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2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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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演员们大都会害怕演出时突发的演出事故,突然停电、机械设备故障、机关失灵、搭档忘词……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都有可能在舞台上发生。如果只是小问题,临时补救一下兴许能糊弄过去,但像今天这种搭档突然受伤,被迫中断演出的大事故,已经不是可以轻易补救得了的了。
表演中断,不仅意味着演员要重新入戏,而且也要再给观众一定的缓冲时间,让他们能重新进入故事线里。整体而言,演出的整体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从季航跌下舞台的那一刻,栾夏已经可以预见这场竞演的结果——她的败局似乎已经注定。
她所剩的最后一点执念,也和竞演结果无关了。无非是想把最后半场戏演完,既不要辜负剧组所有人对她的用心,也不要辜负她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努力。
比起竞演结果,她唯一担心的是季航到底能不能登场了。虽然盛予明答应过顾嘉州,让季航十分钟内赶回来,但她直觉季航那一下摔得并不轻,不大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
但十分钟后,舞监助理按时来到休息间,通知她回舞台:“栾夏老师,现在可以继续演了。等优优姐给cue以后,你就直接从舞台下台阶,带大家去小黑屋吧。”
栾夏向她反复确认:“季老师没问题了么?他已经赶回来了么?”
“我不清楚季老师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是是盛导和我说都准备就绪了,那应该就没大问题了。”舞监助理问她,“栾夏老师,您现在可以出场了么?”
如果是盛予明说可以了,那估计季航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了,他不可能拿季航的身体开玩笑的。
栾夏松弛下心弦,向舞监助理颔首,跟着她再度走向上场口。
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沉下心来,回忆刚才和季航演对手戏的感觉,一点点重新回归到梅梦的状态里。
听到优优给的cue,她睁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从容不迫地朝舞台走去。
因为演出事故,盛予明特意为她的重新上场把聚光灯改成了追光灯。
橘黄的灯光一路追随她,她翩然走向舞台侧面,拾级而下,来到观众席前,向坐在观众席的所有人抿唇一笑,勾了勾手指,就旋身向小黑屋跑去。
她的笑容在昏昧的光线里别有一种蛊惑意味。所有人都看怔了,顿了几秒才想起来要起身跟上她。
等他们跟上后,栾夏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速,小跑向小黑屋。
红色的裙角在她的跑动中忽高忽低地翻滚着,那朵盛予明亲手绘上的野玫瑰在裙下若隐若现,牢牢锁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引诱着他们和她一起奔跑向小黑屋。
来到小黑屋的门前,栾夏微汗着推门进去,却瞬间僵立住。
恰如那个迷乱的夜晚,盛予明坐在单人沙发里,微仰起头瞥向她,落向她的眼神正如此刻游离在他们之间的空气,炙烈而潮湿。
看他换上了程臻的装扮,她大脑轰然炸开,炸得她浑身发麻——季航并没能回来,盛予明在答应顾嘉州的那一刻,已经决定了要由他自己替补上场,代季航演完下半场。
这是铤而走险,也是不得已为之。剧组里除了季航,确实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程臻,也更能扮演好程臻。
他确实是最合适的替补人选。
她没有时间再和他多商量什么,跟在她后面的众人已紧追而来,一进屋只见到盛予明没看见季航,都震惊不已地顿下脚步,直愣愣地望向盛予明。
顾嘉州全程跟栾夏跟得最紧,此时也站得离盛予明和栾夏最近。
没见到季航,只见到盛予明,他正想质问盛予明,却被栾夏丢过来的西装外套意外截断。
外套不偏不倚砸在他右肩上,他下意识去接,可接完后才明白过来,这不过是栾夏设计的互动动作。
她分明是在给他设套,等他再想和盛予明秋后算账时,她已经开始说台词了:「没想到你会来,今天真是太热了。要来点红酒么,程先生?」
盛予明见她已经开演了,也霎时入戏,紧抿着唇,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栾夏微微一笑,拿起圆桌上早已备好的红酒和开瓶器,回身问跟过来的众人:「有哪位先生能帮我开下酒么?」
这本来也是一个互动点,她本想把酒瓶递给已经冲她伸手的向易恺,可顾嘉州却中途截胡。
他夺过了酒瓶和开瓶器,没几下就撬开了软木塞。
栾夏感到顾嘉州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暴躁的郁气,生怕他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赶忙道谢后,就想从他手中把酒瓶抢回来。
可顾嘉州却并未理会,阔步走向圆桌,直接向圆桌上的酒杯开始倾倒红酒。
他身形高大,正好挡在了盛予明和栾夏中央,完全阻断了她走向盛予明的去路。偏偏他又倒得慢吞吞的,好像就是存心不让她接着往下走戏。
盛予明觑了在作乱的顾嘉州一眼,明白再按剧本走戏已经是不能的了,只能放弃这段红酒戏。
他快刀斩乱麻,临时改词,沉着脸站起了身,绕开还在倒酒的顾嘉州,向门口快步走去:「抱歉,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今天你的演出很完美,恭喜你,塔妮莎。」
他暗暗给栾夏递了个眼神,栾夏顷刻知道了他要她干什么。
在他经过她身侧,即将要跨越出屋门的一刻,她自他身后反拥向他,手臂横过他腰间,紧扣住他的手。
他太高,她踮起脚,勉强够到他的耳朵,红唇蹭着他的颈线挪移到他耳垂:「只有口头的恭喜,没有礼物么?」
盛予明微颤,声音发紧:「你要什么礼物?」
栾夏终于能移用之前设计好的戏份,解下缠在发间的缎带,覆住他的眼睛:「我要你,程臻。」
本是一句很贴戏的台词,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嗤笑从围观的人群里传出。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不出意外地望见了栾梦的面孔。
栾梦倚靠在墙边,懒洋洋地抱着手臂,漫不经心地旁观她和盛予明演这段引诱戏。
她的眼神里没流露任何吃醋或是不悦,只有不屑、鄙夷和讥讽,就仿佛在旁观一个可笑的小丑在耍一些不入流的把戏,在她面前净出洋相。
她明明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在对她说:你演得太低级了,栾夏。
很难说是怒意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无法控制地被栾梦挑拨了起来。
大脑一热,栾夏将一切置之脑后,在盛予明的耳垂上印上浓艳的吻痕:「和我跳舞吧,和我坠入爱河。」
盛予明猛震,喉结跳动,反旋过身,与她十指相交。
《fireflower》的歌声适时响起,他们终于来到了这场舞戏,只是今天他们的舞步比那个夜晚要激烈急乱很多。
闪映的红光里,他们旁若无人地肢体交缠,紧拥彼此,踩着鼓点贴身热舞。
缎带从盛予明脸上飘落,他们呼吸逐渐凌乱,气息紧密交缠着让室温升高,也让旁观者们脸红心跳,不觉开始冒汗。
被愚弄的顾嘉州再也无法忍受他现在看到的一切。
摔下酒瓶,他正欲走向他们,向易恺忽然身形一晃,拦住了他:“顾总,都是演戏,何必这样较真呢?”
顾嘉州正想甩开他,栾夏和盛予明却已经飞速旋转到圆桌前。
栾夏提裙伸腿,半截玫瑰妖冶地露了出来,艳得让人心里发燥。
她抵住盛予明的膝窝,轻轻一勾腿,他就配合地倒向了身后的圆桌。
栾夏扯住他的肩膀,忍痛轻盈地跳上了圆桌。她半跪在他膝间,拎起了红酒瓶,仰头猛灌了一口红酒。
最后回望了栾梦一眼,她抓紧桌布的一角,利落地一挥手臂,把她和盛予明罩了进去。
红光漏过桌布的丝帛,既落在他眼中,也落在她眼里,没人再可能是清白的。
或许已经不是在演戏了,是真实的情|欲与爱|欲在作祟,在怂恿。
她弯下腰紧贴住他的唇,将那口红酒缓慢地渡进去。
这次轮到他低喘着将桌布揉乱,反客为主地撬起她牙关,又将那口酒退回半口给她。
来来回回地相吻之间,酒液渗出他们唇瓣贴合时留出的一丝缝隙,滴落在盛予明颈间。
圆桌上,站不稳的高脚杯砰然坠地,酒液飞落起在洁白的桌布上,还来不及凝成斑点,就因他们在桌布下的顶动,又被甩到其他角落。
飞溅的酒液,桌布下晃动的人影,急促的喘息声……
除了顾嘉州,所有人正被吸引得移不开眼睛时,音乐渐止,灯光也暗下来,提醒他们这段令人欲罢不能的引诱戏已经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