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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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黑暗中，
江晚晚的房间门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轻轻地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江尧从门缝中看进来，确定江晚晚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心头悬着的石头才终于落下。
从钱志杰口中得知寄生源头，很有可能就是老张的女儿张婷婷后，他马不停蹄就赶了回来，就怕江晚晚遭遇什么不测。
“还好……”
再次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儿，江尧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然后他轻手轻脚的将房门重新拉上，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推门进入，还未开灯。
他一眼便看书桌旁边的凳子，
摆放的端端正正……
“不对！”
下意识地，他回头看向了门口。
先前他离开时，
特意将这条凳子抵在门后面的。
“有人进来过……”
江尧凛着脸色走到了门边，
隔着门缝看向了对面江晚晚的房间。
接着他又转头，
看向侧面大开的窗户。
凌晨两点的风从外面的巷子灌进来，带着一股发霉的臭气的同时，也有些发冷。
想心不定，江尧再次从这窗户翻了出去，背后六条异骨攀附在墙壁上，好似一只夜行的蜘蛛，悄无声息就往楼上爬去。
304。
这是张婷婷家。
江尧从卫生间窗户翻进来。
悄无声息。
他贴着墙壁从天花板上下来，轻轻打开卫生间的门，外面立马透进来一丝光亮。
昏黄，阴冷，摇摆不定。
江尧一只眼睛凑近门缝，可以看到客厅里摆着的灵堂。
两只白色的蜡烛寂静燃烧。
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伏在堂前。
睡着了。
江尧从卫生间里出来，六条异骨攀在墙壁上行进，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在灵堂前停下。
夜车司机老张的遗照摆在中间，周围放了几朵花圈。
由于他的死因蹊跷，客厅里只是设置了灵堂，至于尸首第一时间就被相关部门带走了。
黑白照片里的男人很普通，江尧搬过来后过他几面，印象中挺沉闷的一个大叔。
当然，江尧也不是来缅怀的，看了一眼他便把目光落向了堂前那睡着的女人
昏黄的烛光映到她的脸上。
病态，蜡黄。
两个并不太好的词汇立即浮现脑海。
这个女人正是老张的妻子，刘海霞。
她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的干瘦，憔悴。
任谁见到她这副模样，脑子立马就会联想到‘油尽灯枯’。
昨天晚上江尧远远的见过她。
在之前也从邻居们口中得知，
她身患癌症……
江尧扫了眼客厅，看得出来，这个家庭或许比邻居们说的还要困难。
整个客厅没什么像样的摆设，除了面积比江尧那个出租屋大一些，其他方面真的差别不大。
江尧没有惊动刘海霞，他的脚步跟随注意力转向了两间卧室。
其中一间房门半开着，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根据布置来看，应该是老张生前和刘海霞睡的主卧。
这并不是江尧的目的。
他只在门口看了一眼，立马就转向了另外一间次卧。
这间次卧的房门虚掩着。
江尧轻轻的推门，进入其中。
不出所料，
这是张婷婷的卧室。
布置偏少女风格，书桌上还摆着摊开的作业，百变小樱的文具盒……
但是环视整个房间，空无一人。
江尧走近床前，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
可以看见床上的被单撕成碎条，
分别系在了床铺四角，
床单也是凌乱不堪……
不难想象，
有人曾被绑在这张床上，
剧烈的挣扎过！
冷不丁的，他又想起昨天夜里突然听到的那声尖叫……
接着，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赶紧退回到了客厅。
灵堂依旧，
惨白的烛光映照着黑白遗照。
唯独，
伏在堂前的女人不见了。
江尧立马朝着主卧看去，
房门合上了。
他保持着警惕靠近过去，
抬手，
握住了门把。
犹豫不决……
隔着房门，他可以感知到里面有一个均匀的呼吸声。
“是我想多了吗？”
黑暗中江尧明亮着眸子，喃喃自语。
——
乌云遮住了月亮，连同星环带一并隐去。
脏乱的城中村像是城市中一块发霉的皮藓。
“今天下午，西灯塔突然出现了一只芒级诡异，差点钻过窟窿跑了进来。”
两道身影一站一坐在一栋废弃居民楼的楼顶边缘，坐着的那人姿态懒散手里拿着一个银色酒器；另一人站得魁梧挺拔，左手夹着一支廉价的香烟。
“南津市有你雷大队长坐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乞丐满不在乎，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酒。
雷泽沉声，继续道，“我怀疑是鬼部众的人在搞鬼，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南津市降临了一个神选者。”
“让他们折腾呗……”
“我不信你一点也不在乎。”
雷泽转头，看向乞丐。
后者跟他对视一眼，然后双双看向前方。
在两人的注视下，远处的一栋贴面楼里，一道蜘蛛般的身影从三楼一个窗户钻出来。
悄无声息地贴着墙面，迅速下到一楼就消失不见。
“你感觉那小子怎么样？”
“你指哪方面？”雷泽反问。
乞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微芒。
“今天下午你去见了那个小子，他的神官，还有那六根奇怪的骨头，你弄清楚了？”
雷泽沉默片刻，吸了口烟道，
“我说不清楚。”
乞丐冷笑，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的神官究竟是不是烛照，那六根骨头是不是那个女人留……”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
雷泽转过头，盯住了乞丐的眼睛，
“趁他还没成长起来，杀掉他吗？”
乞丐的眼中瞬间浮起一丝挑衅的意味，“那如果我也说是，你又会怎样？”
两人对上，毫无畏惧！
空气中隐隐有电火交锋！
轰隆——！
天穹上一声闷雷滚动！
这是要下暴雨的前奏，
压低的乌云迅速变幻，堆叠，
厚重得就快要压到地面上来！
许久，
雷泽才把目光移开，平静道，
“要下雨了，回去吧。”
“至于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早该放下了……人总可能一辈子活在过去。”
他吸了一口烟，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真咽不下去，你也不该把我们这辈的恩怨，牵连到一个后辈身上。”
“我只是不想八年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乞丐仰起头来灌了口酒，露出脖子上的项圈，像是个黑色的镣铐。
雷泽沉默了。
青烟从烟头上袅绕升起，他的面庞和眼神都被笼罩其中。
迷离，恍惚。
似是陷入一段久远的回忆。
待到这一支烟燃尽后，
大颗大颗的雨水开始砸落下来。
雷泽轻声开口，
“我相信他。”
说完，
他踩灭烟头，转身离去。
“你凭什么信他？”
雷泽双手插兜，头也没回。
坚定的语气却从雷雨中铿锵传来，
“就凭他是史无前例的双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