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成化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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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成化十七年
五月十五日
大兴卫的营房外的官道上，迎来了一队十余裹着白布条，打着白番的骑兵，细细一看，领头的眼角一道疤痕的大胡子，不正是大明安南伯、征南将军王义嘛！
“大都督被朝廷奸臣暗害了，快去叫李兴来见我，咱们要为大都督讨个公道。”
这一支十余人的骑兵，直接闯进了大兴卫的大营，王义更是立在营门前，嚣张的让大兴卫的都指挥使李兴来见他。
大兴五卫乃是京营镇十五卫之一，兵源大多是王宇在辽东、岭南时期带出来的老卒了。
大兴卫的都指挥使李兴乃是岭南人，王义当初在岭南和老头子一起平土司的时候，两人也算熟悉。
王义很清楚，大兴五卫对老头子的忠心，只要自己轻轻一煽动，这些跟了老头子大半辈子的老卒，绝对会站出来和自己一道去顺天为老头子讨个公道的。
王义手下头裹白色布条亲卫，在大兴卫的军营散开，四处高呼。
“朝廷奸臣无道，暗害大都督，起兵讨逆！起兵讨逆！”
不过...
这群已经昨天开始枕戈待旦的大兴卫老卒，却有些诧异的看着四处宣扬大都督被奸臣暗害的骑士，大都督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昨日，大都督不才在演武场擂鼓聚兵，让他们枕戈备甲的吗？
没一会，大兴卫都指挥使李兴来到营门前，对着王义这位安南伯不卑不亢的躬身一拜。
“李兴！大都督在...”
没等王义说完，李兴便打断了王义的话，实在不想坑这位安南伯。
毕竟人家父子的家事，李兴也不知道大都督王宇的想法，干脆还是按大都督的吩咐做吧！
一身全甲的李兴出现，王义多少也发现了不对劲，平常大兴卫三日一操，这周围的大兴卫士卒怎么全部披甲了呢？
“伯爷，大都督在营房，还请您过去。”
王义听得一惊。
什么？老头子没被烧死在中和殿？
带着半信半疑的想法，王义随李兴来到了大兴卫的营房，不过进去之前，王义立马把头上的白布条和丧服扯了下来，以免触了老爷子的霉头。
进了大兴卫的营房后，王义终于真的确信老头子把所有人都耍了。
王宇全身披甲，扎着白色的束发，此时坐在营房的长桌上，直接用手撕扯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爹！”
王义靠近，躬身一拜。
王宇也不搭理老二，等吃完了烧鸡，李兴懂事的递过来一块擦手布片，这才开口。
“老二啊！我听李兴说，你在大营里四处传，我已经死了，你起兵为我报仇，是不是？”
王义一下子冷汗就下来了，老头子你这是把所有人都耍了啊！
不过该辩解还是要辩解，王义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想要争一争这大明的天下。
“爹！孩儿是以为您被成化那小皇帝害了了，这才要起兵为你报仇啊！”
王宇笑了笑，不置一言。
老二王义的心总算的放松下来，接着开口。
“爹！既然那小皇帝这么对您，依着孩儿看，咱们干脆打进顺天，让那小皇帝给您禅位算了。”
王宇看着老二摆了摆手，笑着开口。
“老二啊！既然你想起兵清君侧，那我就帮帮你，京营镇、兴洲镇三十万大军，你觉得够不够啊！”
“啊？？？”
老二王义有些懵逼，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
顺天皇宫
陈循、于谦、王仁三位阁臣，李彬、薛友、陈文、李贤、彭时五位军机大臣，此时大明政权的实权控制者，皆被成化皇帝朱见深召来了奉天殿。
军机大臣原本有六个，但户部左侍郎吕源被王宇“升迁”去应天做户部尚书了，顶替他的安南巡抚刘俨，还没到任呢！
只见成化皇帝朱见深，情深意切的跪在八位大臣面前，眼中满是泪水，跪着拉扯着王仁的官服衣角。
“都是朕一时不察，汪直这小人居然暗害了齐国公，还望老师责罚啊！”
不得不说，孙若微在王宇远在岭南的时候，在朝廷的布局，现在居然还在有作用。
提莫的王仁担任翰林侍讲的时候，提莫的居然是成化小皇帝朱见深的老师。
最后，王仁明知道这事是成化皇帝朱见深布的局，但依旧选择了“顾全大局”。
皇宫内府十三卫是老三在执掌，顺天城防在老十七手中，他们天然与老大王仁亲近。
只要成化皇帝朱见深说服了老大王仁，基本这大明江山回到老朱家的手中，就稳了一半了。
“陛下！请放心，我这就给粤儿和王世将军去信，让他们提兵来顺天护驾。”
王仁被说动了，陈循本身就是皇帝的人，于谦为了不让大明分裂，也默许了此事。
随后大势已成，成化皇帝朱见深又对剩下的五位军机大臣威逼利诱。
“五位大人亦有治国大才，朕还年幼，还需各位同入内阁，同心戮力与三位阁老一道辅助，他日大明安定，朕对八位大人，必不失国公之位相酬，到时候封妻荫子，与国同休，岂不美哉。”
不得不说，成化皇帝朱见深可是比太宗皇帝阔气多了，八个世袭国公，就这么封出去了。
当初太宗皇帝靖难，活着封国公的才有五个，有三个还是追封的那种不世袭的那种，一口气拿出八个国公来，成化皇帝朱见深这可是大手笔了。
五个军机大臣中李彬、薛友当庭改弦更张，陈文、李贤当场辞官，准备告老还乡。
只有彭时这个有些固执的小老头，对着成化皇帝朱见深和王仁破口大骂。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为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为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齐国公未尝有王莽篡明之举，陛下唯心之言，不教而诛之，此难服天下众人耳！”
稍后，这个老头子又把矛头对准了当朝阁老王仁。
“王阁老！你身为人子，不思为父报仇，还助纣为虐，与禽兽何异？”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彭时这王宇派系的军机大臣，吏部右侍郎，直接被成化皇帝朱见深葛了脑袋。
顺天城中，原本王宇一系的文武百官，知道了齐国公王宇被烧死在中和殿后，要么改弦更张，要么体面的辞官，等待时变。
像是彭时那种顽固的老头子的确可敬可佩，但终究是少数。
在收拢了顺天大多数朝臣之后，成化皇帝朱见深总算是放心下来，派出信使，给京营和岭南以外的各镇总兵发去了勤王诏书。
在朱见深看来，岭南镇要叛乱的话，太远，力有不逮。
王义即使去了京营镇，但有了兴洲镇王世的牵治，再有王粤带奴儿干都司的五万重骑赶来，逃去京营的王义掀不起风浪来。
二十日，王世兴洲镇确实如成化皇帝朱见深所料，来到了顺天城下，只是为什么兴洲镇和京营镇合流了。
成化皇帝朱见深披着样子货的皇帝金甲，压住自己怒气。
“王阁老！怎么回事，伱不是说王世老成持重，一定不会听从王义的煽动吗？”
王仁挺着个大肚子，甚至掐断了一根胡须，他也不明白，一向老成持重的王世，怎么会响应老二起兵造反呢？
“陛下！无需担忧，奴儿干都司、江宁镇、和大同镇最快十日之内，必然赶到？”
顺天直接被王义带三十万大军团团围住了，却又不攻城，许进不许出，朝廷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叛军什么意思。
十日之后，诡异的是勤王大军没来，派去让各镇总兵勤勤王的太监们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陛下！江宁总兵惠安伯王先有言，未接到中军大都督王宇将令，江宁镇不可擅动一兵一卒。”
这...这下朝廷连同皇帝上下都懵逼了，什么情况，齐国公、中军大都督王宇不是被烧死在中和殿了吗？
之后，其他几镇的总兵，皆是如此回复。
王仁也没收到他提督奴儿干都司五万重骑的好大儿王粤的回信。
二十五日
顺天南城安定门外三里，兴洲镇、京营镇连夜清出一片空地，三十万大军，大致分为三军，左军（京营镇）、中军（兴洲镇）、右军（奴儿干都司重骑），他们其间依着兵种，列成大大小小的各式方阵。
红色的明军龙旗蔽空，插在燧发枪筒里的的三棱镀铬刺刀寒光闪闪，军威赫赫。
“hu~”
“hu~”
“hu~”
明军调动战阵，士卒随着脚步的动作齐声的呼号，声动天地，肃杀之气惊起两侧林间的飞鸟。
京营镇和兴洲镇和努尔干度重骑弄出这么大动静，顺天城里的成化皇帝朱见深和诸位大人，自然是睡不着了。
“明军威武！”
“大都督威武~威武~”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穿破军阵，传到四面八方，京营镇夹杂着辽东岭南口音的老卒们高呼回应。
安定门上的大明君臣，总算是看到了左军（京营镇）前，出现的三骑了。
略微落在后面的两骑，一个就是被成化皇帝朱见深打为反贼的王义，另一个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最强援军，提督奴儿干都司五万重骑的定北伯王粤。
阅兵三骑，已经到了中军（兴洲镇）的前面，只见打头的那白头发老头，精神奕奕的高举右拳。
“明军威武！”
每个月定期拿着二两饷银，出征还有战时补贴的兴洲镇的将士们，山呼海啸的回应着给予他们这一切的大都督王宇。
“大都督万岁~万岁~”
安定门城墙步道上的成化皇帝朱见深，见到看到那个自己的噩梦白发老头，不由得本能的浑身一颤，一个踉跄摔背过气去了。
“快快快！御医！皇上昏倒了！”
王仁扶着成化皇帝朱见深，暗道自己这个徒弟大势去了，而自己...
自己不为老头子报仇，老头子会念及父子之情吗？
而城头上刚刚投靠成化皇帝朱见深一系的王氏势力，则是彻底慌了神。
聪明的人已经准备着礼物，开始去成国公府了。
三代成国公朱呈没啥实战战绩，其实在大明混的不咋样，平时代替王宇巡查一下大明十二镇而已。
但他媳妇可是齐国公王宇的大姑娘，现在国公夫人没了，能劝住齐国公收刀的人，就只有这位受宠的嫡女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大人，我们家国公爷近日偶感风寒，不便见客！”
不过，成国公府大门紧闭，管事劝退了各位在大明朝堂平常难得一见的大臣，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吃了闭门羹。
于顺天安定门外阅完兵，王宇打马单骑朝着安定门走来。
老二王义赶快打马，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头子身后，这可是表现的机会。
王粤后知后觉，也立马跟上。
三骑抵进十里，城门之上，竟然连个暗箭都不敢放，这倒是让王宇嫌麻烦了，之后还得找借口查刺杀案，才能清理朝廷。
“老三开门~”
面对自家老头子叫门，老三看了老大一眼，王仁双眼一闭，不愿在造无辜杀孽，点了点头。
大明成化十七年
六月初
这场成化皇帝朱见深亲政之后，隐忍六年暗中策划的中和殿大火，烧死齐国公王宇的闹剧，历经半个月的发展后，随着大兴五卫开进顺天城而落幕了。
军机大臣，吏部右侍郎，彭时被王宇加兵部尚书头衔、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追封为泸国公，谥号“文宪”，袝葬裕陵，其嫡子彭显蒙荫直入翰林做侍讲，俱从七品，赐金银布匹无算。
为王宇死节之人，他事无巨细，追封蒙荫，亲自过问。
其余一众辞官的原本王氏势力，也尽数被王宇复起，在任要职。
从安南回来的安南巡抚刘俨，特征入军机处，与复起军机大臣的陈文、李贤，于紫禁城外城的五军都督府左衙暂时办公，处理大明两京十八省的政务。
至于背叛王宇的李彬、薛友两位军机大臣，一道同王氏里的叛臣以及大明的“忠臣”，一道交由王义查办他们是否参合了中和殿大火一案。
王义一个武夫，他会查案吗？
不会！
但大明能查案的聪明人多的是，锦衣卫指挥检事钱宁，被万贞儿的弟弟指挥使万通排挤，主动投靠了王义。
所以，这些人的罪名，直接被定死了。
这个中和殿纵火的案子，牵连顺天近六成的官员，一度军机处的三位大臣，都纷纷来劝王宇少牵连一些朝臣，不然大明朝堂这个中枢少了这么多官员得瘫痪啊！
“官不够，我大明还能缺了官，给我去把各地岭南的官调来用，另外把这近十年用三舍法取的进士调来填补，还不够就去开恩科，大明不缺想做官的读书人。”
军机处三位大臣，直接被王宇堵了回去，这一次，他要彻底扫清朝堂上，一切不和他一条心的势力。
处理完了朝臣，王宇直接把成化皇帝晾在那，主要是他有点犹豫要怎么处理老大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