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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1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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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她的鼓励,优优道谢后备受鼓舞地离开了,她一个人留在排练厅继续练舞。

临到傍晚,天空忽然风起云涌,厚厚的积雨云翻滚着压过来,打翻了霞光,染上姹紫嫣红的色彩。

排练厅敞开的窗子被疾风吹得吱呀吱呀响,一下下猛烈撞着窗框。

在合乐练舞的栾夏听到动静,走去将窗关严实,拽着把手怎么使劲,都没法把窗拽回来。

后来她懒得再管,干脆把音乐声再调大几分,盖过呼啸的风声。

她聚精会神地踩着音乐的节拍旋转,但每次都会卡在一段复杂的舞步上,一次比一次更重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后来她对疼痛已近乎麻木了,摔倒之后就机械地爬起来,重头再次播放音乐。

又一次重摔之后,她的太阳穴开始抽疼起来。

这一次起身所花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漫长,跌跌撞撞地去重放音乐。

而这一次,她没有力气重跳一遍原先跳错的段落,只是闭眼倾听着音乐,默默数着节拍,做好起势,准备转圈。

等快走到那个转圈的节点时,她脚步微移,正想动作时,手腕却被人罩住。

“姐姐,要刮台风了,今天先回去吧。”

她闻声睁眼一瞧,她捉不到的盛予明正微躬着身子,虚覆着她的手。

也许是因为灌进来的风太大了,吹得她唇上的薄荷味道突然浓郁起来。她又感到那种清郁的凉意扑面而来,浸润到进她的肺腑里,跟随血液游走到她身上每一个角落。

因为最近每天早上都要出去晨跑,栾夏养成了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此刻被盛予明追到排练厅通知台风,她倍感意外:“可是我今天看过天气预报,没说石屿岛会刮台风。”

“我也是刚接到的剧院的通知,说是台风突然换了路线来的。”

他松开叠在她腕部的手,瞬间就把音乐和灯关掉了,而那扇栾夏驯服不了的窗户,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他都不用踮脚,不费吹灰之力就关上了。

“走吧,姐姐。”他又温声但坚决地喊她一遍,似也没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们先回吧。”

栾夏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出排练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盛予明带她来到剧院的停车场,她才想起他们都是骑车来的。

从早排练到晚上,又摔了大半天,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正想问盛予明要不要叫个车,盛予明却已经找到了他的蓝色自行车,蹲下身去解车锁。

栾夏看着他横跨上了车,把想要叫车的话咽了回去。

她硬着头皮,正打算也上她的自行车和他一起离开时,他的眉头紧皱起:“等等。”

他又重新下了车,蹲在地上,用手按按车轮,眉头皱得更紧了:“车子好像没气了。”

“早上刚打的,现在就没气了么?”栾夏思忖是不是这两辆车太久没骑,车胎老化漏气了。

她刚想提议要不要叫辆车,盛予明却以行动代替了语言,一个跨步坐上了她的车座,拍拍车后座:“台风要来了,我们还是先赶紧回去吧。”

栾夏怔了一怔,还未考虑清楚,就被他伸手一拉,带向了车后座:“不好意思,劳烦姐姐你将就一下。”

他回头看见风吹起了她的裙摆,膝上伤痕累累一览无余,略顿后解下他的外套,系在她腰间。

他调整了下衣服的位置,看足够能遮住她的伤处了,才轻轻圈住她的手腕,分开她的双臂,带着她环住了他的腰:“坐稳了,姐姐。”

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前倾,捎带着整辆自行车迅疾而凶猛地前冲而去。

栾夏本能地环紧了他的腰,手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衣摆。

轻薄丝滑的衣料在她指间飘游不定,若有似无地横隔在她与他之间。她找不到受力点,心里轻飘飘的没着落,更用力地死抠住他。

落日余晖中,他们逆风前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而过,挨了几句过路游客的骂。他们路过闹哄哄的酒吧一条街,蹲坐在酒吧门口的酒鬼高举起玻璃绿酒瓶,兴奋地向他们大喊:“cheers!朋友们,让我们为这个最最最美丽,最最最牛逼的夏天干杯!”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经过酒吧一条街后,盛予明选择抄小路回去。

栾夏对这条坑爹的鹅卵石小路记忆犹新,坑坑洼洼的,每次只要她骑车经过它,难免被颠得屁股疼。

现在她坐在盛予明的后座上,很可能会被颠下车。

“盛予明,”她一紧张,不留神喊了他全名,“我们换条路绕吧,前面太陡了。”

他闻言想都没多想,只是侧过脸对她笑了一下:“害怕了?我还以为姐姐一点都不怕摔的。”

他将手交叠在她手上,引着她移到他腰间一个稳固的位置:“抓紧我就好。”

栾夏一愣。

她尚在怔愣,哗啦啦的风声再度响起。周遭的海景与游人被拉成模糊的虚影,而她只能看清他猛蹬着车,迅猛地冲向那条狭窄的鹅卵石小路。

她只得张开五指,紧扣住他的腰,将她的手指嵌入到他凹陷的腹肌曲线里,按他说的,抓紧了他。

自行车就这么跳上了鹅卵石小路,一跳一跃间,和鹅卵石碰撞出激昂的响声。

在风声中,有一刻她觉得她像一只鸟,快要乘风起飞了。

带她起飞的那个人,被烂漫的夕阳镀上一层绒绒的光,在她眼里闪闪发光。

而她的心跳,在看清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时,忽然又不受控制地猛烈震颤。

台风没有如预料中的一样降临,今夜先打头阵的还是一阵湍急的暴雨。

卧室里,栾夏在电闪雷鸣中播放着她这几天录好的台词,沙沙的杂音在雷雨夜里显得她的嗓音清冷忧郁:「我的程序员告诉我,在他们写给我的代码里,没有一个是关于爱情的。所以,机器人是不会懂得爱情的。」

「不止机器人,其实连人类自己也根本搞不明白爱情是什么。爱情根本不是什么具象化的东西,它就像夏天一样,在你感到它的存在时,想要抓紧它时,它可能早就已经结束了。」

……

机器人和人类都不懂得爱情,而她更不会懂得与她一墙之隔的那个小朋友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天对她退避三舍,傍晚却又载她回家。

而他令人迷惑的态度,更是让她始终不敢提“公平竞争”的事。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栾夏仍不能承受这种迷惑所带来的折磨。

她一个没忍住,还是将今天发生的事一股脑都转告给阮杏子,想让她帮忙分析分析盛予明的想法。

她只想知道,如果现在和盛予明提“公平竞争”,她的胜算会大么?

阮杏子今天估摸佳男在侧,回她消息回得很慢。

【杏子这么可爱怎么能吃杏子:他对你的态度?都这种程度了,你居然还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他都这么明显地在钓你了,你都没感觉的吗?】

【lovehunter:钓我?】

【杏子这么可爱怎么能吃杏子:小傻瓜,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是没长进?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说车子没气,你就相信他车子真没气了?他就是想载你一起回去啊。】

栾夏真不懂为什么阮杏子一定要坚持这个离谱的想法:

【lovehunter:他不会这么心机的。】

【杏子这么可爱怎么能吃杏子:千万不要小看男人的心机,他们心机起来,花花肠子可比我们多多了。而且我早就说过他对你早就有感觉啊,所以他对你用用心机很正常嘛。】

【杏子这么可爱怎么能吃杏子:你要还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就回去找那辆自行车,看那辆车到底有气没气。】

疯了吧,大半夜不睡觉,淋大雨回剧场找那辆自行车?就为了印证阮杏子的离谱想法?

她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栾夏无语地扔开手机,翻了个身,将头埋进绵软的枕头里,想要暂时忘却自行车之谜。

可墙那端传来了哗哗的冲水声,向她告密盛予明开始冲澡了。她从他那里沾染上的一身薄荷香,悠长从容地在房间里飘散开,把她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浸染上他的味道。而墙角里,他的外套挂在她的衣帽架上,被橘黄的灯光勾勒出纤瘦的轮廓——他送她回来后,她又忘记把他的外套还给他。

她好像已经被他包围了,想要躲,也是避无可避。

狂躁地揉了揉头发,栾夏最终还是走下了床。

她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连下两层楼,来到了黑漆漆的自行车库,点亮了车库的灯。

她本想骑着所剩的那一辆车,重新回到剧院,看一眼那辆被落下的自行车,看看它究竟是有气还是没气。

但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她惊讶得睁圆了眼——

她面前,好端端停着两辆自行车。一辆是盛予明载她回来骑的那辆,而另一辆正是他遗落在剧院的那一辆蓝色自行车。

她快步走向那辆蓝色自行车,蹲下身来,捏捏它的车胎。

车已经被打满了气。

但究竟是盛予明重新给它打气之后,从剧院骑回来的,还是车子本来就有气,他只是把车从剧院骑回来而已,那就是一个不解之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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