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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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徐落棋养在了老太太名下，徐皖音见着她的面也少了不少，每次看见她，也都是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这也好，她也是落了清净。
可这清净的背后，也是一种不知所措。
即不用费心这些豪门里的事，她空余的时间倒是多了一大把。
趁着有时间。
徐皖音便带着冬儿一同去，因着上回的事，又带上了徐夫人前几日给她搜罗来的武婢，这两个女子看着普通模样，在徐夫人找到她们的那日却是单挑了好几个大汉，要不是家道中落，徐夫人怕也见不着这样的好宝贝。
那两人的心思也是极其巧妙的，只是跟在徐皖音和冬儿的后头。
徐皖音许久没来长安的街道上逛过了，她见着什么东西，都当个稀奇看。
来着长安街一趟，搜刮的东西倒是不少。
待她走累了，便随意找了个茶楼，坐下歇息。
茶楼里有个说书先生，在讲那牛郎织女的故事，这老到掉牙的故事，在这说书先生的嘴里，倒还是有几分新意。
冬儿听得起劲，徐皖音倒是有些兴致缺缺。
那说书人真是一张巧嘴，逗得屋里人掌声不断。
不知何时，人们的眼光都移向了窗外，不少妙龄女子更是趴在了二楼的护栏上。
这幸好徐皖音在二楼，才能让冬儿去瞧一瞧。
这要是一楼的话，怕是早就被那些女子们堵的水泄不通了。
冬儿挤进去也是废了些劲。
她也向楼下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遥遥向徐皖音挥手。
徐皖音当是什么事儿呢，也挤进去。
到了护栏边，向下一望。
原来是新晋的探花郎。
虽说人还隔得有些远，但那气度却是显现的与常人不同。
待到队伍走过来，不少女子发了疯的向下扔香囊。
那探花郎也是没想到这京中女子热情成这样，不由得向上望去。
这一望，刚好与徐皖音四目相对。
她看到这般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由得一怔，倒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冬儿，那探花郎叫什么，你可知道。”
“裴钰，那些贵女们早就说了，您也是，成日呆在家里，也多出来走走。”
裴钰，可是那夷陵的裴钰，那楚天下裴钰，那回忆里的裴钰。
“不知这探花郎从何处考来？”
“这我可不知，听说是楚地人。”
徐皖音望着那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由得一笑。
裴钰不知有没有看到她，又或是，楼下的裴钰，是因何而笑。
幼时，赵光曾被贬到夷陵做官，夷陵那时算得上是蛮荒之地，赵嫱那时年幼，只记得江边的橘子是极好吃的，还有橘子树下和她一般大的少年。
后来，赵夫人凭着母家的缘故，将赵光重新调到了长安。
赵光也不再同往日一般，早早当上了九卿之首。
那橘子树下的少年，父亲也是个正直的人，可在那夷陵，虽说政绩卓越，可无人引荐。
赵光念在旧情，在求得功名之后，把他父亲也调到了长安。
裴钰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可在上一世，他始终没有参加科举考试。
要是说他没这个能耐，徐皖音不信。
夷陵那五岁能诵诗，七岁能作诗的神童，人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今日才赚得一个探花郎，倒真让徐皖音惊讶。
徐皖音不喜拥挤，早早和冬儿回了徐府。
无奈路上吸引人的玩意儿多的很，又耗了些时间。
哪知要回去之后，又在府里看见了这位故人。
裴钰正和徐载道说着话，见着徐皖音。
徐载道介绍道：“这是小女。”
裴钰施礼：“徐大小姐果真气质出众。”
徐载道有些尴尬，倒是冬儿在一旁：“公子认错了，这是我们嫡出的二小姐。”
裴钰有些尴尬：“没想到徐二小姐和传闻有些不同，算是裴某眼拙了。”
对待故人，徐皖音总是格外宽容，回忆里的美好也逐渐被放大：“无妨，我从前行事的确鲁莽了些。”
这徐二小姐可真是声名远扬啊，她来了那么多天，这名声可没有丝丝改变。
“徐小姐果真豁达，倒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
徐皖音不知作何表情：“她现在可好？”
裴钰摇摇头。
因着他和徐载道还有要事相谈，徐皖音也没再停留。
原来，他们都知道，她过得不好，只有她一人，将前世种种当作甘之如饴的蜜糖，最后吃进去的却是毒药。
骗了感情，还害了性命。
回到房的时候，徐落棋不知何时来了。
见着她，徐皖音不由得挑眉，这姐姐她已经有十天半个月没见着了。
今天来也不知有何请求。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些事儿？”
徐落棋熟捻的坐下：“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想来看看妹妹罢了。”
也不知徐落棋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徐皖音没接话。
果不其然：“赵夫人要举办寿宴，我如今是个没娘的，祖母又不大愿意我出去，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了，这才来找你，我自是知道你不待见我，可你也要想想，我要是嫁出去了，你也有了些清净日子不是？”
徐皖音倒是笑了：“我可是没觉得姐姐你在家多热闹呢，咱们家里，除去那边宅子的二哥哥家，这可是清净的不行呢，哪儿还让姐姐走啊。”
徐落棋秀眉拧起：“我的好妹妹，这自古姐妹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我要是做了什么下贱的事，你可也要被说成下贱胚子！”
徐皖音从冬儿手中接过茶杯：“姐姐此言差矣，妹妹做过的事，可比姐姐做过的多多了，我这样的草包小姐，最不怕的就是没了名声。”
徐落棋终于敛了那般嚣张的神色：“算我求你了，我如今没了娘，祖母看着待我好，谁知她心里怎么想，我也只有这么几个机会了，毕竟我也十六了。”
徐皖音这才正视徐落棋：“你既想去，我带你去便是了。”
她最终还是松口了，她的心没那么硬，她体会过那种所嫁非人的感觉，可她徐皖音也不是圣母，徐落棋害她的，终究是要还的。
徐落棋走后，春儿开口：“小姐为何就这样亲易地答应她了？要不是她，哪裴公子怎会认错人，别人不知道，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原来的桩桩件件，哪次不是她怂恿您干的，奴婢原以为您那日说让阿秋反过去打探那边的事时，想开了，没想到您还是没变。”
徐皖音看着这个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婢女，这可真是不好说。
她自从来了这里之后，从闲言碎语里也打探了不少，就比如，这徐二小姐，身边有四个丫鬟，分别叫，春儿，阿夏，阿秋和冬儿。
他与这其中三人都是一同长大，除了后来来的阿秋，这阿秋啊，原来是被徐落棋那边的人收买去了，拿着他们的钱给幼弟治病，可毕竟和徐皖音主仆一场，每次徐落棋吩咐的事，她做的总有些纰漏，这才让徐皖音发现。被发现之后，她也没装，只是说愿意告诉小姐扳倒周姨娘的办法，只求小姐放她和幼弟离开。
徐皖音本就不是徐皖音，她对这些下人们没多少感情，想着可以扳倒一个祸患，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事后，阿秋也果真没让她失望。
至于剩下那三个婢女，徐皖音也不知以前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始终是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可作为下人，她们的话未免也太多了些，好在徐皖音骨子里还是个温柔性子，也没多指责，顶多说上两句。
如今见阿夏这么说，也是耐心解释：“这找个郎君可多难啊，她这次出去无非是混个脸熟，告诉她那些小姐妹们，自己的娘死了，自己还在呢，可她想的却是有些简单，那些五六品官的女儿们，哪个没被她之前含沙射影说过，如今见了她，怕是要在这事上做些文章。”
阿夏听了，忙忙称赞：“小姐果真聪明了不少，是我愚钝了。”
“自知愚钝，就不用每次都问，我也不是每次都会回答的。”
阿夏只当小姐今日烦躁，也没想到别的方面。
徐皖音看着这春日明媚，不由得春困，小憩去了。
等她再醒过来，徐夫人就在桌旁喝茶了。
见她醒了，也没说什么。
徐皖音起身，头脑清醒后，坐到了母亲身边。
“母亲可是有什么事？”
徐夫人看着她：“怎的，我无视还不能来看你了？”
徐皖音觉察到她今日的不同。
忙上前挽住徐夫人的手臂：“我这不是怕你又说嫁人的事嘛！”说着，面上还显露出小女孩的娇憨。
徐夫人这才笑起来，徐落棋那贱蹄子，娘没了还来她这找存在感，我的皖音不还和原来一般爱撒娇吗。
“哎呀，你这说的，娘亲何时说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呀？”
“上次你就说要我嫁给七皇子。”
徐夫人顿了一会儿：“我那不还以为你心悦与他嘛。”
徐皖音任由徐夫人抚摸她的青丝，赵夫人以前从未这样，她似乎有些贪恋此刻的温情。
徐夫人又说：“赵夫人寿宴有不少青年才俊，届时，你恐怕就有心悦的人了。”
徐皖音装作不懂：“那赵家是什么来头啊，还很多青年才俊？”
徐夫人也不避讳：“虽说赵光死了好些年了，但他的儿子们都是顶有用的，那大儿子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娶的老婆有事门当户对的姚家女，那二儿子如今刚刚崭露头角，虽说赵家剩余的儿子们说不上名号，可就单单这两个，也爆管他们平安无事五十年。”说完之后，徐夫人还笑了笑：“听说那赵家二郎可是一副好容貌。”
“娘！”要说江怀瑾只是她不想与之扯上关系，那这赵楚延就是绝对不行的了，毕竟她还记得儿时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