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南蛮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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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衣重病那几日，坟山用了许多名贵药材，药材祛病为主，针灸调理为辅，双管齐下，势必要治好他贤侄的人。

古寨看上去风平浪静，寨外新屋也见炊烟袅袅起，这日子清幽似避世离俗、悠然自得。

纵观幕启大局，近两年显见国事蜩螗。

北地尚未归属，同一时的南蛮几处部族寻衅作乱。

南蛮收复已有五年，慕太祖将其划分封土，赐祐南王管治。近三年来，为防外戚乱政，慕太祖每每以各种理由收回祐南王各项大权，祐南王手中军权有名无实，遂治理南蛮不甚上心。

上月末，南蛮春见早，鹿达罗阜一氏发起叛乱。

鹿达毗邻狸山，归属南蛮。这一带山林险阻，沮泽遍布，是为圪地。罗阜氏依仗水网、沼泽三面环山，将部族建于易守难攻的山中，联络拉拢后方几个小部落，起势挑战幕启皇朝权威。

近年来慕太祖龙体抱恙，处理国事之重任正打算慢慢转手给太子。尊为太子的慕梁已三十有二的年纪。他为人刻板，治国才能着实令人堪忧，虽贵为储君，却尚未登基，未取得监国、摄政之权。勉强居于太子之位不过是凭借他的嫡长子身份。

初接到南乱的消息，慕太祖不愿放权于祐南王，责其懈怠渎职，削其爵位，收回封地。后以赌奕心理，将此事交付太子处理。这慕梁急于表现，接权后发三万兵将无备而往，意图靠人数强攻。那鹿达沼泽内毒虫肆虐，瘴气浓重，官兵将士还不待通过便觉身体钝痛，上吐下泻。勉强过了沮泽，兵卒已折损大半。待抵达乱犯山脚，因无法上山攻而不得，那山后又有联盟部落举戈相向，战况一度不容乐观。

南蛮众附属地见状，引为笑谈，慕太祖闻之大动肝火。慕梁手下的幕僚建议勿使兵卒滞留于沼泽腹地，太子当即调整策略，加派人手迅速通过圪地支援。然此时守于山中的罗阜氏又于山下放置万虫袭人，局势不见转机。

慕梁屡次受挫，慕太祖对他愈发失望，心中渐生罢黜太子之意。

義国与南蛮隔湖相望，由義王慕其言管治。慕其言文武双全、熟读兵书，早年间便亲自带兵打仗，善用兵用计，战绩骄人，遂向慕太祖自荐前去平蛮。慕太祖放军权，沉声嘱咐他务必得胜。

慕其言与慕沉昜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受封前乃是幕启二皇子。慕沉昜受他这个皇兄的影响，对征兵讨伐颇有计较，当时他在朝中办事，听闻此事，提出与義王一同前往。慕其言未同意，令他老实回钰国，万不可引起诸王猜忌。

备足粮马辎重，義王帅五万精兵前往鹿达，途中找来当地人做向导，并下令众将士全数面敷湿帕，于沼泽中寻路快速行过。他手中有幕僚于南蛮平顺之邦手中拿到的解瘴气的苍术药草。军中有人因瘴毒倒地时，随行医官及时煮苍术以祛毒。

慕其言领兵出发不久，南蛮东南的大族落摩江氏异心又起。摩江氏见罗阜氏挑头，又见祐南王被削除爵位，这便蠢蠢欲动，想趁此火上浇油一番。彼时慕沉昜还在朝中，当即请旨助義王平乱。

听闻钰王前来南蛮，慕其言暗中斥其胡闹，但他多少知道钰王夫妻之间的情感纠葛，想他慕沉昜多是不想回宫中，他这个皇兄也不好说什么。

慕其言一方人马好不容易渡过沮泽地，抵达龟山时尚未有过多兵卒伤亡。

龟山之所以称为龟山，是因为整座山的形状似一直匍匐的大龟。山体拔地而起，上山仅有首、尾兼并“四足”之处为入山要道，其余地方不可攀岩。但这几处山道被罗阜氏重重把守，单靠蛮攻，实在是折兵损将的下下之举。

慕其言看那千万条吐着信子盘匐于前的蝮蛇，命兵卒燃油火、撒硫磺驱之，罗阜氏在山上看着山脚明晃晃的火把，笑得自大。

山体背处的龟尾是罗阜氏与后方互援的部落接洽的唯一上山口，防范较之龟首、龟足五处稍显宽松。慕其言打算先拔除罗阜氏的后援，遂将人马兵分三路，他在罗阜氏眼皮下驱蛇，以障耳目，另有将军帅兵绕后对付后援部落。

几个小部落的人数统共不过万人，没有前方罗阜氏周密部署的防御庇护，一旦与军队照面，则溃不成军。是以剿灭这几处后援仅用了两日工夫。

小部落被突袭个措手不及，等罗阜氏知道身后来敌，已来不及按照盟约前去支应被缴部落。眼瞧形势陡转急下，罗阜氏立即封锁了后山，依仗地形优势只守不攻。

慕其言知晓对方想耗尽他们军粮以乏其力，便下令三军会合于后山地势最高的被灭部落支营整顿。当夜与良将清点缴来的战利品留下备用，又捉了俘虏画出龟山地形，问出堵塞缺口。

擒贼先擒王，慕其言派手下一员大将带人潜入山，一路暗杀了罗阜氏把守山卡的人，欲擒拿了头领来。

罗阜氏毕竟为南蛮的大族落，山中林林总总驻扎了万家罗阜民。将军拿出俘虏画的地形，按计划欲易装潜入罗阜氏族长主寨，将那图纸看了半日，结合眼前布局，惊觉有诈。

山外左右未等到大将消息的慕其言心中已有坏的打算，命众将士日夜轮番巡视敌情。

罗阜氏的人始终不见出山，山脚处的蝮蛇毒虫肆虐，原定速战速决的慕其言不打算在对方地盘打消耗战，等了两日，天气放晴，他于山中瘴气最少的时分，命另一大将带人马强袭龟山。

義王本人则在山下部署兵力以备随时接应入山将士。

再看慕沉昜那处，摩江氏虽有异心，尚不敢贸然明着对抗朝廷。慕沉昜便于四周镇兵把守，沉静数日。摩江氏为消耗对方的物资储备，不日小挑小闹地找些小事。慕沉昜冷然窥之。

终于那蛮人按捺不住，向军队驻扎的四周水泽撒了毒。摩江氏地理位置不如罗阜氏封闭难攻。慕沉昜等其有所大动作，以护国安邦、消除异己为由，一举歼灭了摩江氏。

罗阜氏一族与慕其言正面相击，苦苦挺了两日，同样以灭族收尾。尽管平乱得胜，但损失了前去探路的一员大将，慕其言脸上不见几分喜色。

兄弟二人收兵回朝复命。路上慕其言看胞弟拉着脸，便猜想他许是又同钰王妃有了不快，不禁骂他为女人费神实在丢脸。

慕沉昜知道他这个兄长素来冷人冷面，心冷如铁，那宫中妻妾相争之事从不过问，闹得大了他只管休弃。可这与他和荆许尔的情况不同。荆许尔作为享域宫女主人，宫中争宠一事处理得当，不曾让他为此烦忧过，但恰恰这夫妻二人自身的事，总令他头疼。

他叹气，没反驳兄长的斥责，只说这趟回去领功受赏，不知太子一派作何感想。慕其言冷冷一笑，未言语。

因義王、钰王讨伐有功，慕太祖重重嘉赏二人。皇后柳氏见慕其言风头又起，更得慕太祖赏识，心中不平，回过头看那无能的太子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