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儿妆 （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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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怎么卖？”
“两个铜板。”小妇人笑起来颇可人。
她翻遍口袋也摸不出半个子儿，眼巴巴的瞅着面前香喷喷的煎饼果子，吞了吞口水，“......我没钱。”
“小妹妹，我看你面生啊，第一次来吧？”
见对方笑眯眯的打量自己，她觉得那妇人看着十分亲切友好，于是老实的点了点头，顺口夸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这头发又黑又顺，我好羡慕呀！”
小妇人一听，笑开了花，一双眼睛灵气十足，仔仔细细的盯住她看，笑道，“妹妹说笑了，我都一把年纪的半老徐娘了，哪有你这般年纪的姑娘水灵啊。”
“哪有哪有，姐姐一点都不老，是这条街最靓的姑娘。”
“哈哈哈妹妹这张巧嘴夸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呢！”小妇人笑得合不拢嘴，将刚出锅的煎饼果子包好递到她手里，“我和妹妹投缘，这一点吃食算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你不要客气才好。”
一听有免费的午餐吃，林小竹心里欢天喜地，面上却一个劲摆手道，“姐姐，我没钱，哪能白吃你的东西呢？”
“这年头呐，有钱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到，就是买不来开心，你说是不？”小妇人含笑握住林小竹的手，紧了紧，热情道，“妹妹刚才的回话，对我来说可不止两个铜板，所以这笔买卖是我赚了呢！”
“......想不到姐姐还是性情中人，那好吧，我就收下了。”
小妇人瞅着她，和善的笑了笑，“吃吧。”
手里的煎饼冒着热气，香味扑鼻，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她也是饿坏了，想都没想就张大了嘴，正要狠狠地咬上一口。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饼子一把夺走。
小妇人顿时变了脸色，“公子这是做什么？”
魏然眯起双眼，沉声道，“你猜我想做什么？”
小妇人眉梢微耸，没敢开口。
林小竹一口咬了个寂寞，凶凶的朝魏然瞪去，“真是令人火大，能不能让我好好地吃顿饭了？”
魏然微微抬高一边眉毛，“没人告诉你，不要乱吃陌生人的东西，特别是这种不要钱的？”
看看空空的手心，看看魏然警惕的目光，再看看那个热气腾腾的煎饼，她猛地的吸一口冷气，摊开手道，“给我！”
“......”
魏然站着没动，却低头将那煎饼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偏头，用通灵音对一旁早已吓得战战兢兢的妇人说道，“弄得还挺香。”
小妇人是灵力低微的小妖，听到他用通灵音和自己交流，不明所以的看一眼一旁的林小竹，然后又看向魏然，看出他身怀鬼王之力，自己惹不起这尊大佛，心想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面抬起袖子狂擦汗，一面也用通灵音道，“公、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魏然对她微微一笑，笑得如沐春风，那妇人顿时擦汗擦得更急了，话都说不利索，“......饶饶饶，饶了奴家吧？”
林小竹见魏然盯着煎饼果子，久久不说话，以为他也饿了，便撇嘴道，“你想吃，自己掏钱买去！”
有些烦躁，她抬手胡乱摸头，将头发摸得一团糟，真是饿疯了：魏然不是凡夫俗子，根本不会感到饿，她怎么会认为他是在和自己抢吃的，脑回路简直清奇！
魏然正色道，“小竹，你清醒一点。这东西，会要人命的。”
他为了证明“这东西会要人命”，将手里的煎果饼子往地上掷去。
“啪”一声，饼子落到脚边，他抬起一只脚踩上去，脚尖轻轻一压，一碾，原本色香味诱人的小吃顿时变成一堆到处蠕动的千脚蜈蚣，看着真是......要人命！
魏然看着她倏然苍白的脸色，挑眉道，“还饿吗？”
一口下去，全是毒......刚才差一点就咬上了，林小竹头皮发麻，捂着自己的胃虚弱道，“我......这几天都不会饿了。”
“那倒不必，人是铁饭是钢这种道理，我自然是懂的。”
她强迫自己扭开脸，不去和魏然这种把空气当饭吃的人讨论“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
肚子咕咕叫，她面如菜色。
虽然魏然提醒得很及时，她也清醒了，可这并不能解决她饥肠辘辘的问题。因此她一个人走开了，把魏然扔在身后。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气的，也许是饿出来的气。
走了一截，发现自己这种举动有点幼稚，且底气不足——因为是她自作主张闯进《山海经》的，魏然并没有什么错。他也提醒过自己，这里面的东西碰不得，吃不得。冲他闹脾气，实在有些无理取闹。
沉思一刻，她站定了，回头去找魏然，一转身，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她蓦地一怔，魏然人呢？
“魏然......”
“......”
“魏然？”
“......”
“魏然！？”
一连三声都没人回应。
她仰头望天，万万没想到，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就把人搞丢了。
阴阳谷妖来鬼往，声色鼎沸。她一介凡人，立在奇形怪状的生物中间，十分醒目。
无论街道两旁的小贩，还是形形色色的过路鬼，都会多看她几眼。什么样的目光都有，惊异的，阴恻恻的，不动声色的，想把她敲晕扛走的，更多是不怀好意的。
渐渐地，没有魏然在身边，她感觉到一丝害怕，这鬼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要真是被一只鬼捉走，不指望能活命，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该怎么体面而不痛苦的死去？
另一边，魏然可不打算放过这种逢人就想吃的妖怪。
随着接连几脚飞出，只听一阵高亢的惨叫，一条披着人皮的硕大蜈蚣就被打趴在地，一动不动。
魏然看都不屑去看那丑东西，指尖窜起一点火光，凑近唇边轻轻一吹，那点火光就飘向那张被他几脚踹回了原形的蜈蚣精。人皮沾火就着，大火窜起半丈高，将地上还在蠕动挣扎的妖怪烧得一点渣都不剩。
做完这件事，魏然微垂眸子，细细的整理好有些松开的袖口，然后悠闲的朝前方那个正在呼叫他的绿衣女孩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将一股精纯的仙力凝结成一颗碧绿剔透的小珠子，软糯微弹，被他轻轻捏在手心里把玩。
正思索着自己的“一百万种死法”，这时，魏然忽然现身，叫住她，“小竹？”
她疑惑的回头，见到魏然凭空出现，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扶额道，“......我刚才叫了你半天。”
“哦，抱歉，我刚才在想一件事，想得太投入，不小心被人流冲散了，不过好在我终于想出来了。”
“什么事？”
“我在想，一个让你不会挨饿的办法。”
“？”她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瞪大了眼，“你有吃的！”
“没有。”
“......”她撇了撇嘴，“好吧。”
“不是只有吃好吃的才不会感到饿，要是有一些法力补充，也可以替代饥饿感。”
“什么！”还有这种办法？
“小竹，你不信？”
“呵呵......还真是有点，不大敢相信啊......”
她认真端详这个突然跳出来的“魏然”，警觉地眯起眼，心想，他莫不是哪个妖精鬼怪假装的吧？又要骗她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