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反派太子后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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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宁王目光幽深落在迟盈身上,少女梳着望月髻,上身穿着天水碧贡缎镶花短袄,下摆露出一截层层叠叠宛如神妃仙子的栗黄留仙裙,指甲盖儿涂着粉红一片。
也不知为何,每每见到这位姑娘,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她。
上回见她无助的蹲坐在地上,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将她抱上了马。
这世上眉心生有痣的人多了,不过这姑娘眉目间透着一丝娇憨,仔细看倒还真有几分她的样子,且越看越像。
不过,那丫头生的可没这般好看。
迟盈见他看着自己发怔,竟然还皱起了眉,杏眸中闪过疑惑不解:“殿下怎么了?”
宁王视线落在迟盈乘坐的那辆马车上,青幔间金饰银螭纹绣带,车身高悬一串五珠玉佩,以紫绢系之,上边的图纹。
“你是随国公府的?”
迟盈不知为何他知晓自己是随国公府的,仿佛没方才那般开心了,却还是点点头:“是啊。”
宁王忽的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便是要嫁给东宫的那位准皇嫂了。
随国公府?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二人是表姐妹......
宁王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间竟然罕见的没有应声。
直到有宫人策马过来寻他,宁王才回了神来。
那宫人皱起眉目,躬身行礼,语气却不是十分恭谨:“殿下,太子差老奴来问,殿下缘何在此停留?”
迟盈一听到太子这两个字,顿时一个激灵,顺着那宫人走来的路线看过去,不知小道上何时停靠了一辆青绣金盖双马宝车。
车侧金丝帘卷起,一身玄色绫罗圆领袍衫,那人只在车里露着半张脸孔,日光衬得面色剔透冷冽,轮廓鲜明的脸孔犹如刀削斧凿,他微仰着下颚,带着几道冷冽严寒,不曾躲避的凝视着迟盈。
迟盈刹那间窘迫的彻底,原来她根本没忘记那日宫宴的事,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迟盈缓缓放下了笑容,朝着宁王说了句告辞,便匆匆将帐幔掩了下来。
青色帐幔洋洋洒洒掩下,遮住了车内的一切,也遮盖住车内那个玲珑娇小的人影。
迟盈在车内掩着心口,只觉心跳的厉害。
真是越怕什么人,越容易见到什么人。
早知能在此遇见太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来——
..
朝中近段时日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震惊到不知所以。
多少世家朝臣早为太子妃之位挣破了头,如今竟然不声不响落到了随国公家。
随国公每日上朝之时,不出意外的总能收获一片嘲讽、妒忌的目光。
一连半月,日日如此。
随国公往常只效忠圣上,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他们还真以为这位是个刚正的,原来是叫他们争抢,自己躲在后面等着摘桃儿。
随国公何尝不知晓这群人心思?
他赔了女儿还被人恶意揣测,只觉得遭受奇耻大辱,朝上只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
“随国公,陛下问你话呢!”有朝臣喊着出了神的迟清石。
迟清石连忙回过神来。
龙椅上的萧渊笑道:“朕与诸卿商讨,黄河水患一事频发,今年雨水多,怕是附近百姓又要受难,陪都离不开太子,早些叫太子前往坐镇才是要紧事。清石,你说是不是啊?”
迟清石拱手,恭谨道:“陛下所言不差。”
“嗯,太子大婚之事拖不得,便选年择个吉日办了吧。”
众人:......
迟清石:......
原来是为了这遭。
太子与太子妃这对算是被强绑在一起的夫妻,九月下旬方才匆匆订下婚事,隔了十来日便又订下了成婚吉日。
东宫大婚,订在十一月二十——
两个月的操办时间,如此仓促匆忙,简直是大魏开国以来头一回。
....
迟盈未曾想到,她婚期竟然赶在了表姐前边。
郦甄本已安心备嫁,不再出门,如今倒是没听着那些婚前不能出门的话,时不时过来探望迟盈。
如今两个姑娘眼看就要前后脚成婚,大郦氏有些难听的话也无需顾忌。
她朝随国公夫人感叹道:“事已至此!你还成日唉声叹气做什么?该好好教导姑娘的规矩,日后入东宫,首先将性子稳住,下人一个个都要立起规矩来,免得日后那些不三不四的,瞧着女君年轻好欺负的,一个个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大郦氏瞧着在一旁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迟盈,又宽慰她道:“照我看,也未必是件坏事,东宫正妃可是旁人家想也想不来的福分。且从未听说太子宠爱哪位庶妃的,更没有那些庶孽,这般看来,如何不是个好去处?”
随国公夫人蹙眉:“东宫十几岁便去了北地,后又往陪都监国,在陪都是何情况谁人知晓?说什么府里干净,不过是京城这处的罢了......”
太子离京城时才几岁?也就是迟越一般的年纪,那般的年岁能做什么?
世家子弟个别是早早年岁长辈就安排上了教导人事的丫鬟,可十六七岁身边冷清的也是常态。
太子年长气盛时可大多时候都留在陪都,陪都邺城是如何,有没有女人,就不得而知了。
迟盈听了倒是做不得其他感想。左右她如今只盼着自己能平平安安活在东宫手下,其他的如何管得着?
真要有什么庶妃,别成日与她过不去就好。
“长兄说过,陪都太子府如今尚且没有子嗣。”郦甄瞧着迟盈面色,怕她心里难过,还是止不住提点道:“嫁给东宫可非寻常人家,盈儿应当知晓些道理,东宫既是你夫君也是你主君。”
迟盈浑不在意地笑,“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别看我如今这般模样,嫁入东宫必当是另一番模样。这姻缘本就是强扭的瓜,我日后就充当一尊玉佛,如何也伤不到我半分。”
随太子日后如何,又与她何干?
自家权势已极,太子登位自家又能如何着?反倒是日后烈火烹油还不如如今这般呢。
太子不能登位,凭着她姓迟,总有后路可退。
两人说话声儿都不算小,叫大郦氏与随国公夫人也听去了,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本以为要好生教教,才能叫这个年岁的姑娘明白其中道理,嫁入东宫却仍一门心思溺于情爱,结果只怕不得好。
可谁曾想,如今的这些姑娘,竟然各个无师自通了去。
大郦氏听罢失神许久,望着两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同随国公夫人叹道:“这两姑娘,比我年轻时候聪明多了。”
却说此时的正院外边————
随国公夫人独爱青竹,正院往前走道两端便栽种着一片常常的竹林,生长了许多年的竹林棵棵茂盛遮阳避日,只能瞧见前头的玉石子儿铺砌的廊道,墙通一色的全粉刷成了白色。
一旦有日头照射下来,那些竹影儿便投射到了墙上,一片会活动的水墨画似的,见过之人无不称赞一声风雅。
今日没阳光,走廊只得一片黑影。
孟夫人没好气的骂了句,“原先多亮堂的屋子,非要栽什么破竹子,黑不溜秋的吓死个人!”
母女二人这段时日总惴惴不安,皆是一副没睡好的德行,丝毫没注意旁的,穿过回廊,竟直直撞上了带着侍女打算回府的大郦氏与郦甄。
二人皆是面色一紧,生怕方才的那句牢骚被人听了过去。
孟夫人连忙收敛神色,上前来道歉:“是郦家姐姐,怪我这粗心了,可没撞疼姐姐吧.......”
大郦氏可不是一个好脾性的,今日更是烦心的很,她第一次见二人本就瞧不上这对母女,方才听了那发牢骚的话,心下更是厌恶。
直接拉长了脸,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连眼神都未曾给这母女一个,带着侍女扬长而去,只留给这二人一个后脑勺。
倒是七窍玲珑的郦甄跟在母亲后面,颇为尴尬,可却也未曾停留。
孟夫人气的倒仰,却也只敢冲着大郦氏走远了的背影小声咒骂:“还不是靠着她那运道好的爹!自个人选了个入赘的窝囊废男人,如今才不过是个四品的官家夫人!成日来她嫁得好的妹妹家打秋风,想当年你外祖家也是满门清贵,若不是你亲舅舅是个作奸犯科的蠢货,如今我家比起郦家也不差多少!如今也来我面上装蒜!”
孟妙音冷剔她亲娘一眼,心里不耐烦这个愚蠢的母亲到了极致,她笑道:“你也知道,郦夫人至少是四品官夫人,你又是个什么?我爹没死时,才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连给你求个诰命都求不来,如今你还来瞧不起人家,她丈夫是没能耐,可她儿子是探花,凭着她老爹日后入阁还不是迟早的事?你儿子又是个什么蠢东西垫着脸跟人家探花郎比!”
孟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女儿,人前更不好动手起来,只好讪讪道:“是,我靠着音儿,日后你要是有能耐,做了王妃娘娘,也能叫母亲能扬眉吐气一回,横着在这京城走。”
孟妙音睨她一眼,道:“母亲想靠着我,就要听女儿的话才对。”
孟夫人一脸讪讪,心中哀叹自己可怜,不知生了一对儿什么玩意儿,儿子儿子是个混账东西,女儿又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二人去时,随国公夫人怔怔的在厢房正厅里坐定着,柔眉轻蹙,瞧着就心情差极了。
她只叫二人进内室来。
孟妙音这事儿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孟夫人无奈心里哀叹两声,只能朝着随国公夫人说清来意。
“表嫂子,我来府上住了这么些日子已经是唠扰了,如今宝骏那孩子在书院一个人也孤单,我便先想着......”
孟妙音瞧见一个穿着雪白罗袜的女郎竟然躺在内室里,只隔着一串珠帘,半点阻隔不住人影,背对着她们躺在罗汉床上看的分明。
只见那女郎身上搭着薄被,人瞧着像是睡着了,不算小的动静人竟然没醒。
光是一个纤细背影,便知道是迟盈了。
她心下觉得怪异,往常迟盈当着外人的面仪态总是不差的,如何会这般睡在罗汉床里?
孟夫人止了话头,却见向来爱女心切的随国公夫人说不碍事:“盈儿方才与她表姐说话说的困了,便叫她小睡一会儿,这孩子日日都能睡的很,你们也别怕吵醒了她。”
纵然这般说,随国公夫人还是压低着嗓子说的。
孟夫人只能舔着脸继续说下去:“这么住下去总不是事儿,我与音姐儿思来想去还是搬出府邸去住。”
随国公夫人听着也是一怔,她总是温柔贤良的,很快便恢复了往常模样,目光落在孟妙音身上,招手叫她过来:“音儿可是在我们府上住的不舒坦了?”
孟妙音还未说话,倒是迟盈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懵懂下了榻,方才睡梦中听了一些话,迟盈带着几分直白,直接问:“表姐要搬出府里?要搬到何处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