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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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摆着的一瓶酒，已经没了小半。
约瑟夫看看卧室的方向，烦躁地撸了把头发。他没想到拉斐尔的体质相比原先虚弱了这么多，给他检查身体，发现小臂静脉处还有发着青紫的针眼，手腕和脚腕还有被灼伤的痕迹没有痊愈。
综合他搜集的资料，这个星球没有原生巨大生物，也不存在巨大生物活动的痕迹。拉斐尔可以巨大化，文件中所谓的“freeze”恐怕就是这些人根据拉斐尔的身体研究出的生物。但他们研究这些干什么？占领其他星球？萨米尔星并不具备大规模星际航行的能力，最起码是明面上，更何况他们自己本星的环境与资源都没有探索完全。如果用于地区之间的斗争，确实破坏力巨大。
那麦克斯落在他们手里呢？他们会得到什么？惊人的自愈能力？瞬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约瑟夫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他并不了解。
他只恨自己不够强大，费尽心思摸到c区实际的控制中心，却还是不知道拉斐尔被关押的具体地址，最后只能拖无辜的人下水，一命换一命。
显示屏一明一灭的灯提醒他电脑还在待机，坐过去，黑色的屏幕亮起，眼睛首先处理的信息就是那张图片。他彻底木了，机械地向下翻着：169.5.13.防卫卫星攻击成功（附图如下）。由于物体降落速度过快，卫星摄像只捕捉到一点边，是完全不同于宇宙漆黑的红。
他无力地抱住头，他想喊出来，但拉斐尔还在昏睡，他咬住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又倒满一杯酒，水晶杯磕在茶几玻璃面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拉斐尔还是被惊醒了，他拖着伤腿走出来，扶着门站着，沉默地看着同伴灌下一杯又一杯酒，最后走过来从他手里夺下酒杯，被他挣得一踉跄差点摔倒。
“别喝了。”拉斐尔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不是你的错，等我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不，我要去救他。”
“你怎么救，凭你自己的力量？更何况，m78的人，不救也罢。”
“m78，你倒是一眼看出来。”约瑟夫一激动站了起来，“但你知道他是谁吗！我还想天底下哪那么多巧合，叫麦克斯的多了！”
“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拉斐尔皱了皱眉，“不过如果是他的话，我更不会让你去救他。”
“为什么？！不是他我哪里有机会救你出来？”
“这是两码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他手上沾着我们两个同事的血！”
“那是他们意气用事！”
拉斐尔冷冷一笑，说出的话不自觉带了杀意，“合你这意思，是我也该死？那时候在地球，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想杀了他。”
“你今天倒终于跟我说了实话。”约瑟夫气极反笑，直接一拳挥过去，“拉斐尔，你他妈最好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被他们抓住，否则到时候他出什么事我饶不了我自己，更饶不了你！”随即摔门而出。
拉斐尔摸摸破了的嘴角，啐出一口血，看看被他震的直响的门，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说别人意气用事，约瑟夫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带他至少有三百年了，现在恐怕还是不忍心下手。至于约瑟夫火急火燎想救的人，恐怕才是最不用担心的，他说要把他杀了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他注意到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翻看下来脸色变得阴郁，“一群蠢货，自己造的人也不好好看着，动静这么大，被盯上了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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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在外面疯跑了一圈，很快冷静下来。他自己确实没办法救麦克斯出来，他也知道同事们对麦克斯的敌对，但被拉斐尔那样直白说出来，他很不好受。麦克斯对于他而言，他心里只有感谢，他很感谢他，曾经拼尽全力护下了那个地方，他的家乡。
觉得自己态度不好，约瑟夫就买了点好吃的回去，到了楼下，却来了通陌生电话。
“我找拉斐尔。”“对不起打错了。”
“哦不，别挂，约瑟夫先生，想救t3么？”
“你是谁?”
“我是威尔，拉斐尔知道。我等你的消息。”
拉斐尔闭着眼坐在沙发上，等着约瑟夫回来，等他看见约瑟夫掂了一兜子吃的回来，就知道他气消了。
“拉斐尔，威尔是谁。”
“他怎么会联系上你？”拉斐尔暗骂一声，怕不是自己被定了位，“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激动。”
两百年前拉斐尔和约瑟夫分开，各自独立在宇宙中搜寻文明。拉斐尔偶然发现一处文明技术非常发达，又观察到文明主体想建立一种不同本土的文明模型以研究其发展进程，因拉斐尔毁灭星球的能力邀其合作，以防最后实验走向不可控。
此地即为试验地，由本星的一种可塑物质构成。该可塑物质有样本就能仿制，就算有思想也可以，只是成功率不高。
约瑟夫脑海里闪过这里的景象，也想起麦克斯发现这里一些生物和地球生物完全一样，“他们是以地球作模板？你提供的？”
“是的。他们本身是类人形态的，也希望实验地的主导文明同他们相似。”
“那你为什么挑了地球？而且不过两百年的时间，文明发展却远高于地球同期？”
“不是我挑的，我只给了参考意见，是他们选了地球。如果不是地球，你还会有这么大反应么？”见约瑟夫抿着嘴不再说话，拉斐尔也就继续，“模板直接从现代时期截取，科技数据由他们提供。建模开始一切顺利，我中途离开了一段时间，后来他们内部在技术引导上出现意见分歧，最后商定终止实验，让我来收尾，但是出了意外。半年前他们的人才和我联系上，听说本部分了两派，支持停止实验的一派势力不够。”
约瑟夫搓了把脸，他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拉斐尔和那些人干的事，一些不好听的话还是忍住没说，没有犹豫，他跟威尔约好了时间。
四平街14号，晚上十点，被邀请喝茶的人确认身后无人后，准时坐进了空无一人的店。西装革履，还随身带着一个手提箱。
约瑟夫在两人面前放好白瓷茶杯，倒上新沏的红茶。
“老板待客真周到，怪不得有口皆碑。”威尔端起茶，看看颜色，凑上前闻闻味儿，“好茶。”
“过奖。”
“这年头不装监控的店，可不多了。”
“做生意么，讲诚信。”约瑟夫目光落在威尔的腕表上，“不知道您怎么表示？”
威尔一笑，点点腕表的屏幕，调出一个页面，点击终止，“放心，他的追踪权限只有我知道。”
“怎么取下来。”
“很遗憾，我不是主刀，不知道芯片的位置。”威尔向后厨方向看看，刚才定位未关闭时显示拉斐尔就在这里，“但我要说的事，才是我的诚意。”
萨米尔星试验之初是为了探索不同的文明历程没错，但后来则是为了改进种族体质。在威尔的本星，个体寿命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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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年左右，骨组织脆弱，有隐形的能力。
“要是只有我们自己，一切不过是一成不变按部就班，毕竟在我们周围的星域内只有我们一家文明。但拉斐尔提供的那些模板里，文明的发达程度虽然远不及我们，身体素质都要好于我们。这是一个机会，在遇到拉斐尔之前，我们的社会已有数百年发展停滞。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模板里包含着战争要素。”
“一般只有相当发达的文明才可以实现长久和平，有什么问题？”
“我们和平了太久。萨米尔星预料之外的战争爆发后，还有不少样本存活，前辈经过数据对比，认为本星人民如果放弃隐形不用，在同等艰苦的环境下存活率很低，尽管如此，领导人还是下定决心要剔除隐身的能力，只增加身体的骨组织的结构强度。”
“我有些不明白，隐身既然是进化所得，又何必大费周章要把它去除？”
“我们数百年的和平完全是因为禁用了隐形的能力。”
“那为什么要停止实验？”
“有人想保留隐形的能力。在设计本族样本以投入和萨米尔星人结合时，有一百个样本违背规定没有去除隐形的相关基因，在验收中存活合格的样本中发现有近十人继承了隐身的能力。”
“等等，验收中存活？什么意思？”
“也就是有记录的第一次战争，由实验员主动引导，得到d1，d2同理。如果t3的身体数据值得借鉴，第三次验收应该会提前......”
“荒唐！”约瑟夫手中的茶水溅了出来，他真的觉得今天所听说的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生命就这样被随意赋予和夺取么？”
威尔慢条斯理地从胸前抽出手帕擦了擦溅上茶水的眼镜，给两个人又倒满茶，“这是态度问题，各有所选。只许你们有毁灭的能力，倒不许我们能够赋予？我们为了自己的文明，这里的一切也都源于我们自己，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无可厚非。老板，您倒和您的同伴很不一样。”
“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拉斐尔当年被捉，是不是跟你们有关。”
“是他们。”
“既然知道我和拉斐尔是同伴，为什么还来找我？”
“只有你们能够终止实验，我需要知道你的态度，而你想救人。”看看约瑟夫的神色，威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昨天在浥水公园的录像我研究过了，你和他想必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
“......我能帮你什么？”
“t3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救下他，然后履行承诺。”
送人走的时候，约瑟夫从冰柜里拿了一小袋茶叶送给威尔。一晚上镇定自若的人拿着还冒着冷气的茶叶愣在原地，约瑟夫叹了口气，“这地方如果真的没了，也就喝不了这茶了。”
街上店铺灯都灭了，约瑟夫和拉斐尔关了门走在路上，因为拉斐尔的腿伤，也就走得很慢。天上零零散散有几颗星星，不仔细看也看不清，很安静。
以为一路无话，却是同时开口。“你要救他？”“威尔的话可信么？”
拉斐尔停下来，看着约瑟夫，有些话到了跟前，还是被咽了下去，“基本可信。你准备怎么做？”
“人一定要救，但我不同意毁掉这里。”
“这是我和他们早已定下的事情，你心软了？”
“不，因为这里仿造的是地球。”约瑟夫盯着拉斐尔的眼睛，语气坚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