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神韦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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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除了陆续坠落的古庙残垣和炸裂的碎石，并无更多异样。
遗天和盘古绝阵呢？
淮昭人修元化道神识已近两百里，却怎么也看不见师傅踪迹所在。
真是奇怪了，难道我修为太浅，看不透这上古阵法的存在？淮昭暗暗着急。方才的异常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为何却看不出端倪？
正疑惑间，这水下突然又迸发出一阵震天巨响，整个岛屿东岸的海岩尽数崩塌了。淮昭左右闪躲着更多的坠海岩石，但是他已经注意到，再次爆裂的源头便是来自盘古巨斧，此时的这远古神兵，周围已再无任何附着，居然是毫无依托的，生生悬浮在水中，威严的轮廓完整地在淮昭身前显现出来，那黑金色泽更加明亮，而斧刃尖端之处，蕴藏着一股雄浑神秘的气晕。更为让人吃惊的是，迎阳岛与深不见底的海床根本无任何关联，这神奇之岛竟然是悬浮在海中，而盘古神兵好像是这偌大地域的唯一支撑！
小子笃定，这迎阳境所有的玄妙都在这神斧上。
昔日春秋子曾告诉自己，盘古开天相传斧阔三万三千丈，柄粗三千三百丈，长六万六千丈，可谓横亘天地，相传唯有盘古老神才可驭动。今日之见，怎么这大小与师尊所述大相径庭。可太阴幽荧非常肯定此岛便是烛照迎阳圣境，便是认出了这神兵的真身才是。
淮昭想到，我且去握一下这万古神器看看，此生有此机缘怎能错过。
可是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三丈、两丈、一丈......每接近一点神斧，淮昭便感觉它骤然变大数十倍，而自己却好像同时渺小了数百倍，这此消彼长之间，等到自己与其相隔不足两尺之时，小子彻底惊呆了。
自己竟仿佛置身于星河，而这盘古神兵竟然似架亘在日月之间一般！
这貌似咫尺的距离，实际却相隔天地之遥。
而随身所驭的水遁术自然化去了，很显然，淮昭此时所在，已无半点海水存在。
这是一个扭曲空间的阵法，这就是那盘古绝阵！
它的神奇，诠释着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恢弘必将会自显浩大，而微末终究会复归于渺小。淮昭的心中明白，这渺小不是自己体型与神斧之相较，而是与这浩瀚历史长卷的亘古时空相比。生命的存在不过宛如一颗转瞬即灭的流星。
握住神斧斧柄应是不大可能了，因为淮昭在这绝阵的空间中居然御空飞行了多会，才落在开天神斧平直的黑金色斧刃上。
那与斧刃与长柄交合之处，他看到了遗天老祖，只是这老头此时不是一个，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在殊死相搏。
“师父！”淮昭被眼前情形惊住了，却不知该帮谁？
遗天并没回应徒弟，作为这世间少有的神元道高修，估计他已是数百年未有这样无暇他顾的决斗了。两位老祖的发髻都已经散落下来，衣衫被功法切割成缕缕碎布，每一次腾挪至空中后落在这宽大斧刃上，都将另一角的斧柄翘动抬起，将绝阵边际撞出一道道黄色光晕。淮昭总算明白，这迎阳岛不时发生的惊天震动从何而来了。
淮昭从这你死我活的斗法观察，这场恶战已持续了很长时间。而目前仍然是势均力敌。盘古绝阵七七四十九日的心智审考结果，难道这就是远古神迹对遗天的惩罚？
一个一直没有敌手的人，他就只有一个敌手。任何人，都无法有十足把握去战胜自己。
淮昭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遗天，就算能，以他的能力也无法左右这决斗的胜负。
他只有焦急地等待，这世界上，远在自己能力之外，所不能主导的事，就只有一个办法，等。
可是淮昭居然忘了一件事，直到胸口猛然刺痛起来，他才知道不妙。
“轰”的一声，将正在恶斗的遗天也生生吓了一跳，闪念间便被对面的“兄弟”一道法诀击中肩膀。
破出印记的，不再是淮昭熟悉的两仪神鸟，而是手执一柄殊蓝利剑，背负硕大两翼的恐怖巨魔。这怪物哪里还有幽荧小丫的童稚之气，那数丈的身形中，一双泛着暗红光泽的魔眼露出凶残之气。
“淮昭，五字真言！”被缠斗中的遗天着急地喊到。
哦，对。小子这才回过神来，将那双手合十，作了佛揖，口中急急念出那菩萨真言。
“阿...啰...跛...者...娜”
那狞魔略微一愣，牛鼻中吭哧喷出一股魔气，显然这真言并无任何效用。
淮昭想起幽荧讲过，一旦入了这太阳烛照的元日所在，阴阳逆转，必得在幽荧尚为圣兽形态念了真言将她收入印记，这已化魔的幽荧，这又有何用。
可小子还是不甘心，再次大声念了一遍。
无济于事。
幽荧狞魔已蠢蠢欲动，那巨剑在开天斧刃宽阔的黑金斧面上划得吱吱作响。
“阿...啰...跛...者...娜”淮昭近乎绝望，因为遗天入海前曾说过，连他也对这两仪圣物所化的魔鬼也没十足把握对付，何况此时他正被一个和他同样强大的对手纠缠着，根本脱不开身。
当淮昭第三次念出五字真言，对面的家伙还是没有反应，不过，腰间的菩提绶却似被唤醒一般......
这金黄色的菩萨敕赐神物，勃勃而起，自淮昭身上升腾向上。眨眼睛，一道耀眼的金光将这盘古绝阵照了个通透，刺得淮昭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一声“嗵”的巨响，小子连同“两个”遗天，被震得从斧刃巨面弹起，再重重摔在上面。
金光之中，只见一尊巨神降临，他手持金刚宝杵，头戴凤翅兜鍪盔，足穿乌云皂履，身披黄金锁子甲，气度不凡，庄严万丈。
遗天起身，行了顶礼，而那一模一样的对头，居然也垂手参拜，与老祖一起异口同声道：“参拜韦陀护法！”
淮昭听得此言，也连忙跪下施了佛礼。春秋子当年也给他提及过，韦陀菩萨乃西天佛界护法神，在宝华琉璃佛会上成道，号普眼菩萨，释迦佛会上，名真童身菩萨。韦陀自菩提绶化出，这必是文殊佛尊相请来助，淮昭不禁感叹佛师尊宏法宽广，竟相邀韦陀现世来帮自己渡此劫难。
韦陀菩萨并未立时对幽荧所化邪魔发难，而是启了恢弘佛号来解遗天的神罚。
“遗天，你杀孽深重，盘古先神审考周全，罚教你亘渡这悟生劫，你打打杀杀了五六日，竟还参不透这劫难之蕴意么？”
遗天诚惶诚恐叩拜道：“弟子不知，恳请菩萨点化！”
韦陀菩萨正色道：“这悟生劫安排你现在对付的便是你的恶孽原身，你只知还手，欲与其分个胜负高下，为何就不曾想过承受他的凶残杀戮？先神要你觉悟的，便是你自己来亲身体会那诸多死于你手之人，被你诛杀时的绝望和将死之痛。”
幽荧邪魔在菩萨言语间，那充满戾气的殊蓝长剑已暴虐地朝韦陀劈将下来......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韦陀并未停止对遗天的点化，只将那怀中的金刚神杵破空而出，“咣”一声将狞魔攻势挡住。
“你可知你在这盘古绝阵心智审考中未被诛灭是为何么？”
“请菩萨教化！”遗天顿首拜求道。
“只因你对地慧童子的授业之功，若无这孩子，你必将在那绝阵玄关起处神形俱灭，魂飞魄散！”韦陀护法威严地说到，同时驭动法器，起了一诀，生生将那愈发暴戾的幽荧邪魔困住。
“这，菩萨教诲，弟子牢记。”遗天心思之处，竟颇感意外。
护法继续道：“遗天，你苦心所寻的这世界浩荡时空，便在此绝阵某处。记住，你即便破晋格修无尘，于天道之远，也仅是一粒尘埃，不以苍生大道计，你的最终造化，说不定还不如你的徒弟，你教会了他道法本事，望你也可从菩萨座下的地慧童子身上悟到一些道理。”
“是，遗天，谨遵菩萨训导！”老祖感念不已，口中反复念到。
韦陀转头接着对淮昭说道：“地慧，传文殊师利菩萨法旨，菩萨讲：‘地慧，你既已知晓大道修行所往，若有缘得入浩荡时空，务必倍加珍惜。当今魔界癫狂之势前所未有，冥龙近日为血心妖域万千妖兽遍寻天下灵元所供养，已晋渡劫魔期，溟华灵魇八祖还为其炼造天狼鬼祖附体，其势不可同往日而语，而且，不久以后的冥龙魔魂，将起大变，恐会扰你宿命心结。不论何时，你一定要记住本座五台山上交给你的那捆柴。’”
淮昭听得韦陀所传菩萨法旨，心里当然明白佛师尊所意所示。只是懊恼自己愚钝，这修行进展不易，叩谢之余，面色露出一丝自责。
韦陀护法乃佛界天神，瞬间便窥破小子的心念所虑，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烦忧郁结，那冥龙得魔界全力襄助，魔修只求凶狠冒进，自是要快些。佛尊命我给你讲，你只需潜心静悟，诚实向道，在这无限修行境必有一番成就，静下心来吧。”
言罢，韦陀口中一诀而起，那骇人恐怖的幽荧所化狞魔竟在方才菩萨的困阵中重回神鸟原形。而那遗天的幻象对头也顿时化为一团白色光晕，没入开天神斧中去。
韦陀环顾了一下周遭最后道：“此盘古绝阵乃此世界唯一的浩荡时空，恐怕魔道也会觊觎。你等自此修行，务必小心提防。遵菩萨所示，这菩提绶在你们修行这些日子，会化作结阵以拒魔妖宵小。但仍不可大意。天界统掌诸天万千时空，如我这般临凡相助，并不是常有的。凡事还要靠自身造化。我此行事了，这便去向佛界众菩萨复命去了。阿弥陀佛！”
金光万丈之间，韦陀已往天际而走，瞬间消失为一个光点。
“恭送菩萨！”遗天和淮昭拜伏在地。而那金色菩提绶带却在空中结出一个卍字模样，出盘古绝阵而去。
幽荧扑腾着翅膀，仿佛异常高兴，也未再多言，跟随菩提神绶也出去不见。
“徒儿！”
“师父！”师徒两人感慨万千，竟似生死重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