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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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们认识？”晏时挑挑眉，带着一丝好奇，“进去聊。”
宁竹微将刚刚在半闲居门口发生的事给晏时说了一遍，晏时微微蹙眉：“胡闹。”
晏昕目光在宁竹微和晏时之间来回逡巡：“皇兄，你和宁小姐关系真好。”
晏时喝茶的手一顿，浓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视线隐晦地在宁竹微身上停留了一瞬，继而若无其事地说道：“故友罢了，本王与他们兄妹早年相识，如今锦恒不在长安，宁家又剩她一人，因此照拂一二。”
宁竹微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淡漠的语气中也听出了不同寻常，原来这几日的相处，仅仅是因为故友二字。
亏得她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些什么呢。
内心的难堪快要将她淹没了，唇角却还要努力扬起一抹弧度，一丝不知是失落还是难过裹挟其中。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煎熬难耐让她恨不得逃离此地。
“竟是这样一场渊源。”晏昕一下一下摇着手里的折扇，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只比晏时小了三岁，但却比晏时活跃多了，自幼便不爱在长安待，跑去拜访名山大川，一走就是好多年。
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长安规矩繁多，甚是烦人。
如今年岁渐长，才被荣王叫了回来。
“听说宁小姐先前生活在边关，可会骑马？”晏昕兴致勃勃地问道，自从回来他快无聊死了，想找个人一起赛马都找不见。
“自是会的。”宁竹微收敛了所有情绪，将头偏向晏昕的方向，听他说话。
“那你肯定也会武功了？”他猜测道。
“略会一些。”
“那太好了。”晏昕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因着喜好相同，很快两人就凑在一起。宁竹微被他的快乐感染，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纷繁的思绪，一起商量着长安有哪些地方好玩，哪些地方有好吃的。
兴奋之际晏昕手里的折扇时不时敲击手掌，他也感觉不到痛。
晏时就这样被晾在了一旁，他看了看宁竹微，又看了看晏昕，没有人注意他，只好不轻不重咳嗽了两声。
两人这才停止了交谈，晏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住皇兄，聊得太高兴了。”
宁竹微这会儿不想搭理他，直接起身告辞，长裙的下摆在半空中滑过，留下一抹冷酷的弧度。
晏时神色一暗，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吩咐风墨安排人送她们回去。
晏昕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只开心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位和他志趣相投的朋友，他和宁竹微约定等眼睛好了，一起去骑马。
在知道她是谁之后，晏昕就明白了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有想到她本人比传言中有意思多了。
宁竹微笑着答应了，晏昕是个风趣幽默的人，不拘泥于规矩礼仪，和他聊天非常愉快。
晏时沉默地看着两人相互约定，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熟稔，仿佛认识了好久，而他更像是那个刚刚认识的人，插不进去他们的世界。
宁竹微已经走了，晏昕还在跟晏时说着他终于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说长安城处处都是规矩，实在让他受不了。
晏时听着语气微微一冷：“晏昕你已经不小了，叔公这次叫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你应当清楚。”
“哦，我知道了皇兄。”晏昕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生气了，愣愣地答了一声。
晏时反应过来自己语气有点急了，随即又缓了缓说道：“如今朝中不稳，皇兄需要你来帮忙，你不可再同以前那样玩闹了。”
“明白了皇兄，有什么需要您安排就是。”他就知道回来没有好事。
“王爷，该喝药了。”叶思明领着一位侍女端着碗药进来。
晏昕见状起身告辞。
叶思明约莫二十六七岁，是一位大夫，平生痴迷于医术和喝酒。
因此被晏时用一坛酒招揽了回来，后来在了解了晏时身体中的毒后，就发誓要替他解毒。
晏时接过黑乎乎的一大碗药，眉头都未皱一下，仰起头几口喝完。
让叶思明忍不住怀疑自己熬的不是药，而是什么汤粥了，他分明尝过的，这药极苦。
但是他不知道，晏时只是喝了太多次，口中以及习惯了苦涩的味道。
“王爷，你前些日子晕倒，身体还未恢复，近日不能太过操劳。”叶思明照常叮嘱道，只是敬王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让他很是头疼，但又拿他没有办法。
“本王还能活多久？”说起死亡晏时毫不避讳，言语间尽是平淡，就好像再问今日晚膳吃什么？
叶思明神色不忍，略微转过了头，故意呛声道：“王爷就这么信不过叶某的医术？”
晏时眉头未抬，骨节分明地手捏着一直青瓷釉茶杯，一口一口品着，并未搭话。
他们都明白，不是不信任他的医术，而是晏时身上所中的毒已经绝迹了，根本不知道配方是什么，因此解药更是无从寻找。
他现在喝得药也只是暂时压制他的毒性，让他不至于太过痛苦。
“本王还能活多久？”晏时又问了一遍，“我都不在乎，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那王爷在乎什么，是那个宁家的小丫头吗？”叶思明咬着牙，语气不怎么好。
他倒要看看，哪个大夫听到医治的病人说不在乎生死时，能忍着不生气。
晏时神色淡了几分，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盖住了眼中的情绪，他唇色苍白，说出的话透着一丝严厉：“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叶思明立刻明白了，宁家的那个丫头对他很是重要。
他们自认识以来，都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晏时还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王爷，女子最是固执，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叶思明意有所指地说道，“您放心，我就是翻遍所有的医书，也要找到医治你的办法。”
但愿宁家那个小丫头对敬王当真是一片情深才好，不然他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当真是糟糕极了。
晏时轻轻瞥了叶思明一眼，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那丫头今天的模样可不像是固执的人，喜新厌旧还差不多。
叶思明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给自己定了目标后，就直奔书房而去，看样子像是真的要翻遍所有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