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卡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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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鑫伟替他弟弟布置生日宴装饰的时候才和我提到保姆已经请辞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她回到市里去照顾她儿媳妇,毕竟预产期要到了。”他把彩色气球粘到门框上,不以为意地说。
“她的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付鑫伟瞥了我一眼,“你对这个会感兴趣么?”
他又稍微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可能是运输工作或者是配送员这样的职业吧,周阿姨还和我说她儿子的车坏了,只能用小摩托所以很不方便。自己的妻子怀孕也要连续工作,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他不以为意地说着,把闪着锡纸光芒的气球拼成爱心的形状,然后用絮状泡沫喷雾在门上写出生日的英文。
“我只是好奇,因为之前我们有时候不小心听到过她在和谁通话,可能是她的儿子吧…”
“怎么?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李子琪抢着说,“说是缺钱要向你们借钱这样的事。”
“这样说多不好…”我害怕让他觉得我们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不是很厚道。
“如果是这个事的话,他们家一老缺钱,有时候工资还要预支,也是她自己家里的问题。”付鑫伟说道,“也不算什么,老问题了,她儿子总不让她省心啊。“
他漫不经心地朝台阶上迈了几步,从高到低对整个客厅打量一番:
生日剪纸被挂在房间的四角,繁复如弹簧一般的纸艺正对餐桌垂下来一朵红绿相间的假花。花边两条棉线缠绕了一些蝴蝶形状的小氦气球,把原本很轻的宣纸悬浮着拖到空中。
“这样装饰好看么?“
“我觉得可以,除了这些以外,桌子柜子上面不摆一些东西吗?“
“另一面确实有点空了,你等等。”付鑫伟拿来一些毛绒玩具作为补充的装饰。
“这些玩具里面之前不是说有针么?”
“放心,都挑出来了,”他沿着墙壁环视一周,应该是想着没问题了,把付鑫雨从书房里叫出来。
“看看布置的怎么样吧?因为是你的生日,有想要加什么或者觉得哪里不好看?”
他热切地推着弟弟的轮椅到处走动,可我看后者的表情却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生日的样子。
“我随便的,都没有问题。”付鑫雨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淡淡地回答。
唯一能够引起注意的反而是堆在沙发上的动物毛绒玩具,他用手划动车轮,原本半闭的眼眸张开,露出和他哥哥相似的具有活力的神情。
“这也是你买的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啊,”他缓缓挪动到软垫座位上,惊喜地拿起其中一个巨大的狗玩偶。
他居然会喜欢这种东西,我想,我原本想着过度早熟的人不会喜欢太幼稚的玩具的。
至少从我的眼中看来,那些毛绒玩具也远不能说多可爱。
“应该早点给他看的,不是吗?看他多喜欢啊。”付鑫伟对我们喃喃地说,可他分明也不打算让我们回答他的话。
就这两兄弟而言,他们的长相是相似的,正因如此,我似乎能够感受到,身为兄长的他,在透过客厅的长廊看向那个比我们略小几岁,拥有他样貌翻版的孱弱的少年天才时,大概会有看见年轻的自己的恍惚错觉,可愉快的表情当中参杂的截然不同的情绪,以及我说不出来的隐藏的抑郁,不得不让我思考,我究竟是小看了这对兄弟之间的相似,还是夸大了它。
下午的阳光此时从整个房子西侧没有任何遮掩的庞大落地窗穿过,兴奋的少年被那些光芒直照射在右侧的半边脸庞。
他不知为何短促地叫了一声。
过于强烈的阳光也许会带给人这样的应激反应,但显然对这个场景并非如此。而等到我们都从这片宁静景象的麻痹感中回过神来,付鑫伟第一个冲上前去。
付鑫雨举起左手食指。
“哥哥,这里,为什么有刺?!”
付鑫伟先是把所有毛绒玩具挥臂排开到另一边,拿起来他弟弟刚刚抱住的大狗玩偶。
我,群青以及子琪走进看,才发现鑫雨的手指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他被针刺伤了。
“不对啊,我明明都全部挑干净了?”付鑫伟随手用一把剪刀就将玩具直接剪开。
“这就是普通的pp棉花吧。”李子琪凑近看了看,说道。
付鑫伟没有止步于此,他将毛绒玩具的芯一层层扒开,等到两层之后,一个不知道被什么扎满了的刺球一般的毛线团从毛绒玩具的身体里面滚落到地上。
“噫!”李子琪本来想用手去拿那个东西,却发现是个满是银针的小毛绒球。
付鑫雨原本被针扎了之后还没什么表情变化,看见这个小物件突然喘气起来。
“小雨?”付鑫伟看到他不对劲,先让群青和我把他安置到书房里去。
“这个药麻烦你让他先吃一片,”他递给我一个瓶子,似乎是用来稳定心率的。
万幸的是,付鑫雨也没有去多想,我们只是最后和他说,应该是生产厂家的质量问题,丝毫没有提到他实际上已经收到恶毒来信的事实。
“虽然还不能全部扔掉,但是我实在不应该就这么轻松地拿出来。”回到客厅我便看见付鑫伟在清理这些看起来软绵绵却十分危险的玩具。
“按照那个卡片上面说的,这些针应该就是恶作剧了,可是那个说会在生日当天发生不好事情的警告,也会是指的这个吗?”李子琪问。
“这样的话解释不通为什么他还要在卡片里面提到针,”群青开口说道,“你看卡片的最后一句话‘那些针,是不是我送给您的?也是喔。’,应该是指针是恶作剧的一部分,但是不是全部吧,如果是全部的话,就不会用也这个字了。”
“那就麻烦了,”付鑫伟皱着眉毛端详着那张充满敌意的贺卡,除了歪歪扭扭的文字以外,数落款的红叉最为显眼。
“这个红叉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不知道呢,虽然打的很大,而且还是用这种红色记号笔打的,单就一个叉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嘛。”李子琪拿起卡片左看右看,遗憾的是伴随着视角的变化,这个红叉就仅仅是一个红叉而已,似乎没有更多的研究价值了。
“红叉是不是一种特殊的记号呢?这个签名实在是太显眼了,像是刻意这么做的一样。”群青把卡片轻轻拿在手里面,旋转着观察,“这个红叉往左边捺的那一笔斜线是不是有点长。”
的确和她说的一般,作为一个正常的红叉,两道互相垂直的斜线长度之间的差距并不会有多大,在这张卡片上显示出来的,却很特别。
“能给我看一下这张贺卡的信封么?”
付鑫伟将一封精致的蓝色贺卡外装交给她。
“这么看起来的话,信封还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么厚,伪装得可真好。”
“有什么发现吗?”
群青摇了摇头,回答道,“现在我大概能够明白写信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是从刚才的信封来看,也许是我多想了。”
群青的话本来就不多,结束完自己的观察之后,就更不发一言了,像个事不关己的闷葫芦。
子琪和我自然是发现不了任何端倪,付鑫伟在最后虽然乐呵呵地招呼我们吃晚饭,可他明显还是有一点失望的。
“你当时猜想写那个卡片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回家的路上,我好奇地问起来瑶群青。
“没什么,这种醒目的签名,如果是暗号,说明写卡片的人一定知道看卡片的人会看得懂,不是暗号的话,画一个叉上去,会不会就是小孩子觉得这样会更加吓人?”她回答道,用似乎茫然地看着前方发呆的眼睛告诉我她的脑袋里面一定还在想别的事。
“明天就是付鑫雨的生日了,我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你们两个怎么总是想的这么悲观啊,”李子琪面朝我们反着走路,她轻轻跳动了几步,在夏日别墅庄园的晚风中,她的长头发被吹散开。
横排别墅前的大道上,迎面走来一个打扮花哨的中年男人。
借着昏暗的光我发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对望远镜,这可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男人径直朝我们走来,当然,更能吸引我眼球的是他牵着的一只金毛巡回犬,这种狗非常好看,同时也特别亲近人。
“哈喽,你们好啊~”男人操着滑稽的外国腔调和我们打招呼,因为李子琪几乎是被那只大狗迷住了,直站在它旁边想要摸它的头。
“哦?金毛。你喜欢?”男人看上去并不是外国人,但是说出来的话明显带有浓重的非母语口音。
“您好!”
“你好!”
我和群青和他客气地寒暄了一会儿,一直等待李子琪摸到狗的头,还抱着它绕了好大一圈才算完。
从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口中我们得知他姓林,不过并不是本国人,虽然有这里的一部分血统。
他住在我们这块别墅区的对面,也就是这排别墅后隔着的一条小河的对岸。
“狗…它要走路,所以这里来了。”林先生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手势比划,我也不禁笑起来。
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有被冒犯,反而做出来的动作更加夸张了。
“您目前是住在这一代么?”
“短时间短时间…”他指了指天上,“鸟,各种鸟,我是看鸟要来这里。”
他应该是说自己是为了观鸟才会过来这儿的。
“一会儿一会儿,夏天结束,我走…”林先生手舞足蹈地和我们解释,“还有拍,拍鸟。”
他拿出望远镜下面的一个戴着大镜头的相机。
“天天都要….拍…早上晚上…”
“这么说您是摄影师吗?”
“对!”他点了点头。
李子琪还在和那条金毛犬纠缠不休,更远处则又走来了一拨我们的熟人——那是之前我在付鑫雨家看见的那几个小孩子的父母,这几天他们一直来付家,要么坐坐,要么接孩子,因此我们也和他们算是认识。
“阿姨好,叔叔好!”
“你们好啊!明天小雨他生日哦,你们也去吧?”
“是的!”
“哦哟,那蛮多人了嘛,热闹热闹好啊,”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女家长油腔滑调地和我们说着话。还好他们也马上被那条金毛犬给吸引住了,我和瑶群青才找到机会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