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陪伴孤寂一生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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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照片在她们回去的路上出现了，那是萧寂的照片。

这种照片后来陪伴了辛雨荷相对孤寂的一生。

这张照片里的萧寂陪着她一起变老，他们几乎是在互视中走向暮年，而现实里的萧寂苍老的过程，她大都缺席了。

她们回去，乘坐的是赶往城区的最后一班公共汽车，距离市区大约还有十公里路的时候，已是暮色苍茫，仿佛有一条身影从公共汽车前头冲过，司机被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车祸，急忙下车查看，却没有查到什么异常的状况。

在这个过程中，乘客中有人下来透透气，辛雨荷和梅梦蝶也下了车，辛雨荷就看到了这张落在公路上的照片。

这张照片上的萧寂很明显与她们即将在校园暮色里看到的萧寂有所不同，这一点只有在她们遇到萧寂之后才幡然醒悟。

江之枫和萧寂一样不习惯在暮色中行走，他们都绝非迷信什么，不过他们都在四十岁之前没有丧失对骄阳行空的无限热衷。

今天暮色渐渐兴起的时候，江之枫突然觉得应该出去走走，仅此而已，就是因为他觉得应该出去走走。

他们和并非一无所得的辛雨荷、梅梦蝶两个人在校园外的广场上不期而遇，可以断定的是，这与爱情无关，根本谈不上心有灵犀。

江之枫是个很清狂的人，清狂的人未必都拒人千里之外，至少他不是，他有些时候还很乐于与人相处，这最终让他负债累累，当然这种负债被人们通常称之为情债。

江之枫最先开口和她们打了招呼，而且问了一句包含空洞的关切之情的话：“这种天气还外出，真是难为了你们。”

这句话，让有心人梅梦蝶百感交集，所以她毫不掩饰心中情愫地回了一句：“也许我们都需要有人保护，不过，到目前也没有人愿意当护花使者。”

她这样的回话，至少让江之枫和辛雨荷都心惊肉跳了，当然，引发那种心惊肉跳感觉的对象都别有所指。

萧寂似乎没有听懂梅梦蝶的回话，极其耿直地接了一句：“你们不需要保护，至少是今天不需要保护。”

江之枫为他所说的话感到惭愧，在江之枫的词典中绝不会存在这样不解风情的句子。

辛雨荷对萧寂的话也很心有不甘，所以她抬眼瞧着风轻云淡的萧寂，赫然察觉到了照片上的萧寂和站在暮色中的萧寂的不同之处，这令她触目惊心。

照片上的萧寂的眼眸是金色的，而暮色中的萧寂眼眸是灰黑色的。

金色，无疑代表了梦幻和柔情，灰黑，当然表示了理智和冷酷。

很多年之后，辛雨荷开办的画廊中保存了几张萧寂的照片，久经尘封之后，所有的眼眸都呈现出一片雪色，只有她藏起来的这张，依旧是金色的眼眸，始终未曾褪色。

梅梦蝶很期望对面的两个男同学能够请她们共进晚餐，一者，她们的确还没有吃晚饭，二者，她希望和江之枫一起吃一次具有开天辟地意义的晚餐。

萧寂并非绝对情商不在线，其实他通常情况下是善解人意的，他在梅梦蝶在心底发出祈祷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提议一起吃晚饭。

他们走进了一家录像厅旁边的小吃部，后来的事情表明，这一次晚餐不仅令人难忘，而且牵连起日后莫大的是非恩怨。

当时，小吃部里还有两个客人，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听出来，那是一对兄妹，这对兄妹目前的营生正是隔壁的录像厅。

后来，江之枫与这对兄妹很熟了，梅梦蝶似乎跟这对兄妹也很熟了。

莫道前途无知己，天涯处处有知音。

在很多事情揭开真相的时候，萧寂如是在回忆录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