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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失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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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老金,除了尽心尽力服侍张编剧,在家话语不多,也不和别人交往,别人聊天他就只听不说,别人和他说话,他也就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应付了事。

回来之后,干活还是那么勤快,可嘴里却多了唱戏的腔调,经常是一边唱着一边干着活,和孩子们也逗的多了,和家里每一个人都能说上几句话,尤其是和岁数相差不大的皮球大伯还开起了玩笑。

皮球大伯说他:“老金啊,你是哪根筋抽错了,还是七窍开了六窍了,你这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问你三句你才说一句,现在是我说一句你说三句。是不是这次回家相亲了,找着媳妇了?说说呗,闷在肚子里闷烂了。”

皮球大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就和老金逗闷子。

老金乐呵呵地说:“人家叫你小矬子,我偏偏喊你老矬子,我找不找媳妇关你啥事,你啊,还是多操自己心,莫管他人事吧。”

皮球大伯一点不生气:“你个老闷驴变叫驴,你还来劲了,我早就说了,俺家我就是最后一个矬子了,以后呀再也不会又矬子喽!有吉吉和利利陪着,还有这么多孩子们陪着我玩,我老矬子开心死了都毫无怨言。”

说完自己呵呵乐着,摸着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吉吉和利利。

俩只拉布拉多小犬此时早已都是强壮的大犬了,几个刚上学的孩子每天都是带着它们去,进了学校才让它们自己回家的。

老金不光单纯照顾张编剧,连家里的琐碎之事也是经常出手帮忙,亮亮也是经常被他照顾的孩子之一。

老金而且还每隔三个月都要回家住十天左右,回来还是照样快快乐乐的。

张编剧看见了快乐的老金,私下也问过几回他是不是真的找了媳妇,老金笑着说:“张叔,你也信了老皮球的话?我没找媳妇,回了一趟家,过去心里的烦恼和苦闷都已经丢下了,心里高兴了自然而然就开心了,叔,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也舍不得你们这一大家子人。”

张编剧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询问,全都由着他开心快乐吧。

今年过了年,在我和彤彤刚刚渐入佳境进入恋爱的第二个阶段——互诉衷肠的时候,张编剧的儿子来接他爸爸了,他儿子对爷爷说:“叔,我爸已经在这里麻烦了您一年多了,我准备把他老人家接回北京住,如果他在想回来住了,我再送回来,我也想尽尽做儿女的孝道。”

爷爷知道张编剧在家这些日子,他儿子经常电话里嘘寒问暖,总也惦记着自己的老父亲,也说过多次要来接张编剧回去,每次都是张编剧说再住一段,才安稳住自己的儿子。

可这次既然来接了,爷爷也不好阻拦,张编剧也只好收拾收拾准备和儿子回北京居住。

直到第二天午饭后就要走了的时候,老金才满怀着心事地来到小叔的跟前,拉着小叔的手突然泣不成声地哭着说:“四兄弟啊,谢谢你!谢谢你!不是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了!”

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也把家里所有哭的目瞪口呆,都是傻愣愣看着老金拉着小叔的手哭诉着。

爷爷看见老金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七八分,一定是小叔给老金写字说了什么,才让老金如此这样的。

爷爷过去劝了老金一番,老金这才止住哭泣,擦干了眼泪又来到张编剧面前,红肿着眼睛说:“张叔,对不起,我一直没跟您说实话,我不是有意要瞒着您,是我确实没脸张口。”

张编剧就问:“老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金抹干自己的眼泪,才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了大家:

其实啊,我根本不姓金,我的真名是刘立才,老家在江苏,十五年前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人,才隐名埋姓跑到北京做了家政服务人员。

唉,什么都不怪,怪我年轻气盛,害得我这十几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家就我一个独苗,没有姊妹兄弟,我爹在我结婚生了孩子没几年得病早早去世了,我当时会点泥瓦活,就在我们那里的县城工地干活,一家人靠我的工资和几亩田地过日子,不能说好但是也不是很赖,算是殷实之家吧。

从小我的脾气就有点火爆,有点事情就上火,一上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别人知道我是炮仗脾气,都不和我一般见识,那么多年我也没捅下什么大娄子,谁知,就在那一年,因为一个多年邻居家翻盖新房,房檐比我家高出那么一点点,我就铸下大错。

叔啊,你也知道咱农村的一些老门道老规矩,邻家的屋檐高过自家的,都说是风水压了咱家一头,比咱家高人一等,谁能忍下这口气啊。

我就和他家理论吵吵,哪知道越吵越厉害,那一天我是火冒三丈,在和他家二儿子争吵的过程中,失去理智,顺手拿起一根大木棒,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过去,一棍下去,人就躺着不动了,脑袋一下子流出来那么多血,把当时所有人吓呆了。

我也一下子吓蒙了,知道自己闯下天大之祸,趁着他家里人哭着喊着救人的时候,  我撒腿就跑了,一口气跑到县里的工地上,谎称家里有急事,把工资结算了,又借了一部分钱,就躲到早年熟识的外地朋友家里了,对朋友说和老婆打架了,出来躲几天清净,住几天就回去。

一直住了一个星期,我心里哪里有心思住啊,每天提心吊胆的过着吃不下睡不好的日子。

我实在憋不住了,也是担心连累朋友,就想回去打听打听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人是死了还是残了,这边是一点点消息也得不到。

我就告别了朋友,偷偷一个人回去了,不敢贸然回村,也不敢找亲戚朋友,就去了邻村一个小卖部,想偷偷打听一点消息。

唉,都是命啊,就是那个老太太的道听途说的几句话,让我背井离乡在外漂泊了十几年啊。

我假装买烟,进了小卖部,一边付钱一边装作闲聊地问老太太:“听说咱村有人打架,把人打伤了?伤的厉害不?”

我打开烟的包装,准备用打火机点着,可老太太几句话吓得我连烟都没点,慌慌张张就跑了。

老太太这样说:“你问打死人的那个村吗?不是俺们村,是邻村的,一棍子把个小伙子就打死了,人家都抬着棺材在他家要凶手哩!”

老太太的话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就把炸晕了,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顿时就大了许多,手里的烟哆哆嗦嗦就掉在了地上,老太太还问我咋了,我没敢回话,扭头就跑着出去了。

我心慌意乱不知道咋的跑的,等跑的自己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在土路边上的时候,四外空无一人,我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狠命地敲打自己的脑袋,我那个悔恨啊,我那个后悔啊,反正觉得自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也算是一命赔一命。

我一边哭一边喊,心里想起来了媳妇、娃,还有生我养我的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始终没有人从我身边过,我哭累了,恨自己恨够了,就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眼睛看着天发呆,一直到繁星满天。

一天米水未进,也一点点不觉得饿不觉得渴,仿佛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我不想让世界静止,我想让时光倒流,我想回到过去,我不想杀人,我不想再举起那根木棒,我宁愿倒下的是我。

可一切都晚了,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等我清醒了爬起来一看,原来自己漫无目的的狂奔根本不是在路上,而是跑到了满野地,哪里有什么路啊。

我自己看了看四周,除了远处的灯火和满天的星星,满世界就是我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我辨别着方向,觉得自己瞅准了县城的方向,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出发了。

我没有目的,也没有目标,我想到了自首,想到了自己人生最后听见的可能就是那一声清脆的枪声。

不知道自己磨磨蹭蹭、踉踉跄跄走了多久,还不容易到了一个亮着灯的小卖部,买了吃的喝的,就又走进了自己的迷茫之路。

天亮了,我也进城了,走在城里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我真羡慕他们能这样大大方方地走在大街上,我只能躲着他们走在偏僻的人少的地方,还得提防着别人的目光,生怕那个人认出来我把我按在地上交给警察。

我想自己去自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还有可能再和家人团聚,可我还是怕那一声枪响。

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公安局在那条街上,也根本没想过这一辈子还可能和警察打交道,可是误打误撞的我竟然来到了公安局的大门口,我傻了,可我还是迅速转身,连一个警察的面都不敢见就匆匆离开了。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去投奔谁,我找了一个僻静的林子,蜷缩着迷糊了一觉。

我是被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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