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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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曦看着旁边的人流涌过来，都戴着青色和红色的面具，前头的桃花灯还在往前移着，涌过来的人流却跟在桃花灯后，排的整整齐齐的。
姬曦一时间觉得有趣儿，将排好的人从头数到尾，恰恰有一百个，他不禁笑了笑，珑儿疑惑地问：“你在笑什么？”
姬曦道：“你看这儿跟着的人，一共有一百个，是不是很奇怪？”
珑儿嘀咕道：“一百个？”
姬曦点头，“嗯，我刚刚数过。”
珑儿道：“这难道是百鬼夜行？”
“什么？”
珑儿刚想张口，却见月亮升了起来，那明晃晃的月光从空中落了下来，照在这行走的人群上。
人群中升起一阵青烟，顿时烟雾袅袅，他们继续往前走着，突然后头传来几声“嘿嘿嘿”的笑声。
他们回过头，只见一个戴着青脸面具，身穿青色锦袍，梳着整整齐齐的发冠的人正对着他们傻笑。
他俩儿一愣，却见他笑着跳起舞来，同手同脚，乱跳一通。
姬曦一惊，只觉得他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珑儿疑惑道：“怎么又来一个跳舞的人？”
只见他笑着朝他们一蹦一跳的过来，珑儿脖子上的夺魄睛不停地转起来，他突然向姬曦拥抱过来，却是扑了个空，从姬曦身体里一穿而过。
他傻眼了，姬曦和珑儿也傻眼了，只见他缓缓回身，摘下了面具，却是一个面如白玉的少年，他苦笑着对他们说：“我，是不是死了？”
姬曦朝他走过去，轻轻地抬起手触碰他，也从他身体里一穿而过，他笑起来，“我果真是死了，怪不得会穿这么好看的衣服。”
他说着就拉着自己衣服瞧了瞧。
姬曦问道：“你认识我们？”
他点点头，“是你给我的钱，我母亲病了，主人把我们都撵了出去，可我们没钱看病，只好每天到镇子上装疯卖傻来乞讨，却只有你给我钱，我记不得自己是几天没吃饭了，听说今晚是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就带着这捡来的面具凑热闹来了，心想着可能会得几个钱。”
他说着便笑起来，拿起手中的面具给他们瞧，却又沉下了头，“我死了，但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我心里好难过，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突然桃花灯升上天空，他笑着把面具给了姬曦，“我要走了，这面具就给你吧，你是一个好人。”
珑儿问道：“你要去哪儿？”
他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在人间过得很苦，希望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吧，也希望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能好好活着。”
他说完看了看前行的人，又道：“这里跟着的人都死了，你们就别再往前了。”
姬曦点点头，却见他调皮地朝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笑道：“我去了！”
他说完就转身去了，再也没有回头。
街道两边的灯光渐渐淡了，他们还立在那儿，听得后头有人说道：“祭祀都结束了，两位还不回去吗？”
他们回过头，只见一个扫街的老伯，他在角落一下一下扫着不知谁弄坏的灯，和满地破碎的面具，又听得他对着地下躺着的人喊道：“起来了，要睡去别的地方睡！”
睡下的人没吱声，也不翻身，任凭老伯怎么敲打他都一动不动，老伯忙去地上捡起灯，对着他照了照，然后叹了口气。
这躺在地上的人，蓬头垢面，皮肤黝黑，一身脏乱的粗布衣裳，赤着一双泥泞的脚，还睁着大大的眼睛，鼻青脸肿的，还流了血，双手怀得紧紧的，像是死死护住什么东西。
他一看，便是死了。
姬曦认出他，将自己的面具摘下来，盖着了他脸上，道：“你把你的面具给了我，我便把我的给你，我们萍水相逢，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愿这面具能给你最后的体面吧。”
老伯却嘲笑道：“人死了，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的，尊严和体面，不过都是活人做给活人看的罢了。”
正说着，旁边车轮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他们顺着声音看去，是一辆板儿车。
推着车走的人，正是他们白天在镇子门口见到的，那一群专门拉死人的人。
老伯见状朝他们喊道：“这儿有！”
他们闻声便拉着车过来，老伯叹道：“穷人，哪儿来什么体面？饭都吃不饱的。。。。。。”
那车轮子驶到这儿停下来，姬曦只见他们把他抬上了车，缓缓拉着走了。
珑儿问道：“他们会把他带去哪儿？”
老伯动了动扫把，“人死了就是一抔土，无论身在何处都是一样的，就是不能留在这街道上。”
老伯说着扫了扫地，“那孩子也真是可怜，准是为了什么东西被人给活活打死的，爹不管娘不顾的孩子，见惯咯——”
老伯提了提扫把，又往前扫去。
街道上的灯光又暗了几分，凉风习习。
姬曦朝着天空说道：“还好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愿他所愿，能去一个没有饥饿，没有病痛，没有伤害的地方。”
说着又垂下头，道：“我在平京城，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儿。”
珑儿却道：“我在东海见过，打人的嘛，不过瑶灵姐姐从不让我多管闲事儿，她说我要是管了，她就再也不带我出来了。”
姬曦听后一笑，“一直在听你说起瑶灵，她好像是一个性格很好，很厉害的人。”
珑儿笑道：“瑶灵姐姐当然厉害了！不过，性格好？嗯？有一点儿吧，大家都说她是唯一一个话很多，脾气暴躁的公主，可她从不对我发脾气，还说要把我变成第二个她，这样蘧然就不会老是说她聒噪了。”
珑儿说着声音小了下来，“不过她可失算了，我脾气比她好。”
姬曦听后笑了，“她又不在这儿，你干嘛说的这么小声儿？”
珑儿道：“瑶灵姐姐可神了，谁要说她坏话，千里万里她都听得见，就拿凌渊这个太子爷来说吧，听说他曾为了一个女人跟瑶灵姐姐掰了，还在南海骂她，瑶灵姐姐听后二话不说就跑去了南海，跟他打了一架，也不知道是谁赢了，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从不在他们面前提起对方的名字，而且他们两个人也再没碰过面。”
姬曦道：“没想到凌渊先生还有这样痴情的一面。”
珑儿环顾四周，皱了皱眉，“不过话说回来，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