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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6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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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栾梦合作过的一位知名导演曾评价过栾梦是典型的“第一遍”演员——意思是说,栾梦的戏永远是第一遍最好,不管让她后面再怎么重复地演,都比不上第一遍所呈现出来的效果。

这也恰恰证明了,栾梦是实打实的天赋型演员,不需要刻意精雕细琢,就能随性自然地进入角色,轻松驾驭。

栾夏在大学时期被各种作业里的各种新角色折磨得痛不欲生时,曾深深羡慕过栾梦的这种天赋。

栾梦就像一只轻盈的云雀,随随便便拍拍翅膀就能飞上苍穹。而她就像一只慢慢吞吞的蜗牛,写人物小传、打磨台词、修改剧本、训练肢体、不断找感觉入戏……每走一步,她都要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最后排出来的质感,往往还是要比栾梦逊色。

一开始她也曾对此心存芥蒂,但最后终究释怀。或许在演戏这件事上,她永远都不及栾梦,但她栾夏创造的角色也是独一无二的,也是能打动观众的,这对她而言,就足够了。

可这次的情况和以往都不一样,即便她没有想和栾梦争一个高低的想法,首演之争注定了她们要再一次被比较。

她本以为栾梦离开剧场这么久了,近几年接的又都是快节奏的电影和电视剧,演技多多少少会被这种快餐流的体系消耗一些,或许没有那么容易就融入这部戏。

但栾梦却用她的表现再次打脸了她。

在演出厅里,她旁观着栾梦仅仅用了小半天功夫,就记熟了所有该走的点位、调度和台词。而和a组的主演一起合舞时,栾梦游刃有余地跟上他们的节奏,一处不错地排了下来。

不出错对栾梦来说只是最基本的。更可怕的是,她在每一场戏的状态都很自如,却又演出了她独特的张力。

在和季航一起排那场引诱戏时,栾夏看着栾梦手拿红酒,腰肢款摆地走向季航。

她勾住他的脖子,顺势坐在他膝上,屈肘撑在季航展开的胳膊上,将她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潋滟的眼神勾人心魄:「没想到你会来,要喝点酒么?」

本对栾梦存有偏见的季航也被她的自然流露震撼,愣了半秒没接上她的戏,立即被她揪住了小辫子:“季老师是不是太累了,需不需要休息一下?我不希望在你太疲惫的时候跟你对戏,我的情绪永远都是第一遍最饱满,所以越跟你多演,越会损耗我的状态。我希望你能调整好,再和我正式开始。”

季航被噎到说不出话来,干干地咽了口水。

她从他膝上起身,并没有想征求他意见的意思:“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外面透口气,这房间太闷了。”

走出房间时,她故意经过栾夏跟前,含着讥诮的笑意睨她一眼,才推门出去。

围观的工作人员见她走远了,才敢开始议论她刚才的表现。

“不愧是影后啊,才来半天就轻松hold住。”

“航哥都被演愣了,少有啊。”

“别说航哥了,就她刚那明媚的眼神,那醉人的笑容,我是直女,都要看弯了!”

……

栾夏竖起耳朵听他们猛夸栾梦,没发觉季航已走到她身后。

“对不起哈,栾夏。”

她听到这句道歉,怔然回望。

季航羞惭地搓揉双手,不敢看她:“我们不是故意瞒你的。我们都以为这么久了,栾梦不会来了,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突然知道她要来排练,我们——”

“航哥,”栾夏打断他,“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也不用在意我怎么想。她本来就是a角,你们当然应该先配合她。”

“可是……”季航吞吞吐吐,“我要是去陪她排了,你怎么办?马上你就要和她竞演了,没人陪你排的话,你……”

“不用担心我,你还是先自求多福吧。”栾夏拍拍他肩膀,“赶紧把状态找回来,否则,她可不会给你留什么面子。”

不愿再留在这里给季航不必要的压力,她不等季航再说什么,先一步推门离开了。

没走几步路,她就在走廊上撞见了栾梦。

栾梦向后张开双臂,抓握住背后的栏杆,半躺在栏杆上,看上去随性又惬意。

见栾夏过来,她眯眼看她:“这么一会儿就呆不住了?要被我吓跑了?”

栾夏已经快忘了上一次这样面对面和栾梦聊天是什么时候。那实在太久远了,久远到她现在看到栾梦都有点不真切的飘忽感,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她也忘了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她和栾梦的关系变得这么疏离冷漠。明明她们小时候也和其他的姐妹一样,会挤一个被窝睡觉,会一起说悄悄话。

冬天,栾梦还喜欢先上床给她先暖被子。那个时候,栾梦还曾童言无忌地和她说,就算她以后结婚嫁人了,她也要跟着她一起嫁过去,帮她先上床暖被窝。

她那时问栾梦,那她的新郎怎么办?栾梦就笑嘻嘻和她说,她们姐妹俩睡婚床上,让他一个人滚地上打地铺。

她如今很难把这个曾说要给她暖被窝的小姑娘,和面前这个总爱冷嘲热讽她的人联系起来,她们身上实在没有共通之处,也更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她交谈才合适。

她走近栾梦,也学着她的姿势,倚向栏杆:“很好,无可挑剔的好。”

“那么,你还有赢我的把握么?”

栾夏纠正:“我不是为了赢你,我只是很想要这个首演机会,仅此而已。”

栾梦觉得她的春秋笔法实在可笑:“我听不出来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

栾夏也不想再费劲和她解释了:“那就当作我是想赢你吧。”

栾梦轻笑,应该是觉得她太自不量力:“听说这场引诱戏,你一直入不了戏。”

栾夏平静点头。

栾梦看向她受伤的左腿:“你受伤了,不仅会影响你的肢体动作,你还要花费成倍的体力,才能支撑你演完全程。”

栾夏又点点头。

栾梦给她最后致命一击:“你应该很清楚,你演戏根本没有灵气,就算你努力排一个月也比不上我在这里一天。”

栾夏还是点头。

栾梦反问她:“那你觉得,你凭什么能赢过我?”

她平静回答:“不凭什么,只凭我这一次还不想放弃。”

“不放弃?你是要坚持作死,直到毁了你的腿才肯放弃吗?”

透着薄怒的话语突然从她们背后传来,令栾夏和栾梦皆是一愣,一前一后回头望去。

一个月未见的顾嘉州正站在她们后方,凛凛直视她。

他面色出奇阴沉,胸口因愠怒微微鼓胀,打着绷带的右手,也无意识地紧握成拳。

怒意让他丧失了理智,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栾夏身旁,想都没想就用那只就近的伤手扣住了她手腕:“跟我回去好好休息,我不准你再留在这里。解约手续我来负责,从现在开始,我宣布你已经和剧组解约了。”

栾夏惊怔地缩手,一半因为顾嘉州突然的出现,一半因为他蛮横的态度。

但她却被他更紧地钳住:“你听不懂中文吗?我叫你现在就回去休息!”

他正说着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空出现,很不客气地撬开他的手指,拉带走栾夏的手腕。

顾嘉州僵滞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他往上一望,正对上盛予明冷峻的眸光。

盛予明横挡在他与栾夏之间,以他略高两三分的身高优势阻断了他投向栾夏的视线。

“顾总,”他语气温和,但所有人都能听出隐含的慑人冷意,“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开会的时候再讨论,请不要在剧场里动粗,你吓到我的演员了。”

顾嘉州抓了个空,看着盛予明罩在栾夏腕上的手,忽觉他停在半空的那只手实在可笑至极,便将手收回身侧。

手上的绷带刚才有些被他挣松了,轻轻垂落下一截。

而他的面色,也更冷了一分。

会议室里,季航拘谨地坐在座位上,环顾坐在他右边的顾嘉州和盛予明,总觉得空气中有种挥之不去的火药味。

他又望了望坐在他左边的栾夏和栾梦,见两人也低垂着眸不说话,更觉气氛诡异。

他不由更加坐立不安,不仅是因为这奇怪的氛围,还因为刚才将栾夏受伤的消息透露给顾嘉州的人正是他。

顾嘉州比瞿菲等一行人到得都要早,也没和谁打过招呼,刚才在剧场里转悠,正好走进了小黑屋,撞上了在休息的他。

他之前和顾嘉州也有过很多接触,认为顾嘉州虽然脾气不是那么好,但向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也是本着精益求精的态度才对他们很挑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挺欣赏顾嘉州这种从来不跟你玩虚的,有一就说一的实干型投资人的,所以和顾嘉州闲聊时也没留什么心眼,一五一十把剧组的近况都告诉了他。

但他始料未及,顾嘉州得知栾夏受了腿伤的事时,竟然会那么紧张,直接飞奔出门到处去找栾夏。

他更不会料到,明明应该在养病的盛予明竟然也突地现身,竟然还和顾嘉州起了正面冲突。

在他印象里,盛予明一直是个很懂分寸又很有教养的人。他们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比顾嘉州更难搞的投资人,但盛予明基本都是能忍则忍,或者用不愠不燥的几句话立即就能将投资人的情绪安抚好。

他绝不会像今天这样,用这么粗暴的手段给顾嘉州难堪。

被盛予明驳了面子后,顾嘉州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他向后倾靠向会议椅的椅背,双目微阖,旋转着手中的派克笔。

季航被派克笔折射过来的金光晃得眼晕,再也忍受不了,决心找个借口先出去避一避:“顾总,我去看看菲姐他们到了没,您和盛导先聊着哈。”

顾嘉州不置可否,季航全当他同意了,赶紧先趁机开溜了。

他离开后,会议室的气氛骤然陷入死寂。

栾夏正对面就是盛予明,不自觉与他视线相撞。

他刚才握住她的手腕时,手心仍旧灼烫。她知道他还没完全退烧,不放心地多看了他几眼。

她身旁的栾梦似有所觉,试探着朝她望过来,又循着她的目光望向盛予明坐着的方向。

栾夏只得转开视线,装作是在看盛予明斜后方的植物盆栽。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顾嘉州却倏忽睁开眼看向她:“你们不应该坐一起么?”

栾夏大脑空了一瞬,正想解释什么,却听顾嘉州又调笑着补了一句:“都进组拍戏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见到小盛还要分这么远坐,你们这男女朋友当得可真够见外的。”

栾夏怔了怔,才意识到,顾嘉州是在看她身旁的栾梦。

而这两句话,自然也是冲着栾梦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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