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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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一觉醒来，路上的雪已积了厚厚一层。
麦克斯皱着眉蘸了一点窗边的雪放在眼前，真真切切的雪，在四月份下在这个常年不见雪的地方。
找到诊所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陈大夫说晚上太危险，还有一个伤员，劝他们别再往深处去，他们也就在诊所借宿了一晚上。
滨海区的电力系统、供水系统都已瘫痪，好在水跟食物都好解决，陈大夫一个人在这里住也还好，就是晚上会被炮火声震醒。
室外估计降到零下十几度，屋内温度在零度线徘徊，想暖和就只能多穿些。宜滨常年温度在十度以上，老人这里哪会备什么厚衣服，被褥也都是薄的。
两个人帮着生了盆火，主要给老人热些水和吃的。尽管围坐在火盆边，手里捧着热茶，麦克斯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广播开得小声，断断续续放着新闻，“昨天夜里十二点我部滨海区防线被突破，请广安区市民听从政府安排有序撤离，以广安区向南3公里处为界，请市民不要前往战区......本次降雪被认为是百年一遇的极端天气，自今日凌晨，全省气温骤降30度，预计未来三天气温仍将继续下降，最低气温将低至零下二十度，有大到暴雪。请市民做好防护措施，可在相应站点领取应急物品......”
枪炮的声音更近了，麦克斯起身上了楼，拨开一点窗帘向外看，观察到街道上有士兵活动的痕迹。
他避开陈大夫低声向约瑟夫说着自己的判断，“是生物兵器freeze，a区偷袭c区时用的是wave，c、e边境的是fiery。”
约瑟夫拿出手机看了眼信号，没有恢复，“wave应该还在。”
“对，a区还要从海上上人，所以海边不会上冻。”
“我去了，你怎么办？”防线后撤，那这里马上也会发生激烈的战斗，约瑟夫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
“我跟着你也不方便，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约瑟夫要把枪留给他被他拒绝，他指指消毒盒里的刀具，让他不用担心，神色轻松。
陈大夫把太阳能电动单车借给了约瑟夫，就是不知道里边还有多少电。约瑟夫试了几下把小车发动，刚走出去几米就差点打滑翻车。他朝陈大夫摆摆手让他放心，然后就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街头。
寒风夹着雪粒打得脸生疼，约瑟夫一路抄近道，走了十几公里车子还是没了电，离海边还得两三公里，只能靠走，中间差点和a区的一个小队撞上。
岸边气温相比要高一些，海水摸着还是温的。约瑟夫变身下潜，从右臂装置发出的红色射线直指海洋深处。
射线尽头是一个特殊物质及工艺做成的盒子，即便在海底也不会被巨大的压强压扁。盒子里装着按萨米尔星的体量配置的炸药，炸药被分解为无数的纳米级颗粒，所以能完美避免星球当权察觉。
在海下耽误了不少时间，约瑟夫爬上岸，也来不及喘口气就往回赶。地面突然传来震动，震得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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趔趄。他看了看震动的来源，在1号港口方向，没过多久海边也下雪了。
路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砖块玻璃，地面墙壁焦黑，白色的雪慢慢覆盖一切。
雪越下越大，约瑟夫在街巷中穿梭，心里着急也忘了冷。
地面不是平整的，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没了雪的掩藏，僵硬的残肢断臂暴露在眼前，他站起来，呆在原地环视周围的一片白色，才发现这条路上左右密集分布的人形凸起。
道路指示牌被子弹射穿变形，雪里容易走错路，不知不觉他就走上了滨海大道，滨海区的主路，也是c区官兵们撤退经过的路。
这里离诊所起码还有十公里。
跟着战士们从前线一起撤下的还有医疗队。瑞秋进入滨海区本来的任务是寻找受伤平民并实施救助，但前线伤亡惨重，进入战区的普通医疗队转头就被拉去救助伤兵。
瑞秋一晚上没睡好，所以她知道雪是从半夜开始下，在两军激战的地界下得最大。
天气突变，天将明时本就处于劣势的防守部队被敌人一冲，防线就断了，后撤的时候还不断有新的伤员。
和雪一样白的防护服，也和雪一样被染上黑红色。她跟着的医生被流弹打中已经丧命，躺在雪里的伤兵手臂被激光洞穿，不能及时止血就只能看着风雪中生命在迅速流逝。
士兵为了不拖累她，给了自己一枪。瑞秋看着热血将白雪融化，跪在雪地里无声哭泣，哭花了护目镜。
临近传来枪声，她拾起那把手枪站起来，一时找不到方向，街边找了家店就钻了进去。
屋里很黑，她躲在角落里抱住自己。其实载着救援人员的车刚到宜滨她就后悔了，而且真到了前线，她才知道新闻里说的都是假的。
她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几乎没有轻伤员，重伤员有不少就像刚才的士兵一样，还没拉回后方或者刚到后方就没了气，一天见的死亡病例比她工作几年见过的都多，让她接近崩溃，现在全靠拉玛对她的承诺撑着。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她发现身边柜子里竟然有一台笔记本，就试着把电脑启动，然后把随身带的芯片插入。
她想不通芯片里为什么只存了一本小说和一封信，就先打开了拉玛的信：
【亲爱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向你坦白为什么我不能光明正大地拉你的手。
我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人，而你们呢，实话讲，是我们文明的一个实验，为了本星人民的进化。我是被派来做信息处理的。上边并不允许我们之间产生感情，可我就是被你吸引了。你善良勇敢，善解人意，又漂亮，虽然有时候会有小脾气，但是把我迷得死死的。我就想，管他什么规定不规定，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通讯器忽然响了，同事们在找她，她赶快把两份文件传到手机里，拔出芯片把一切放回原位。拉玛的真情表白固然让她感动，但开头的话远超她的理解范围，一路上脑子一片空白。明明都是人，怎么可能！
领导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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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因同事牺牲又没能及时救人而深受打击，便好心安排她去休息。她木然接受，换下防护服，躺在休息室的板床上，打开了那篇小说。
小说是中长篇，出版于三十多年前。童话开头，虽然是科幻小说，但并不艰涩难懂，背景就放在当时，把一个小女孩的成长历程娓娓道来。女孩的童年纯真欢快，有爸爸守护在身边，对一切都充满兴趣，又尤其喜欢星空。而少年时代开始，故事的叙述风格从明媚急转直下，变得黑暗压抑。
女孩生活的环境是高级文明创造的试验场，没有历史，所有发展进程都被安排好，世界格局几句话便被框定。实验员的前来，与破坏者合作协议的破裂，生物兵器的建造，人体的逐步改造，高级文明的创造能力与毁灭能力种种都让人不寒而栗。
医疗站是为数不多有供电的地方，尽管屋里有暖气，瑞秋还是看得一阵阵心慌，原来她不自觉间就把自己的世界代入。
高级文明内部的不同声音被抹杀，女孩作为无辜地知情者，前后生活的变化天翻地覆，家破人亡，一辈子躲躲藏藏。观察者的降临看似带来了希望，其人却被拖下水沦为实验品。然而其他人对一切浑然不觉，过着各自满足的日子。当战争再一次爆发，女孩祈求破坏者履行承诺，最后在破坏者引爆炸弹的时候心满意足自杀。
同事见她一直躲在屋里不吃不喝，怕她出什么事，给她打了饭，强按着她吃点东西，而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搭配不错的饭菜在她嘴里味同嚼蜡。
忽然听到同事一声惊呼，手机有信号了。
新闻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瑞秋还是习惯性打开社交软件的界面，点进热门话题第一位。九张图，一张时评，剩下的是八份文件，用以佐证文章的观点。她本来是木然的点开图片，看着看着筷子就掉在了地上。
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那她现在做的一切算什么？战场上死的那些战士又算什么？
拉玛说自己有权把这本书公之于众，三十年前流传的书为什么如今无一人知晓，人们知道了又能怎样？战争总有完结的一天，生活会变么？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难道关心的不是成家立业柴米油盐？
有必要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一直不说话的瑞秋突然爆发出哭声，同事赶忙坐到她身边安抚，她最后在同事怀里哭晕过去。
掉在地上的手机界面显示着一条匿名短讯，“抱歉不能履行承诺了，认识你真好，否则我也不会背叛自己的星球，照顾好自己，我爱你。”
就萨米尔星的存在，369星政府对民众的统一解释是兄弟星球，派遣各领域的科研人员前往是为了帮助萨米尔星发展，两地共同促进，而更多的细节只有研究员逐步获得权限后才可能接触。
d0的核心资料泄露，窃取资料的人逃不过一死，疏忽大意的人就地解职。
除了拉玛，看过那本《平静》的还有谁？d4在拉玛的交际圈里圈定了一个萨米尔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