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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瞬间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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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

他浑身都没力气,甚至无法完全睁开双眼,眼皮就像压着巨石,只能在朦胧中看到苍凉的天顶在摇摇晃晃,黑乎乎的人影匆匆地来,匆匆地去。耳边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有人在喊止血,有人在喊御医,就像在耳边喊,却又听不清楚。

血流了多少,他不知道,但血流多了人会死去。

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呢?居然被自己的儿子刺了一剑,简直太可笑了。

他还曾对别人说,自古老师同父母,濯儿杀师就是杀父亲,绝对是大逆不道。濯儿从小跟着永德帝那样的暴君,变得残忍好杀,弑师也是正常的。

后来纪云燕告诉了他真相,他甚至还不相信,又私下去探查,才知道自家儿子一直在欺骗他。他为此愤怒过,也后悔过,但最后还是归结到了一个原因上,珩儿太想要这个太子的位置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消除威胁,情有可原。

他在心里原谅了自家儿子,用各种想的到的借口。就像知道珩儿屠杀北狄的村落,他相信了将领的话,没有惩戒这种过错。在下圆谷的大火中,珩儿弃他而去,他依然找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是太怕死,才丢弃他的父亲。

每件事,他都为这个自私冷漠的儿子找了个理由,这些理由堆成一座高塔,如今高塔崩塌下来,砸得他鲜血直流。

自己种下的苦果,就要自己品尝。一味的纵容和犹豫,换来今天的结果。错的不是珩儿,是他这个不合格的父亲。

等御医治好自己,他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他依然是一国之君,他的话还是管用的。珩儿刺了他一剑,必须狠狠惩罚,削去王位,发配边疆。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却不是女子的手。是珩儿后悔自己的冲动,回来找他了吗?

他拼尽全力,将眼睛挣开条缝隙,萧濯的面容近在咫尺,模模糊糊,像副白色背景的水墨人像画被泼上了水,全都晕染开来。

是濯儿,他如期赴约而至。

他想对眼前这个儿子露出笑容,最终只能牵动了一点嘴角。

萧濯握住齐明帝的手,转头看向御帐内站立的御医。

几名御医都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只有一个胆子大些的,低声道:“安王,陛下腹部的伤口太过深重,我们回天乏术……”

萧北珩说这是野猪刺的伤口,但大家都不傻,看得出这是剑伤。对他们来讲,野兽撕咬的普通伤口不在话下。但这剑伤却无法止血,齐明帝命在须臾,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人生的终点,大家束手无策。

萧濯无言地转过头来,这时齐明帝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说了句什么,却听不太清楚。萧濯俯身过去,将耳朵凑在齐明帝的嘴边。

“不要……让珩儿再错下去。”齐明帝喃喃低语。

这句话虽然简单,却告诉萧濯应该知道的一切内容。萧濯神色黯然,握住齐明帝的手。

“安王,”齐盛珏在萧濯身后道,“平王不知去向,您还是尽快离开吧,继续留下来实在太危险了。”

他和帐内所有御医都知道,是萧北珩下的手。但事关弑君,他们没有人敢宣扬。他作为萧濯的旧属,只能间接提醒一下。

萧濯点头,松开齐明帝的手,撩起衣衫下摆,跪在床前,对着齐明帝连磕三个响头。

这是他第一次给自己的生父磕头,也是最后一次。齐明帝仿佛察觉到了,眼角缓缓滚下两滴泪水,手指微微向外指了指。

齐盛珏注意到齐明帝的手指,催促道:“安王,陛下让你快点离开,请不要再犹豫了。”

萧濯起身,深深望了齐明帝一眼,快步走出营帐。

齐明帝已经没有转头的力气,只能用眼角余光送别,然后疲惫地合上双眼。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离他而去,身子越来越冷,好像孤零零地躺在皇宫广场的冰天雪地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侍从呢,为何不点燃炭盆,为何不给他加床被子。太冷了。

他的心上人在哪里?他想再见她一面。

“陛下,妾身来迟了。”悲怆的女子声音响起,跟着床被重重撞了一下,好像有人扑在床前。

这句话就像丢在余烬上的羽毛,忽地燎起一股火苗。齐明帝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奇迹般地回复了力气,眼睛居然可以睁开了,脑海也一片空灵,变得从未有过的聪慧清晰。

往事一幕幕从脑海中出现,瞬间三十年过去,他彻底读懂了过往的一切。

他和她的相遇根本不是巧合,世间哪有这样的巧合,那都是她精心安排的计划。

她确实为他做了太多了。为何自己如此迟钝,如此明显的事情,直到此刻才明白呢。

眼前的白发女子扑在床头,悲怆欲绝。

“婧云。”他用尽力气抬起手,想握住她的手腕,就像当年他带她逃离萧瞒的鞭子那样。

白发的女子没有让他握住,反而捂住双耳向后倒退,发出一声痛苦之极的尖叫:“还在提那个贱人的名字,还在提那个贱人的名字!你的心里只有她,没有我。”

齐明帝想告诉她,他叫的就是她的名字。但他体内的火焰似乎已经燃烧殆尽,没力气再说出这句话了。强烈的白光占据了他的视野,越来越亮。

孰是孰非,他也没力气再过问了,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举起的手无力地跌落下来。

裴婧云转过身,对帐内的人尖叫道:“全都滚出去!”接着她转身跪在齐明帝的床前。

“你为什么要这样,告诉我,快告诉我,”她摇着齐明帝的手臂,泪如雨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心里只有她?”

齐明帝闭着双眸,一动都不动,似乎不想回答他。

“为了和你在一起,我让她在国公府里穿金戴银,前呼后拥,我住在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忍饥挨饿,洗衣做饭。为了你,裴家被灭门时,我痛苦得要发狂,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为了把清白的自己交给你,那个夜晚我只能站在窗外看。我受了这么多苦,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她到底哪点比我强啊?你快说啊。”

齐明帝还是不说话,仿佛睡着了,只有身体被她疯狂地摇晃着,腹部盖着的白布已染成深红,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裴婧云止住哭泣,堆起笑来:“你别不理我,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大喊大叫。可温怡只是个贫寒人家的女儿,她会的一切还都是我教的呢,她怎么会比我好?论身份,论容貌,论机智。她哪样比得过我。我不怕你生气,当初永德帝舍不得杀,是我让人潜入冷宫杀掉她的。我早就知道,这个贱人的一切都要抹掉,只有这样你才会忘记她。”

停了一停,她又猛地摇起头,连头上的凤簪都晃掉了,满头白发披散下来:

“不不不,这个女人死了也没用。你还是忘不掉她。你们只是缠绵一夜,你的心里就再也容纳不下别的女人。你娶我,只是因为你觉得我像她。对我好,也是因为你觉得我像她。对不对,被我说中了吧。可是……铭哥哥,我才是婧云啊,她只是我的替身而已。你为什么要对她一往情深呢?”

她一边笑一边哭,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显得疯疯癫癫。

“你对我越好,我就越痛苦。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她。堂堂国公的女儿,却比不过一个农家出身的下贱女人。我从九岁就开始筹划一切,我不知道天下还有哪个女人能做到我这般地步。为什么?为什么?我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

她反复地问着,直到她注意到齐明帝的胸膛早已停止起伏,她红肿的双眸一下子睁大了,伸手放在齐明帝的鼻孔下,接着她的人便僵住了。

过了不知多久,她猛地跳起来,虽然满脸泪痕,声音却回复了往日的平静,道:“来人。”

齐盛珏闻声入帐,拱手施礼。

“安王弑君,速命大将军赵牧搜捕逆贼,出兵攻打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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