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文翁治湔,润泽天府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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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江晚看到系统屏幕的时候所想的那样，湔江有事！
文党入芙蓉郡，疏通了湔江上游九峰群山里的九条河道，以火烧水淬之法凿开七星岩、皂角岩拓宽河道；淘滩导流，铸造湔江堰。
在堰口处用鸡心石分两河，左右往下经过两三里再分流七河流向平原，之后便不是湔江，而是七条流不同名称的溪流。
这七条河的水流大小完全可以通过湔江堰控制，遇到暴雨连绵，这七条河便能顺利分流；遇到干旱，湔江堰内内库储存的江水便能够开闸放水，用来灌溉平原千倾良田。
这两年，不管是湔江上游的九河下来的部落山民，还是下游七河灌溉的平原，生活水平都是直线上升。
哪怕过了前面三年免税的日子，如今要交税和服劳役，但总算能够吃饱饭，不用卖儿卖女求生存。
湔江治水后，不仅芙蓉郡盖起了石室精舍，回到龙门乡的黑岩灵机一动，号召了几个乡的百姓采来石头，在丹山脚下也依样画葫芦建起了一座石室。
不过，因为缺乏人才。丹山石室虽然建成，但最终还是没能作为学堂，暂时被堋口乡的人做了蚕房。
黑岩修好了石室就回了龙门乡的黑石村，忙忙碌碌好几年过去。今年临时有事要去县城，想着顺道去看看石室里念书的小崽子们。
不曾想，小崽子没看见一个，蚕架子倒是好几排。
本来，黑岩还想着等丹山石室里出了几个文人后他就把人给挖回龙门乡，在龙门也建这么一个石室，以后龙门也出点文人，免得总被人说是山蛮子、山弯弯。
可是！丹山的人竟然把用来让孩子们念书的石室做成了蚕房。
当时黑岩就怒了。二话不说冲进去，把人家的蚕架子给扔到了屋外，吵闹着要拉堋口乡的乡老跟他去县城见官。
正值春蚕结茧的季节，他损失了人家那么多蚕丝，人家没找他算账都是烧高香了，他还拉人家见官。
事情自然是闹到了繁县县令跟前。要是寻常这种官司，县令大人就各打三十大板盖棺定论罢了。
可是石室学堂在芙蓉郡做得蒸蒸日上，要是丹山石室也能做起来，不就能在最重视实事的郡守大人跟前露脸了吗！政绩立马轻轻松松盖过别的县令。
所以，这丹山石室改成蚕室是真的要不得，得管、得罚！
可回头一看，黑岩把县衙门口的石狮子都抱着转了一圈。石室被占用，你好好说不行，非得暴力地拆了人架子。
堋口乡的织锦那可是达官贵人都喜欢的好东西，他拆了人家好几十台架子，损失的银钱可不是小数。
但是吧，黑岩这人县令大人还真认识。这蛮子来自不懂律法、不讲道理的山上，本身又是力大无穷的主，在疏浚湔江和修建石室上头都是出了大力气的。
而且这人虽然无知粗蛮，可有个天资聪颖的好儿子。第一批被公派去京都学习的人中就有他儿子黑光，县令大人去年年底到郡守府述职的时候可听说了，黑光他们要回来了。
如无意外，黑光是要被郡守大人委以重任的。如果悄无声息把黑岩给办了，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能做县令的人，不但要学识过人，还得会权衡利弊、面面俱到。
繁县县令思来想去，暂时将黑岩和堋口乡乡老给留在了县里，快马给郡守府送了消息，请求文党定夺。
消息和京都的人几乎是前后脚从两个方向到的郡守府。文党看了消息，和京都回来的学子们简单叙旧之后才组了这家宴。
宴席上杯觥交错、谈笑风生，江晚抱着湿哒哒的小黑崽儿回了房收拾。
过了一会儿，文夫人带着一脸八卦的笑容进了门，“小碗，阿和怎么说？”
江晚给小黑崽儿擦身体的手一顿，难道和文夫人直说，她刚才把一纯情青年给吓住了。
文夫人也没指望一个小姑娘能够毫不遮掩地讨论自己的亲事，坐到桌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小碗，刚才我找人打听清楚了。阿和他们昨晚就到了芙蓉城，在客栈住了一晚上，今天打早就进了郡守府衙门。你文伯伯和他们聊了大半日。”
“聊了什么？”江晚也好奇，放下小黑崽儿，坐到了文夫人对面。
“聊这些孩子的去处。”文夫人面露喜色，“之前花了不少银钱，终于是见着效果了。”
效果便是，这些走出去的孩子都学到了东西，也都愿意回到芙蓉郡来。
黄旭、阿和、黑光等八个来自湔江流域的繁县和堂县的学子也是要回去的。黄旭想在繁县办官学，阿和和黑光进县衙，另外几位也都有去处。
文夫人打听这些，为的就是帮江晚打听阿和的前程。
阿和是要去繁县衙门做县丞，兴许等不了几年就能升任县令的那种。
这前程对于不到二十的青年来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也难怪一心为江晚着想的文夫人这么高兴。
“回湔江？！”江晚难掩内心惊讶，刚从任务面板上看到去湔江的任务，这边就得知阿和几个要回湔江。
“嗯，他们都是好孩子。这次你文伯伯是真的高兴，打算亲自送他们几个回去，也亲眼看看当年疏浚的湔江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去查一查那些河道官有没有恪尽职守。”
文夫人想起刚来芙蓉郡那三四年和夫君聚少离多的日子也有些心酸，再看看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这次是真的叹气：
“要不是我家老大自小定了亲事，我还真不想把你许配给别人。这眼瞅着嫁人后就不住在府里，以后我上哪找个这么贴心说话的人。”
江晚不知道是因为系统的原因还是怎么的，能够和文夫人谈笑风生，却总不能生出太浓的感情来。
不过，江晚也不觉得文夫人就真的这么舍不得她。据她所知，文家老大的婚事是在老家时候定的，中途对方人家犯错获了罪，文夫人曾经计划着退亲来着。
后来是文党觉得不能言而无信，不但没有退亲，反倒给对方送了些银钱。
那时候，文夫人在私底下没少埋怨过文大人，觉得文大人不知道寻个有助力的亲家。要不是后来那家人又爬了起来，这婚事在文夫人这儿怕是过不了。
所以啊，文夫人舍不得的话她也就听个热闹，配合着露出不舍的情绪：“那以后，文伯母可以多到繁县做客。”
文夫人还记得当初刚到繁县看到饿殍遍野的景象，做客什么的她是再也不想去了。
文党却是颇为怀念当初在繁县的那些日子，再加上黑岩那大个子竟然又开始犯浑，要是他不去一趟，还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把县衙的监牢给拆了。
这几年，江晚住在文府并不是骗吃骗喝。刚进府那两年她跟在文党身边并没有闲着，能够打开外挂提供地图就绝对不会推诿。
后来在文府内院跟着绣娘学刺绣，不但绣品能卖钱，还能给文夫人的庄子和铺子的经营出谋划策拿点分红。
这几年文夫人给她置办了些衣服首饰，她自己也给文党夫妻买过些东西，算是两清。
阿和还没想清楚对她是个什么感觉，江晚就主动找到文党表示要回去湔江。
文党向来尊重江晚，也知道江晚是个有大主意的。以前她要留在文府，他就当多个子侄，现在她想离开，文党也不阻拦，连她回去住哪都不曾问一声，只让文夫人又给她添了一个箱笼。
只要银钱凑手，又有地方官护着，谁也为难不了她。
繁县变化了很多，最明显的便是路上行人脸上的笑容，以及道路两侧郁郁葱葱的田地。
正值夏季多雨，湔江只是水位升高，并没有超过湔江堰上设置的警戒线。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文党任命的那些河道官还记得当初的严令，一点也不敢懈怠。
黑岩从繁县县衙里出来，见着儿子黑光后倒是很高兴，哈哈大笑着要给儿子一个熊抱。
如今同样是人高马大，力气不输他的黑光却是在京都学了不少典籍的人，直接虎着脸把黑岩给挡住了：“爹！我们的事不忙，先去给堋口乡的蚕农道歉。”
黑岩脖子一梗，“我没错。那是我带着人修的学堂，凭什么拿来养蚕。”
“那你也不能直接把人蚕架子给扒拉了吧，茧子沾了水就不能用了，这得是多大的损失啊！”黑光在京都学的就是农桑渔猎，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不由心疼得想跺脚。
黑岩这两天待在县衙提供的干净牢房里他也想明白了，这事情太冲动了啊。
被儿子这么一说，他挠了挠脑袋瓜：“那能咋办？捡起来也不能用了。要不……我这就回去把咱家的蚕架子给他们送去。”
“送去能放哪？”黑光指着黄旭告诉他：“黄哥回来，就是要接手丹山石室，以后能把乡里的孩子都送去念书。堋口乡得重新修房子做蚕室。”
“那我去给他们修个蚕室？你几个哥哥闲着也是闲着，都下山帮你爹我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