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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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莹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她一直飞，一直飞，似乎要飞到天尽头，飞到时间尽头。身子轻飘飘的，像极了传说的灵魂出窍。

慢慢地，崔莹想起来了。

她在灵梦山观星，看到了天文奇观七星连珠。

面对浩瀚星空，听着阵阵惊呼，窥探着隔壁的人影，她那颗绝望的濒死的心，开始一点点复活。

她甚至想着，等明晨太阳冉冉升起，就下山去，回到生活的城市去，一切从头来过，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回。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撕裂一道口子。口子越来越宽，像骇人的血喷大口，仿佛要把天地万物吞没，包括渺小的自己。

她怕了，稳定心神后，又展开双臂，等待被吞没，等待奇迹，期待美梦成真……

崔莹仍在飞，似乎要飞到天尽头，飞到时间尽头。

她开始怕这永不止息的飞翔，也不想穿越了，哪怕盛世大唐，繁华的汴梁，她都不想去了。她只想活在2022年，活在当下又恨又爱的城市。

“救命！我要回家！”她开始嘶喊，脑海里浮现温暖的家，仅仅十平方的合租单间。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手的主人说：“抓紧我，别怕。”

“谢谢。”崔莹抓住了那只手，抓住了求活的希望。

活了三十岁，她的手，第一次被人这么紧紧握着，连唯一的男朋友都没有过。

“我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是，崔莹想好好珍惜这赴死前的温暖。

“放心，你不会死。我这就送你回家。”

能活着！崔莹安心了，贪恋着那人手心的暖。不止手心，连他的声音也是暖的。

“接我回家？你是谁？”

那人没说话，突然松了手，“到家了，你去吧。”

崔莹只觉轻飘飘的身子，着落到一张床上，与某个身体融合了。

“莹儿……莹儿……”这声音略缥缈，除了温暖，还有深深的爱。

崔莹好羡慕那个莹儿，试着动了动手指头。

“动了，姑娘的手，好像动了。”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惊喜中带着关切。

崔莹感觉到，她的手被一双颤抖的手，包裹进手心里。

那手也是暖的，也是让她贪恋的。

“莹儿……孩子……”声音越来越清晰，温热的眼泪，透过包裹的手的缝隙，流淌到崔莹的手背上。

崔莹挣扎着，想找寻救命恩人，却发现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人。

她好后悔，只顾听唤“莹儿”，忘了认清救命恩人的脸。以后，就算街头相逢，也是相见不相识的吧。

崔莹的眼角，滑出晶莹的泪珠，心开始隐隐作痛。

“姑娘，姑娘……”又是那个伶俐讨喜关心不已的小女孩的声音。

“莹儿，莹儿……”温暖的爱的声音，想象中妈妈的声音。三十年来，她真实的妈妈凶得很，满心满眼只有不成器的啃老弟弟。

崔莹想见见这两个人。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两张陌生的女子的脸。

“莹儿，我的孩子，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包裹着崔莹手的女子，依床而坐。看年龄，远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着素雅的藕荷色的古装，款式似唐似宋，又不完全像。那云鬓花颜梨花带雨的神韵，真是太美了。

崔莹搜索着脑中储存，西施、昭君、飞燕、貂婵、李清照……

她没见过这些女子，影视作品中也是现代人扮演的，总觉少了些古典韵味。

眼前的女子，真是人间绝色，我见犹怜啊！崔莹暗暗赞叹，表情却尽量淡然，免得被人嘲笑。

藕荷色女子身边，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着一身喜人的桃花红。面容嘛，也很讨喜，圆圆的未长开的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偏偏又满面带笑，让人心生欢喜。

这小丫头，有点像……戏曲本子里的春香或红娘。年轻真好哇。崔莹感慨不已，想想自己，要是这么讨喜，怎么会三十岁才交到男朋友？可惜的是，好不容易交到一个，连手都没牵过，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

“莹儿，你可算醒了，吓死阿姨了。”藕荷色女子笑看崔莹，回头吩咐小丫头，“喜儿，快去，把熬好的药端来，还有，备好姑娘爱吃的。”

喜儿“哎”了一声，抹了一把喜悦的泪，就下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