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夫子塾外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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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散财一直以为这世上最豪气的一句话是封京城头上高公爷那一句“江湖入我”,一直让南朝的女人们笑话了午燕男儿五十年。
想当初,午燕攻南楚,南唐辅国承天下负唐皇,放了那被关有三十年之久的白官象寺,大庆疯子皇叔出世就杀了唐兵一千六,之后大笑出逃。世人再看见他,是小半月后在封京的西玄武门下,白官象寺已破九阵禁军,一人逼宫!午燕皇帝惊惧之下欲奔逃昭下,是朱纹白服的高世之独站城门上,一剑将这疯子斩杀。
当时,象寺嘲笑高世之是叛国阉贼,不能入江湖。
哪知高世之笑着点头,说:“那便让江湖入我。”
说罢就斩了已成武仙的白官象寺,干脆利落,封京那些个说书的里头,有一人当年曾有幸亲眼看见高公爷那一剑,后来编了一回评,名字就叫“高公爷惜落疯皇叔”,他回忆这一出,总是情不自禁讲出一个词——“鲁末生涯”。
啥意思?梁散财不懂,高世之那之后再没出过真手,他也没法知道那说书的落魄老酸儒这词的真解。
这些暂且不谈,关键是他梁散财现在不觉得这句话如何风采了。
就因为那草头一棍子敲在他脑袋上,在他眼冒金星的时候,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这姑娘现在是我鹿儿山罩着的了,再失礼,阉了你!”
再失礼,阉了你!这句合调押韵、气势磅礴的话,把他吓得肝胆俱裂。
自己多想也这么来上一句,最好搭配着一棒子还回去……
若平满脸尴尬,牵着小童的手微微颤抖。
“若夫子,您不是平时教导我们不可仗势欺人吗?”,小孩抽回小嫩手质问道。
“我……”
另一只手的小女孩也不买账:“梁哥哥是好人,夫子不在的这几天里,都是梁哥哥帮我们,教我们写字的”
“我……”,若平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不许欺负梁哥哥!”
“抄书抄得手都肿了!”
“才刚修歇了四五天,夫子不是被抓走了吗……”
“不要若夫子来教我们!”
“我们要梁哥哥!”
“梁哥哥是好人!”
“不许让我们抄书了!”
“人家将来会嫁给梁哥哥~”
“不管不管,欺负梁哥哥的人都是坏人!”
私塾里一堆小孩拍着桌子哇哇乱叫。
“我……放肆!小小年纪就嚷着嫁人成何体统!”,若平一记戒尺摔在地上,把一众小孩吓得坐回去,不过仍有童子哼着调子吊儿郎当。
“再目无尊长,罚抄书一百遍!”
小孩们吓得头发都要站直,连忙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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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坐。
若平面色清冷,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幸亏让她及时找到反击点,否则差点就要威严不保。
“都给我念书,一会儿回来查,若是谁敢念错一字,我这尺子可不认!”
说罢转身走到外面,屋子里瞬间装满朗朗读书声。
草头愣愣地拽着梁散财走到院里,跟在若平身后。
若平终于鼓足勇气停下,回头,颤抖的语气询问草头,“这……这位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山主夫人见笑了,您放心,以后都不用担心这小子扰你了,哼,想给我们二山主戴绿帽子!真是好胆!”,说着,草头对梁散财揉拳头。
梁散财绝望得瘫倒在地:“若姑娘,你真的做了那压寨夫人?”
“……算是吧”,若平心中苦闷。
“这还有假?我这有山主飞鸟传信,迷津大罗口十三位草头都接到了信令!彦平郡,大大小小共五百二十七名草头都是如此,我鹿儿山女子上的去、下不来的的规矩可不假,在这地界上夫人有事就找我黄除手,保管比找县官老爷好使。”
草头爽朗笑道,露出一嘴白牙。
“黄大哥辛苦了,这位其实是我朋友,是个误会,能不能放了他?”,若平有些许胆怯。
“二山主夫人之令,小人哪敢不从?告辞”,草头冷冷地看了眼梁散财,接着走到私塾门前,大嗓门叫道:“以后再有哪个鬼娃娃不认真读书,想叫你们夫子被抓走的,我就把他抓到山上去当摇糖的,只许看不许吃,连摸都不行!”,说罢大步离去,留下那一片更大的朗诵声,其中似乎还杂着丝丝抽噎声。
真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听见那大门关上的声音,私塾里闹开了花。
“夫子,我错了!”
“把梁哥哥抓走吧!别抓我”
“我再也不吃糖了!求求夫子别抓我”
“我将来娶夫子!饶了我,呜呜呜”
“粟儿可乖了!抓了我,吾娘会疼死的!”
“我好好抄书,以后夫子叫我抄多少,我再多抄…多抄…一遍好不好?我会乖的!”
“我我我,我也乖!我最亲夫子矣!夫子你看,生儿手肿得这么大还在抄书也!”
若平一扫心中阴霾,拿着戒尺坐在地上娇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痛了。
“若姑娘,唉,可恨我救不了你,今天其实是听说你昨晚回来了,我今天才来想看看你的,谁知我门外刚叫你一声,那大汉就蛮横不讲理将我打了一顿,唉,可恨我救不了你”,梁散财砸拳,心中憋屈。
“梁公子不必如此”,若平忍住笑意,捂住有些微痛的小肚子,回道:“那个二山主不是什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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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恶煞的土匪,我跟他也是有名无实,而且……”,说到这,若平有些失落。
而且那人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也从没在意过自己罢,这句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而且什么?莫非另有隐情?”,梁散财眼睛瞪大,心道:‘哈哈哈,莫非我还有机会不成?’
注意到这个,若平眉眼含笑:“而且我很喜欢他”,说完她捂住自己嘴巴,怎么突然冒出这句?
“打搅,告辞”,梁散财眼睛瞪得更大,就这么一眨不眨地转身,僵直离去。
散财出门时,似乎听见门口蹲守他的黄草头悄悄说了句“本来还以为你俩是一对,真可怜,不打你了,快滚吧”。
梁散财保持着那双瞪大的眼睛,转身,道谢,转回,继续僵直离去。
距私塾五里外,若平在大罗口的宅院。
院内劈柴的子乙擦了擦汗,看见一道影子冲进院内,吓了一大跳。
沙双鳞冲进屋内,扯住何知猎的衣襟气道:“我爹呢?是不是又想骗我!你还想骗什么?”
旁边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子甲醒来,伸了个懒腰。
“别着急啊,我什么时候骗过兄弟你,哎,兄弟你穿回女装变得这么漂亮我都快不认识了,哦对对对,说正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你沙家家大业大,谁敢骗你。”
何知猎单手将少女按在椅子上,“跟我说说怎么了。”
“她没找到沙一金”,云可黛走进屋子里,叫这丫头替自己挡了酒,她有些过意不去,帮忙带她去找人就当举手之劳。
沙双鳞急得快哭了,“你不是说昨天咱们来了这后,午燕退兵了吗?这都快中午了,我爹怎么还没等到?山上那些鹿儿酒客好多都已经下山到这借宿了,我爹呢?我一刻都不想跟你这大骗子待在一起了!骗我替你玩女人,骗我给你当替身,骗我替你玩命,我真怕会被你玩死!”
“喂喂,我什么时候让你替我玩命了?”
“喝那么多酒,就是会出人命啊!谁知道你还想骗我什么,不行,我现在就要走!”,沙双鳞猛然站起身,又突然倒下,坐在椅子上,晕倒了。
收回手,子甲对沙双鳞充满歉意地笑笑,“子丙好像被吵到了,大夫说她要多休息”
“这回可不是我”,何知猎坐了回去,笑道。
“都捂了一夜,可以了,你要是再摸,这丫头说不定就有了”,云可黛撇嘴。
“好像麻了”
坐在床脚的何知猎笑笑,一只手还是放在丙女小腹上。
昨天来到这的时候,那大夫拔出断箭,想要包扎伤口的时候,伤口血流不止……
院子里,子乙在呼哧呼哧地劈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