作业，还要帮着照顾大爷，小峰一天到晚和强子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因为两个人还没有孩子，强子就说正好就当先练手了。他真心实意对孩子，孩子也跟他亲近，张嘴闭嘴喊他“强爸”，他就笑哈哈地把他放在拖拉机的副驾驶上，再拿个布条给他缠上一圈，就当安全带。

和强子在一起的半年里，小峰像变了个人一样，由原来沉闷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外向活泼的孩子，小栀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想这一定是何家二哥也想看到的样子。

当一切开始变得顺遂的时候，会突然发现，时间过得很快。春天刚刚过完，火辣辣的太阳就开始往外试探性地跑出山来，一天比一天热。小峰也被大娘留在家里了，太热了怕孩子出去中暑，强子出门更早了，也赶在太阳升高之前就回来，待到下午太阳下山的时候再出门，小峰来了以后，这个家里也开始有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