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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宁波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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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两小时后,车子抵达nb市郊区,来到一家恒源工艺品有限公司大楼下。据资料介绍,该公司在国内工艺品制造方面占有较大份额,此前跟研究所洽谈,希望在新产品研发、文化创意与内涵设计、工艺水平提升等方面得到支持。正巧,江主任负责的这个研究项目,也需要实践基地与合作单位。于是双方便很快牵上了线。江主任作为该项目的负责人,先期已到过两次。此次前来,就是签订合作意向。

公司占地不广,但这幢大楼设施很先进,装修更是豪华,比研究所几幢低矮的旧楼气派多了。但郑思齐听老江私下里说过:“他们很期盼跟我们合作,迫切希望得到研究所的帮助。”可研究所能给对方什么帮助呢?郑思齐对此并不太理解。

车子绕过一大块草坪,停在行政楼前。一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亲切地招呼着。旁边一个穿淡绿色裙装的年轻女子,像是秘书身份,引领两人来到五楼的会议室。

刚坐定,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又进来三人,只见中间一位穿褐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笑着招呼:“江主任,辛苦了,辛苦了,欢迎大驾光临啊!”

老江也连忙起身握手:“万经理客气了,这次要劳烦贵公司了,更要请万经理多多支持啊。”寒暄过后,双方座谈片刻,便举行了签字仪式。

仪式过程很简短,气氛融洽欢快,就像是朋友间签名留念。十多分钟后,一行十余人驱车来到东海宾馆,万经理在此设宴款待。

郑思齐随老江走进包厢,先在一旁休息区落座。只见中央一张巨型餐桌,围一圈足够容纳十七八人。正中间一盆艳丽的高档花卉,四周已摆放了十多道冷菜。略坐片刻,万经理等候的副区长驾到,大家才一同落座。

万经理给双方作了介绍,郑思齐了解到对方有分管工业的副区长、公司所在地的镇长。江主任先代廖所长转达了问候,并为他不能亲自到场表示歉意,又补充介绍了郑思齐,听语气完全视他为心腹,并不无褒奖地称他是研究所的才子,有很深的文学造诣,经常在报上发表散文、影评等,引得众人一片仰慕之声。

席间,对方自副区长、镇长、万经理起,到各部门经理、中层干部,频频举杯敬酒。郑思齐起初还想推却,怎奈对方劝酒功夫实在高明,很难拒绝。老江也称“盛情难却”,并连连干杯,不多时,脸已红到脖颈。

酒过三巡,万经理对他们副区长提议道:“江主任是很有艺术气息的学者型领导,书法精湛,一手毛笔字在省城文化圈内享有盛名。我想请他为公司留一幅墨宝,你们觉得如何?”

老江稍作推脱,副区长和众人已齐声应和,服务员早就备好笔墨。上午来迎接的女秘书笑盈盈地过来,扶起老江,走到一旁的条桌前。江主任佯装思索片刻,挥毫写下“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书赠恒源工艺品有限公司”几行大字。

还没等他搁下笔,众人早在一旁大声叫好。副区长端详一番,又认真读了一遍,连连点头,说:“好字啊,有魄力!万经理,我看江主任的这幅墨宝,你要装裱后挂在会议室里,既是有文化品位的装饰,也是对你们的鞭策呀。”万经理连连称是,让秘书派人立刻照办。

再次落座后,众人兴致更高,酒喝得更畅快了。老江先前的矜持也已轻松抛下,一改平时酒席上的拘束,频频举杯向对方回敬,还多次劝郑思齐“要好好敬一下合作伙伴,日后须仰仗他们大力支持”。郑思齐虽心中极为反感,但碍于情面,也不便抵触,就多喝了几杯。

酒席至下午两点才散。万经理又再三邀请回公司坐坐,顺便参观生产车间。郑思齐已等得颇不耐烦,老江却一口答应了。在经理室旁边的接待室,万经理、负责该项目的一名部门经理,陪同两人坐着喝茶,秘书端来几盆水果。

坐不多久,万经理请老江移步到他办公室,那个部门经理也出去了,只留下女秘书陪郑思齐坐着聊天。她显然也喝得多了,一张俏脸呈酒红色,说头晕乎乎的,好想靠在沙发上休息会儿。边说着,边挨到郑思齐身边坐下,先是将头靠在沙发背上,慢慢地,似乎不经意间,就靠在了他肩头,微闭着眼睛,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几缕长发还拂到郑思齐脸上。

郑思齐只闻得一股迷人的芳香,望着她的脸颊和睫毛,下意识地伸过手去抚了抚盖在自己肩头的她的秀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递给他一张名片:“蒋玲,公关部副经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万经理送老江出来,叫上郑思齐,走下楼来。司机已在一旁等候,那位部门经理将两个袋子放进了轿车后备箱内。

一路上,老江又关照了郑思齐一些具体事宜,并提醒他不必对所里同事多提项目合作的事。

回到研究所已经过了五点,院子里静悄悄的。郑思齐想先下车告别,老江叫住了他,让司机从后备箱里取出袋子,将其中一个纸袋塞到他手中。郑思齐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回到办公室打开,里面有两条中华烟,两包高档海产品。

第二天一早,郑思齐走进办公室,发现宋惠莲已在里间,正专注地整理一些资料。他轻轻说了声“早上好”,她回头应了一句,接着问道:“昨天还顺利吧?”

“还好吧,我也就是跟着去看看而已。”

“哦,顺利就好。”说着,她打开电脑,浏览起几张表格。

“你,不想问我些什么?”不知何故,他略带歉疚地说。

她转过身,淡淡一笑:“有什么好问的?你总该有自己的业务,我不想让你为难。记得仔细点做哦。”

他听了,觉得心中有一丝暖意,一些安慰,便又问道:“昨天你说也出去办事了,怎么样?”

“也还顺利吧,又送了份材料到文化厅。厅里提了一些建议,还需要补做两个市场调查分析,补充一些数据。我会和小顾她们联系的。”

“我还能做点什么吗?需要的话尽管告诉我。”

“谢谢。你有新的项目了,专心做好你的事吧。”她抬头看他一眼,接着说,“别多想,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宋惠莲的电话响了。接听之后,她脸色有些凝重,匆匆关了电脑,拿起手提包,对高弘毅交代了几句,便走出了办公室。

直到下午三点,还不见宋惠莲回办公室,郑思齐想了想,拨通了她的手机,但连拨两次都没有接听。他又打电话给顾海婴,问宋惠莲今天是否联系过她。小顾也说没有。他刚想再拨电话,宋惠莲回电过来了。

“不好意思,刚看到手机上有你的未接来电。有事吗?”

“没有。我看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没回办公室,又不接电话,想问问你是否有什么麻烦事。”

“谢谢。不过,还真遇到麻烦了。我在儿童医院,儿子得了阑尾炎,动了小手术,一直忙到现在。”

“啊,那情况还好吧?”郑思齐听了,倒是吃了一惊。她儿子才五岁左右吧,竟然要动手术,一定够她担心的了。

“现在情况还好,医生说没什么事了。只是孩子哭得厉害。”电话里,她似乎微微有些更咽。

他安慰了两句,想了想又问道:“他爸爸在吗?”

“他前天去广州了。”

“哦,那这会儿谁照顾你们?要不我过来,看看能帮你点什么?”

“不用了。”她停了片刻,轻声说,“阿姨一直守在旁边,两个亲戚也在。没事的,谢谢你。”

挂断电话,他一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他跟高弘毅说了声有事外出,就独自走出研究所,在附近买了点水果,打车来到儿童医院。打听不到病房,只能拨通了宋惠莲的电话:“嗨,是我。我到住院部楼下了,你们在几号病房?”

她显然有些惊讶,忙报给他病床号。

走进病房,见孩子已经睡着,宋惠莲坐在床头,眼圈还有些红红的。旁边一位阿姨在,几个亲戚朋友刚走。郑思齐轻轻走到床边看看孩子。“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得阑尾炎,嗨,小家伙吃苦头了。”

“上午幼儿园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林林肚子疼得厉害,我也没想到会那么严重。送到医院后,医生诊断说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动手术,当时我真吓坏了。还好有阿姨在。”

“早晨去幼儿园还好好的,可能是活动得太厉害了。我就说嘛,小孩子吃饱后不能蹦蹦跳跳的,幼儿园的晨间锻炼就是过头了。”阿姨心疼地数落着。

“嗯,阑尾炎也没什么大碍,小时候吃点苦头,长大后就平平安安了。”郑思齐笑着劝慰,又朝宋惠莲看看,想让她放宽心。

她倒真的笑了,说:“想不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做爸爸的。对了,你孩子多大了?是儿子还是女儿?没听你说起过。”

他略一迟疑,低声答道:“我们还没孩子。”

她顿时觉得有点尴尬,忙歉疚地说:“哦,不好意思。你瞧我,乱得都有些糊涂了。”随即又接口道:“哦,你们倒潇洒,先过几年两人世界的逍遥生活。好好享受,等有了孩子,够你辛苦的。”

他只是傻傻地笑笑。

坐着谈了会儿,她对阿姨说:“大姐,你先下去吃个饭吧,我们等你回来后再去吃饭。”边说着,边从包里取出一张百元钞塞到阿姨手里。郑思齐忙起身道:“不用了,我马上走的。”

“哎呀,你就当帮我个忙吧,病房里总不能断人,再说我还有事要拜托你呢。”

阿姨在旁听了,也不多说什么,先出去了。

他将椅子移到床前,说:“累了一天吧,你快坐下歇会儿。”

“你坐吧,我坐林林身边就行。”她笑着往里移了点位置。

“很心疼吧?别担心,过一个礼拜就好了。自己身体也该当心着点。你快坐这儿吧。”说着,他将椅子往前推了一点,自己坐到了床头。她说声“谢谢”,坐了下来。几乎一整天了,没好好坐着休息。

孩子睡得很熟,睫毛长长的,偶尔还抖动一下。他仔细看了会儿,脸上浮起笑意,朝她说道:“儿子很像你啊,长大一定很帅气。”

她开心地笑了,感觉心情也稍稍好起来。“你一定很喜欢孩子的,对吧?是不是因为两人工作的关系,暂时不想要?”

“也并非刻意不想要孩子,顺其自然吧。”

“听说你爱人是老师,一定也喜欢孩子的,将来的教育不成问题。”

“可我看她整日忙得不行,如今初中教师的工作压力太大,将来恐怕不太有时间照顾孩子。”

“不会的,等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会照顾好的。做妈妈了,就不一样。”

“嗯,这个我相信。以前总觉得你很会玩,几乎不像做了妈妈的……”他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打住。她却开心地笑出声来,“是不是觉得我不像一个好母亲的样子?”

“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她正经道,“是的,有时我确实挺爱玩的,可能平时自己也比较注意打扮,就像有些同事说的那样,喜欢追求时尚。他就经常怪我,说我老认不清自己的年龄、身份什么的。可我自认为还是一个称职的好妈妈,该照顾孩子的地方,我没少花心思啊。再说了,我毕竟不是家庭妇女,为什么他就可以只顾事业,整天在外面应酬呢?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呀。”

他饶有兴致地听她讲,微笑着不插一句话。听她说出这些,他感觉自己更能理解她了。跟她合作的几个月时间里,对她的工作能力和为人处世的品质,他都极为赞赏,尤其是她性情的乐观、率真,给他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只是她过于追求时尚,在娱乐和消费方面略显挥霍,让他感觉近乎奢靡,似乎只重物质生活品质而缺乏对高雅的精神生活和独立思想的追求,而这几乎是现代都市女性的通病。加之她担任副主任一职,所以他一直对她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今天听她一番坦率的诉说,倒觉得是自己误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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