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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5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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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润的头发混杂着汗水与沐浴后的水泽随后紧贴过来,随着盛予明头部的耸动不断起落。

栾夏眼前白光频闪,暖流从尾椎回流到神经末梢,没系紧的红舞鞋最终还是从她的左脚滑落下去,跌落在地。

四只触地的椅子腿一下比一下更狠地叩击着地板,咯吱咯吱的响声和此时暴雨斜打来的声息一样,激烈又缠绵。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没有能做措施的东西,以及被盛予明挨过来的额头灼得腿心发烫,栾夏真不知道他们会在这个荒唐的雨夜做到哪一步。

盛予明浑然不知自己在发烧,还恋恋不舍地在她裙下流连。

她摸摸他滚烫的额头,与他温存下去的心思全都没了,叫他赶紧先去穿衣服吹头发。

他起初不乐意,还想继续亲她。但她摆明立场,威胁他如果再不去吹头发,她就走了。

他一听,立即停手,起身去拿睡衣,在她的注视下,套上了上半截睡衣。

可要套下半截睡裤时,他向下瞥了系在腰间的浴袍,又望了盯着他的栾夏一眼,终归还是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跑去卫生间换睡裤。

栾夏本想“非礼勿视”,但又克制不住萌动的坏心思,隔着门缝偷偷瞄盛予明。

可惜才瞄了一眼,他似是感知到她的目光,反手把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他就换好了全套衣服出来。

栾夏暗自感慨他还是不穿衣服更好看,默默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戴森吹风机递给他。

他借病示弱:“吹风太重了,我病了,我拿不动,姐姐帮我吹。”

栾夏拿病中的盛予明没办法,他和平素判若两人,简直黏人得要命。

她只得让他坐在床上,她坐向另一边,插上电源给他吹头发。

吹着吹着他就又不安分了,歪倒在她膝上,噙着笑看着她,眼眸里都是炽热的情愫。

栾夏本想让他坐好,可被他这么炯炯地一望,又说不出口了,最后还是任由他躺在她膝上,用吹风将他的湿发都吹得蓬松柔软。

等头发都吹干了,他又变回了那乖孩子模样,她让他躺好他就躺好,她让他盖好被子他就把被子抱过来盖好。

唯独她把姜汤送到他嘴边时,他皱起眉头:“能不能……不喝这个?”

栾夏从他嫌弃的样子猜出他讨厌吃生姜,但没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行。”

生着病,他说什么骚话都不嫌难为情:“姐姐喂我,我就喝。”

栾夏对这个生病的小朋友当真再没了奈何,取来汤匙一口口喂他喝下去。

她又给他喂了两片感冒药,嘱咐他早点休息。

转身想走时,他却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借机又耍无赖:“你说我喝了姜汤你就不走了的。”

她一愣神,他就拥着她倒向身后的床,改换一个姿势让她靠倒在他臂弯里:“陪我一会儿,姐姐。”

栾夏知道他没打算做什么,只怕两个人这样睡着谁都睡不舒服,无奈问他:“你是要把你的感冒再传染给我么?”

他闷闷地笑:“难道不是姐姐先传染给我的么?怎么可以恶人先告状的?”

确实是她的错。她哑口无言,只能任他紧搂着她做补偿。

他得逞后就迅速熄灭灯,在黑暗里埋进她颈间,滚热的身体像火炉,炙烤得她也浑身出汗。

她这才觉得他病得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严重:“要不要去卫生院?”

他微微摇头,又在她颈间深埋一分,极为眷恋她颈侧的这一小块细薄柔软的肌肤:“睡吧,姐姐。”

奔波了一天,他秒睡过去,而她却始终没能放心地睡去,时不时抬起手背探探他的头。

她的预感果然又得到应验。

夜半他的高烧开始变本加厉地发作,整个人也烧得说起胡话。

栾夏抬开他叠在她腰侧的手臂,翻身下床去给他找退烧药。

她端水拿药回来时,他还在絮絮低念:“姐姐,我不是……”

她无暇破解他语焉不详的胡话,扶他起来叫他吃药。

他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晕晕乎乎地接过药片就往嘴里塞,生嚼了几下硬吞下去才觉得苦,脸都皱成一团。

栾夏又走去厨房替他取了几枚冰冻的樱桃来,去梗挖掉核,才带回楼上,把果肉喂给他吃。

他半阖着眼睛,昏头涨脑地领受她的好意。只不过刚咀嚼了几口,他半是迷糊半是撒娇地含着樱桃,又朝她胡乱地吻过来。

绵实的果肉在厮磨间就被碾碎,喷薄而出的汁液甜丝丝地弥漫在他们唇齿间。

他连连吻了她好几下,吻到实在没力气了,才一头又栽进枕头里。

栾夏扶正他的脑袋,也不敢再去睡,每隔半小时就给他测一次体温,确保他的病情没有持续恶化。

等第三次给他测体温的时候,她瞥见盛予明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起来,而屏幕上显示的是她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个字——

“栾梦”。

栾夏心里一揪,怔怔地看着这两个字眼闪烁跳跃了许久,最后终于黯淡下去。

她感觉她的心情也随之一起黯淡下去。

一夜的疾风骤雨后,第二天又是雨过天晴。

盛予明的高烧在晨间稍退了一些。栾夏给他量了一次体温,觉得似乎没有再去卫生院挂盐水的必要,给他又喂了一遍药就让他继续躺好休息。

他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今天下午顾嘉州他们要到,让栾夏中午一定要叫醒他,他要回剧场检查大家的进度。

他烧得下地的力气都没有,栾夏不想让他再去折腾,索性也没再叫醒他,给他留好了粥,剥好了樱桃,就打车去剧场了。

路上她的微信又被狂轰滥炸,都是剧组来打听盛予明病情的。得知他昨夜淋雨发高烧后,大家都劝他们不要再过来了,反正季航和优优都在现场盯着,大家都还在正常排练,让他们都不用担心。

栾夏略微宽心,一一回复道谢后,才看见阮杏子昨夜还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

她本想回拨给阮杏子,但拨出后立马就摁了挂断,因为实在想不好该怎么和阮杏子说。

她已经违背了阮杏子教给她的黄金铁律,在这场暧昧的角力中,她来不及躲避,被盛予明精准击中了手背。

他不是个好男友,但她半斤八两,更不是个好姐姐,为这场夏日里失格的动心,共同堕入世俗的庸常。

在昨夜之前,她知道她和他绝无可能,所以也从未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等这场演出结束后,他们会顺理成章地离开彼此,淡忘彼此,也淡忘这个属于他们的夏天。

可在昨夜之后,她明知这种想法不道德,却忍不住开始期许命运能慷慨地馈赠一个她和他的未来。即便希望再渺茫,她也愿意用她现时所拥有的一切去做交换。

这种无耻的想法,她连想一想都觉得是罪过,对阮杏子更加羞于启齿,转而搜寻起万能的互联网,看看有没有人也有同样的经历。

原来许多人也曾有和她一样抓马的烦恼,她看到许多题主都在知乎、百度知道和各大论坛上问:一不小心爱上了妹妹的男朋友该怎么办?

有不正经的人调笑是不是依萍过来发的帖子;有过来人说可能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冷处理一下就会忘掉对方了;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说,人生只有一次,相爱的机会太难,不如跟随自己的心意去做,不要管别人的看法。

但大部分人的答案都很统一——放弃。

放弃,放弃,放弃,放弃,放弃,还是放弃……

她从上到下滑下来,屏幕上迸出来的都是这两个字眼。

她不想再看下去,揿灭手机。她也知道放弃才是对的,可她就是不想放弃他。

司机出声提醒栾夏,她才发现车已经开到了剧院。

她扫了支付宝下车,心不在焉地走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邹叔看见她,十分诧异:“小栾,你不是才刚进去的么?你是从哪儿又走出来的?”

她没留心邹叔在问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地“嗯嗯”了两声,就走去演出厅。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灵敏地觉察到空气中有些僵滞的气息,不觉顿下脚步。

她没想到剧组的人到得这么齐,除了盛予明,大家基本都到了。

他们坐在观众席上,听见开门的响动,不约而同地转眸看她,目光里都是同样的惊惧和担忧,像是怕她戳破他们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季航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叫了她一声,但她也能看出他少有地紧张了:“栾夏,我们在讨论点事儿,你要不要去休息间先坐一坐?我们——”

他正说着,就听见舞台上抛来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和季航当时讥讽她的那句如出一辙:“你今天没收到时间表么?现在是a组的排练时间,你过来干吗?”

听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栾夏的身体条件反射颤了下。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幕后由远及近朝她走来,独立于重重帷幕之下,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秀莲,在空旷的舞台上傲然盛放。

当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逐渐在她视野里清晰起来,栾夏的血液顷刻凝固。

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优优没给她发排练表,为什么大家的微信里除了劝盛予明留下以外,也极力劝她不要来了——

并不是在担心她的腿伤,而是怕她和栾梦撞上。

栾梦直走到舞台的边缘才停下。

她蹲下身,睥睨栾夏:“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留下来看一看吧。看一看,比起我,你究竟差得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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