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被欺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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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左柸有急事出园，两日内不回，竺衣知晓后，还是看着日头去了云亭。书案上的砚台压了几张宣纸，微风轻撩着褐色薄页。她呆呆盯着瞧，想象左柸写上去的该是怎样的字迹。
日头毒辣起来，她的鼻尖泛起细细的汗珠。她不知道自己盯着宣纸瞧了多久，最后鬼使神差地拿起左柸常握的那支笔，小心翼翼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云亭下有君子，还有心怀不轨的小女子。”
她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着实不好看，又忖度了下：写自己“心怀不轨”是否恰当？
可她就是对左柸充满了小心思。
于是她不打算换词。想着反正等下就给它收起来扔了，无妨。
她躺在左柸平日小憩的软榻上，安静的闭目养神。以往一直是左柸睡得安稳，她好来观赏人家，却不想当下沾了软褟，困意来得如此强烈。
不消片刻，她人就睡熟了。
文希三人知道每日的这时刻，竺衣会想方设法不要“多余人”去叨扰，尽管那天左柸不在庄中，他们也没去云亭找她。
不巧的是，宋冬晨突然去了瑾园。她听说左柸在云亭小憩的时候，这个西离女总会过去晃悠，心里不爽已久。
人赶到云亭时，竺衣睡得正沉。宋冬晨无声嗤笑了一番，看了看湖上大开的荷叶，便心生一计，轻手轻脚折了一支。
睡梦中的竺衣突然被大股水劈头盖脸浇下来，鼻子里灌进不少水，惊慌起身的同时只感觉鼻内火辣辣的痛。
宋冬晨当即跺脚大笑，看着头发、衣裙湿了大片的人，畅快极了。
竺衣捂着鼻子好一会儿才缓解了疼痛。她愤怒地看向宋冬晨，大声质问。
午间困乏的欢七迷迷糊糊又去了云亭，想起主子不在，就要回走，不想听到了这番动静。
他走过去，看见湿哒哒的竺衣和大笑不止的宋冬晨。
“宋二小姐，您怎么跟西离女闹起来了？”他好整以暇地揉揉鼻尖。
宋冬晨大笑着问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了吗？哈哈哈……”她笑得明媚，“我看她躺在左哥哥的软榻上实在过分，就拿水把她泼醒了。”
欢七不屑地瞥了眼竺衣，“真是活该！躺我家主子的地方，你也配？”竺衣听着那句“你也配”浑身一抖，那一刻看着欢七嘲弄的脸，真想上去给他抓烂。
忍了忍，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打算离开。宋冬晨不满地问了句：“这就走？如此玩不起吗？”
竺衣回身看那湿了一片的软褟，再看看自己紧紧贴在身上的湿衣，说了句：“懒得跟你玩。”言毕不顾宋冬晨的阻拦就走。
宋冬晨哪里肯放过她，二话不说就上去抓人。竺衣没防备，被人从身后猛地拉扯住腰间丝带，腰腹一阵痛，彼时一阵黏腻的液体自下身流出，好巧不巧，葵水造访。
宋冬晨看竺衣蹙眉，又拉了拉手中的丝带。竺衣去抢那丝带，被她绕开，三两下扯得衣衫不成样子。
竺衣气恼，心中一急，热意又溢出些许。宋冬晨不知情，只觉得戏耍她有意思极了。
“欢七，你看，像不像牵着一条狗？”她口中肆无忌惮。
欢七热闹看得正开心，听她这样说，想也没想，纠正道：“哪有把人比作狗的？您这有点过分了。”
宋冬晨不乐意，眉目一拧，“我说她像，她就像！”说罢一用力，抢夺丝带的竺衣小腹一阵紧痛，又听宋冬晨说道：“就是一只死活赖在左哥哥身边的狗！”
竺衣不知是被这话激到，还是身体难受得很，一个扑身上去，将宋冬晨直直扑倒在地，宋冬晨后背撞上廊柱，钻心的疼，恼怒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在欢七过来帮她之前，翻身而起，将竺衣压在地上，两个耳光下了狠劲赏给了她。
跑上前的欢七听到那两声响亮的耳光，怔住，“你，宋二小姐，你也别这样打人啊……”
竺衣被打得耳廓轰鸣，宋冬晨坐在她小腹上，恶狠狠揪着她的衣襟，“你敢打我？我立马写信给左哥哥，你就得滚出这个园子你信么？”
竺衣嗤笑一声，“你有这本事，我早就搬出去了，也不用你在这里威胁我。”
宋冬晨更气，挣扎着起身，右膝借力时偏偏狠狠跪在她小腹，这一压竺衣只觉得腹间脏器挤作一团，痛到眼冒金星，脑颅瞬间空白。
还没回复意识，身体被拖曳，而后“噗通”一声，水从四面八方冒过来。
亭中的宋冬晨这才解气，看着被自己扔下水的人，嚣张大笑。竺衣不会游泳，虽然这小湖水不深，但还是超过了她的身长。脚触不到底，水从耳鼻喉毫不客气的灌进来。她扑腾着，间或喊“救命”。
看戏的欢七觉得不大对劲，飞身就要入水。宋冬晨一把拦住，“急什么，又淹不死她。我都能在那站住脚跟，你看她装。”欢七想了想，这水确实不深，撇了撇嘴也就没动。
受惊的竺衣在水中乱拍一阵，已经被水呛到不能再吸一口气。慢慢的，窒息的压迫中，意识开始模糊，挣扎的动作缓下来。
“瞧见没？”宋冬晨努嘴，“这下不装了吧？就说了这水浅，能站住，她还在那里瞎扑腾。”
竺衣开始保持相对直立的姿势，背对着凉亭二人，安静“站”在那里，长发铺在水面。欢七莫名心慌，那姿势看着诡异的乖巧。
倘若竺衣回过头来恶狠狠瞪他们一眼，他或许会松口气，但她一动不动，他便忍不住了。
他赶忙跳下水，有人更快一步，在水中将他狠狠推到一边，骂了句“滚蛋”就去救人。
竺衣被初临带到岸上，双眼还睁着。初临吓得手直哆嗦，去拍她的脸，没反应。用手按压胸腔，一下一下，嘴里慌张地大声叫着“竹子”。
万幸救得及时，竺衣被按压了一阵子，总算吐出水来。随后赶到的仇水和文希在一旁看的惊心。
吐出水，竺衣大口大口拼命呼吸。初临全身湿透，瘫软着坐到一边，嘴里嘀咕着“孙子”，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一个飞身，一脚将欢七踹到在地，扑上去没有轻重地抡起拳头直往欢七脸上招呼。
仇水好似没看到，走到竺衣身边给她整理衣物。文希、宋冬晨被发狂的初临吓到，一个上前想阻止，被仇水拦住，另一个想跑，却脚底发软。
初临边揍欢七，边骂他“孙子”。欢七也是功夫少年，却当下被打得天昏地暗。
等欢七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只剩喘气的状态，初临起身。
他甩了甩拳头上的血，走向宋冬晨。方才还嚣张不已的人因眼下没有她的人而吓得一步步后退。
初临随意松开了拳头，说：“我姓初的不打女人，你信吗？”嘴角痞痞一笑。
宋冬晨刚想说“你不能打我”，话没出口，已被初临一把拽起，直直扔进湖中。
“姓初的不打你，淹你！我管你是不是她妹妹。”说罢又跳下湖，将宋冬晨的头直往水下摁。宋冬晨终于体验到了被溺水的滋味。初临每让她吸一口气，就重新摁她进水里。如此反复，直到她筋疲力竭，被呛到翻白眼。
仇水完全不管初临在做什么。给竺衣整好衣物，发现她衣裙上染了许多血，竺衣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他想了想日子，忍不住皱眉。
将竺衣抱回住处，文希去打热水帮她洗浴。仇水、初临二人等在门外。兄弟俩彼此无言，却都在懊恼没有早些过去。
若不是洒扫的小厮看到了竺衣被欺辱的一幕而跑来告知，以那两人的恶行，可能竺衣就死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