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0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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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敲好看。 车辕上还有位精瘦的NPC老头不时挥两下鞭子。
车轮辘辘, 乡道坑洼不平, 坐在上面的他们随着板车一颠一颠的, 就连迎面而来的轻风也带着浓浓的……大自然气息。
非常乡村，非常质朴。完全跟豪华沾不上边。
要不是两边的景色以完全不合常理的速度向后飞逝，安正初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乡村小道上。
横刀尴尬地摸摸鼻子：“我没想到这边偏僻得连马车都没有。”他信誓旦旦，“你放心, 下回我一定带你坐马车。”
安正初抿唇笑：“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有怪你的意思。”明知道这是游戏是假的，但颠簸太真实，他忍不住将小竹苓往身边揽了揽, 然后才好奇地问横刀, “我记得你说过, 你基本是在野外刷怪, 难道没有遇到过在乡村留宿的时候？”
横刀摇头：“我身上带有足够的丹药食材, 很少进村。”也就没机会见识到这么拉风的交通工具。他看着安正初，“要不是遇上你，我估计当天就会返回沫阳镇。”
这话顿时勾起安正初的回忆, 俩人初相遇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
明明只是昨天生的事，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久得让他有一种——跟横刀相识已久的错觉。
横刀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傻乎乎的。
安正初回神：“没有。”他微微一笑, “就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快跟你熟悉起来。”
横刀挑眉：“说明我魅力大。”
安正初失笑, 好脾气地点点头：“或许是。”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 什么叫或许？”横刀没好气，顿了顿，他看着安正初，迟疑道，“阿酒，你的朋友是不是不多？”
安正初点头：“嗯，就那么几——”他愣住，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嘴唇忍不住颤抖，“我——”他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我没有朋友。”
虽然脸上带着笑，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横刀心头一颤，搭在腿上的手倏地握紧，极力忍住想要将他拥进怀里的冲动。
“怎么会没有朋友？”声音低沉轻柔，仿佛怕吓着他一般。
安正初垂眸，掩下翻涌至眼底的热意，低喃般道：“嗯，没有。”
横刀紧紧盯着安正初：“你的同学，你的邻居，你出个门买东西……总会遇到聊得上几句的吧？”
安正初抿了抿唇，再抬眼，脸上已经恢复平静。他看向横刀，浅笑道：“不是有你吗？你不是我朋友吗？”
横刀愣了愣：“……也对。”
安正初乐观地道：“我刚玩游戏没几天就遇到你，以后肯定还会交到别的朋友的。”
横刀握紧拳头。阿酒……他究竟呆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
系统地图是探索式展现。也即是说，在没有地图工具、NPC描述介绍的情况下，玩家没有到过的地方，系统地图是不会显示未知区域的路线跟景况的。
比如现在，通过村长张遇的描述，俩人知道季源村与九曲城相隔几百里，但怎么去，路上会有什么状况，他们就不清楚了。
而他们坐牛板车赶路，也只能点亮了行经的路线。也就是说，以后他们要从九曲城返回季源村的话，可以不需要自己摸索路线，直接沿着这条线走就可以了，至于沿途会有什么状况，依然需要他们自己摸索——假如他们真的闲得无聊非要走一遍的话。
再者。牛板车虽然看着像是快要散架，毕竟是系统出品，号称几百里的路途，转瞬即达。
他们不过在车上闲聊了一会儿，再悠哉地吃了顿下午茶，九曲城就到了。
牛板车停靠的驿站距离城门还有段距离，已经能看到巍峨的城墙。驿站里车来车往，大道上行人如织。有头顶半透明字幕的NPC，也有形形色色的玩家。
出生在山里乡村的安正初犹如土包子一般兴奋得东张西望。天啊，在现实中的街道都没有这么多人，合着大家都混在网络里了吗？难怪把网游称为第三世界。
他完全忘记了一点。虽然他所在的星球人少，网游却是能打破地域局限，将所有星球的人都汇聚在一起的。
“是不是很热闹？”横刀将小竹苓抱下来，转回来，扶着他，“下来，我们进城。”
安正初连忙回神，推开他的手，无语道：“干什么？我又不是小竹苓。”他自己能下来。
他往前挪了挪，撑着板车一跳，稳稳落地。
横刀颇有些遗憾地收回手，转而拉起小竹苓，招呼他：“走吧。”
俩人一NPC顺着人流往城里走。
安正初边走边四处打量，觉得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带着风霜的墙砖、古朴的城墙构造，远远看去，仿佛也能感受到几千年前的厚重和沧桑。
安正初感慨。没想到过了一千多年，历史还能保留得这么完整。连一个游戏都能做得如此考究。
除了建筑，路上还有熙熙攘攘的、五颜六色的玩家——真的是五颜六色。红的金的头都算平常，还有彩色的、渐变的，安正初甚至还看到有男人顶着绿色的头。他忍不住逮着那人一直看——
温热的大手落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再往下，直接揽住他的肩膀。横刀的语气无奈又宠溺：“你看着点路啊……”
安正初忙收回视线，确认小竹苓依然被他牵着，才放下心来，心虚地瞅了他一眼：“咳，好多人啊……”
横刀一手揽着他，一手牵着李竹苓：“没事，多看几回你就习惯了。”
“我还以为这游戏没什么人玩呢。”
“怎么会，《失落的文明》是现在最火爆的游戏，短期内人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少。”
“是吗？”安正初挠挠腮，“看来是我出生的地方太偏僻了。这游戏是不是有很多出生地？”
才练习了不到两天时间，他的星际语自然是磕磕巴巴，偶尔夹杂几个华夏语词汇。横刀听起来自然没有任何难度，甚至还觉得这样的阿酒特别可爱。
这两天俩人聊习惯了，就没现当下用的是当前频道。一位经过的彩男人恰好听到了安正初的话，语调奇怪又可笑，问的问题……一估摸，也猜出大概意思。
他扭过头来，打算好好耻笑一番。嘴角刚咧开，就对上一双森然的目光，想说的话登时卡在嗓子眼。
他干笑两声，疾步走开。
安正初浑然未觉，依然在慢腾腾憋他的星际语：“大家的出生地都是在乡村吗？还是不一定？你呢？你的出生地在哪里？”
横刀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带着他往前走：“嗯，很多。不一定局限在乡村，有些是在城镇里，端看智脑怎么分配。至于我出生的地方，”他低头看了安正初一眼，“过两天带你去看看，你肯定会喜欢。”
安正初不满地皱皱鼻子，斜了他一眼：“神神秘秘的，现在介绍一下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横刀轻笑，“只是，我们得先做任务，问问路。”
安正初眨眨眼，看看四周，才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进了城。
“诶，不用查——”好吧，他傻掉了，这是游戏，不可能拦着玩家查通关文书，他们也没有文书。“现在，怎么问？”
横刀望望左右：“先找卫兵问问。”带着他们往路边一名手握长矛、披盔戴甲的NPC走去。
让安正初牵着小竹苓，横刀走前两步，站定在卫兵NPC面前，单刀直入问道：“请问大人，传承多年的李家在哪个位置？”
NPC卫兵淡淡扫了他一眼：“九曲城姓李的千千万，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家。”
横刀习以为常地点头：“好吧。多谢了。”他就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
安正初带着小竹苓走前来，朝卫兵NPC行了个小小的躬身礼：“请问这位兵大哥，如果我们想知道的话，应该去哪儿问比较好？”
卫兵NPC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情瞬间温和下来：“这位少侠要是实在想找人的话，可以去城东的官府，户籍科的大人们对城里的住户是了如指掌的。”
横刀：……
安正初大喜：“谢谢兵大哥，我们这就去问问。”他再次朝卫兵NPC躬了一身，卫兵NPC朝他点点头，再度板起脸站直。
安正初返身拉住横刀的袖子：“走走，我们去户籍科问问。”
横刀斜眼看他：“魅力不小啊，连兵哥哥都拿下了。”这是在说他的NPC人缘。
安正初挠腮：“嘿嘿，应该还是声望的问题吧。”
横刀自然知道，他也不过是调侃一声而已。
俩人再次前进，直接向城东官府区域前进。
九曲城官府是一条短街，每扇大门上悬挂着各科室牌匾，有的关着门，有的开着。关门的便罢了，开着门的必定有披盔戴甲的兵丁把守。
确认户籍科的位置后，横刀打头，三人直接走过去。
“唰”地一下，两把长矛拦在横刀面前。
“办公重地，闲人勿进。”
横刀：……
话一出口，横刀心里也忍不住诧异。但既然把话说出来了，他就没打算收回。眼见这位“浊酒一杯”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竟罕见的，觉得有几分可爱。
他轻笑了一声，解释道：“组队就是，我跟你，一起行动。”虽然依然说的慢吞吞的，吐字却很清晰。
安正初点头：“我知道组队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挠挠腮，“我的等级太低了，组队只会拖累你。”他虽然看不出来横刀的等级，但绝对比他高很多，没必要跟他组队。
横刀挑眉：“正是因为你的等级太低了，我才要跟你组队。”旁人都恨不得多占点便宜，这家伙……
这是要给他蹭经验的意思？安正初忙摆手：“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平白占你便宜，你已经帮了我很——额，”他看了眼小孩，咽了口口水，“那什么，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你这药花了多少华夏币？我给回——我以后还给你。”
他刚才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现在看自己血量，已经从下线前不到10% 恢复到近五成了。
效果这么好，横刀的药肯定不便宜。安正初肉疼极了——刚才就应该让他死回新手村的。
横刀一直盯着他，自然没遗漏他的表情，忍不住想逗他：“为什么不是现在还？”。
安正初动了动手指，微赧：“抱歉，我现在身上只有十几个华夏币……”
横刀契而不舍：“所以说，组队方便多了。我带你升级。等级高了就能打高级怪，收到的材料换的钱也更多。这样，不是更快能把钱还我吗？”
既想要快点还钱又不想占便宜的安正初犹豫不决。旁边的NPC小孩抽了抽鼻子，揪住安正初衣服的手轻轻晃了晃：“小哥哥……”
安正初回神。
横刀当机立断，扔出一个组队邀请：“就这么决定了。”他示意安正初望向NPC小孩，“我们先去把他的事情处理了。”
安正初看着与真人无异的NPC小孩，红肿的眼睛配上头顶的“孤儿”两字，刺的人心里酸。
他抬手摸摸小孩脑袋：“对不起，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看什么自不必说。
组个队而已，他何必在这斤斤计较。
点开悬浮在他左前方的感叹号，面前出现一个光屏：
【玩家横刀邀请你加入队伍。是否同意？】
再下面是两个按钮，一个同意，一个拒绝。
安正初点了同意。
屏幕瞬间消失，同时他的左手背微微一刺。抬起一看，上面多了个红点。
“……你竟然才6级？难怪刚才那几个#$%就能打倒你。”横刀惊奇地盯着半空。
安正初眨眨眼：“你能看到？”那几个什么？他知道横刀是指刚才那几个人，但听不真切他说的是什么——估计是这时代的某种形容词？
横刀抬起左手朝他晃了晃上面的红点：“这里，能看到队员信息。”
安正初恍然点头：“哦哦——”
还没等他继续说话，就听横刀那低沉的嗓音扬高，仿佛受到惊吓般：“%￥#@，你这是什么垃圾属性？！”
前面半句应该是粗口？安正初狂汗：“抱歉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垃圾。”即便隔了千年，他也是能看出自己的游戏属性很垃圾的。
不过，他现在没有兴趣跟横刀讨论这个，“我们先过去那边看看吧。”他示意般看向林子外头。
横刀耸肩，放下手：“行，回头再说。”他打量了安正初一眼，“难怪你的伤恢复得这么快。等级低，血量少，随便放点药包扎一下就恢复了。”
安正初笑笑，扶着边上树干慢慢站起来：“嗯，血量低是一方面，你的药也好。”
他手上只有村里唯一的大夫孙爷爷送的初级止血散，但是效果嘛，他试过一次，绝对没有这么好。而且，就那么点药，孙爷爷都要卖十几个华夏币，更不用说横刀给他用的好药了。所以，他才说还不起药钱。
横刀无语。但他打着让安正初快点还钱的借口组队，自然不会自打嘴巴，遂不再说话。
小孩儿看到安正初站起来，连忙伸手扶他。虽然身高只勉强够他大腿，却能看出教养。
安正初低声道了句谢，一手虚扶着他，尝试着往前跨步——毕竟他腿上受了伤——
“嘶——”安正初皱眉。好吧，虽然还疼，却不至于走不动。
横刀这才想起这茬，提醒他：“你可以先把体感设置调低。”
安正初茫然地看他。
横刀无奈，只得一句一句指点他怎么打开系统设置，翻到体感设置项目，将触觉指数调低。
安正初依言捣鼓了一遍，完了却皱着眉头看向他：“调不了啊。”
横刀眼神奇异：“你……你是职业玩家？”
不能调节体感是职业玩家特有的规矩。
现在全息网络技术成熟，很多人沉迷网游世界不愿意回到现实，导致一大批职业玩家产生。
为了降低职业玩家数量，星际政.府跟游戏商家联合推出职业人专属游戏仓。这些游戏仓的体感指数不能调整就是其中一个特殊设置，为的就是要让这些人体验真实游戏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以减少职业玩家数量。
除此之外，真实体感也能刺激职业玩家的身体，让他们不至于因为长期躺在游戏仓而导致肌肉萎缩。
只是，他没想到浊酒一杯竟然是职业玩家，亏他还以为这家伙是特地保留这样高的触感设置。
话说回来，哪有连游戏设置都搞不清楚的职业玩家？尤其是属性还这么垃圾……
安正初羞赧：“嗯，我才刚玩了十几天，还没赚到什么钱……”他以为横刀是想到那笔医药费。“不过，原来职业玩家不能调整体感的呀。我还以为大家都一样。”
就他这样，赚不到钱还真是再正常不过。横刀暗想，嘴上却忍不住给他科普职业玩家不能调整体感的原因。
一大段普通话下来，他说的断断续续、慢慢吞吞的。安正初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等横刀说完，他微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谢谢答疑。”
横刀盯着他微微上勾的唇角，有点失神：“不客气。”奇怪，这个“浊酒一杯”明明长得挺路人的，他竟然觉得还挺顺眼的——唔，这可是游戏捏出来的，说不定真人很磕碜。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对面的安正初转而拉起NPC小孩的手：“可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咬唇不说话。
安正初也不恼，轻抚他脑袋：“不想说也没关系。”朝横刀扔了个眼神，他就率先领着小孩往前走，“走，我们先去看看你……父母。”
横刀犹自呆，看到他俩往林子外走才回过神来，忙将脑中思绪搁置，抬脚跟上去。
走出林子，三人逐渐靠近刚才的岩石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