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断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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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见了初学柔道时遍体鳞伤的自己，小小的身体摔在地上，却倔强地不肯哭出一声来。她知道妈妈在下面看着她，若是她哭了，妈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带走，转而去继承父亲的“书香门第”。
柏寒雪山之上，匪徒以枪挟持，将她、橙子以及周雨丞锁在寒山小屋内。挚友季橙身上被绑定炸弹，那匪徒将她推落悬崖，引爆炸弹。
“不——”辛棠荞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伸手想抓住季橙，却是什么也碰不着。是啊，这不过是幻境，怎么可能碰得着。
画面切换，她看见了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高楼大厦，正是九州的模样，也正是她踏入幽洞的那个广场之上。
那日，妖兽祸乱九州，人们惊慌失措。而在这混乱之中，她被苏萸薇推入一道幽洞，从而身陷囹圄。
场景一下子转换到那幽洞之内，她似乎又能身临其境地感受那种窒息之感。她难受得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咙，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怕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场景再次转换，青鬼追杀，腐臭冲天。画面一次次地转换着，或从断桥跌入深谷，或遇厉鬼纠缠不休，又或于水云湖内被妖物袭击几乎丧命……
一幕幕场景都是她所经历过的艰难悲痛时刻，像是放电影般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一个是好结局。
原来，这所谓的虚境并非由他人制造，而是能够窥视当局者内心之境，尤其是那些悲伤的过往。它将过往悲伤无限放大，让人只看得见其中坏的一面，忘却真正的结果。倘若意志不坚，深陷其中，又如何可能走得出这幻境？
辛棠荞眉头深蹙，忽地紧闭双眸，似在痛苦之中挣扎。
不多时，她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再睁眼时，神色已然变得淡定平静。
她自问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阴影，是故于她而言，这些被虚境看作心魔而无限放大的东西，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她丝毫不会被困其中。
橙子是跌落悬崖了，但是杭老师及时出现救了她；她是进入了那无氧之地，但那抹红色将她带离了那处；她是被青鬼追杀，但她遇上了宿倾……
呵呵，雕虫小技！
那些循环往复的画面终于撤去，转而换了另一个场景。
“宿云蓝，我好喜欢你啊。”
“你喜欢我什么？”
“你长得好看。”
“只因我长得好看？”
“我开玩笑的，才不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呢！这只是始于……始于什么来着？哦，始于颜值。”
“还有呢？”
“宿云蓝只听一遍就会吹奏《村行》，他温柔儒雅，才华横溢，朗朗……朗朗如什么之入怀来着？唔……这叫敬于才华。
“我喜欢……喜欢宿云蓝的与世无争，光风霁月，这叫……合于性格。
“最重要的是……是他次次救我于危难，甚至还弄得自己一身伤，所以……所以我忠于人品了。嘿嘿，我喜欢宿云蓝。”
辛棠荞终于怔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从未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这才知道原来那一晚喝断的片竟是她对宿倾毫无保留的告白！
所以宿倾早就知道她喜欢他了？可他既然知道了，为何从来不给她回应？
笑话，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喜欢自然当做不知道，难道还要在她清醒的时候拒绝她一次才能显示他的尊重吗？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么难堪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她又该以什么心态来对待宿倾？这一回与虚境的较量，算她略逊一筹。
但是，若想以此困住她，那便是天方夜谭了。难受固然难受，但她早已决定放下他，所以他即便知道了不予回应又如何呢？她不需要他的回应，她从未在此间奢求过什么。尴尬？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宿倾，怕什么？
香已燃烧过半，稀稀落落从那金门走出几十余人，其中便有宿倾与邵念真。宿倾始终注视着那金门，但出来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所想见到的那一个。
邵念真心下明白，便安慰道：“辛姑娘应该快出来了吧。”
“小荞她意志向来坚定，必不会为之所扰。”
“宿公子好像很了解辛姑娘。”
“我与她经历过生死，自然知道得要多一些。”
邵念真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侧颜，喃喃道：“仅此而已吗？”
话音未落，那金门再次打开，辛棠荞自其中走出。宿倾展露笑颜，想来也是未能听见邵念真所言。
“小荞！”宿倾笑着迎了上去。
“辛姑娘，你总算出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辛棠荞对邵念真回以微笑，道：“我很好，谢谢。”
艮殿今日比试识药，齐浔一早便通关，跑到坤殿去等着，一来看看自家徒弟是否顺利，二来若是能遇见师无言，还能寻个乐子解解闷。
“二师父！”辛棠荞唤了一声站在不远处的齐浔。
“阿棠徒弟，今日比试如何？”齐浔笑盈盈地迎过来。
“自然顺利过关啊！”辛棠荞不无骄傲道。
“不愧是我的徒弟。”齐浔说着，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辛棠荞身后的坤殿大门眺望。
辛棠荞看出了他的意图，便道：“师父今日没来坤殿，二师父，你能不能别老是招惹他？还嫌吃的亏不够多吗？”
齐浔满脸不屑地说：“谁吃饱了撑的去招惹他啊？我还不乐意见到他呢！”那模样傲娇极了，似乎还真不是他有事没事纠缠师陌。
一行人在坎殿等了会儿，快至午时之际，周雨丞终于出来了，只是他身边还跟了几名姑娘，一路有说有笑。
辛棠荞扶额，真想装作不认识这花孔雀，但又觉得似乎应该阻止他的混账行为，便朝他大喊了一声：“周雨丞，你给我过来！”
周雨丞瞪了她一眼，有些责怪她的没眼力见。
离周雨丞最近的一名女子有些心怀敌意地看了一眼辛棠荞，而后问周雨丞：“她是谁啊？怎的这般不知礼数？”
“她是我小妹，别介意。”周雨丞解释道。
“抱歉啊，我都不知道，毕竟谁家妹妹会直呼兄长名字啊？”那女子虽觉有些尴尬，但毕竟不会为此感到愧疚。
“无妨，我家小妹就这样，真性情。小姐姐们，今日咱们就此分别，各位回家多休息，明日再见啦！”
也不知道周雨丞给这些姑娘喝了什么**汤，一个个离开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回头望了他好几眼。
“周雨丞，你忘了夏之秋临走前嘱咐你的话了？”辛棠荞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周雨丞后脑勺上，如此说道。
周雨丞可怜兮兮地揉着后脑勺，语气不乏凶狠地说：“荞麦，你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用不着你管！”辛棠荞说着又扬了扬拳头，吓得周雨丞赶忙往宿倾身后躲，倒是会找地方。
在回周府的路上，周雨丞一路都兴致勃勃地说着今日的比赛，什么姑娘们吓得魂飞魄散，而他却如入无人之境，淡定如初啊之类的，总之把自己讲述成了一个胆智过人的大英雄形象。
午饭过后，辛棠荞便将自己锁在屋内打坐修炼，尽量将虚境所见抛诸脑后。一夜无眠，转眼已是翌日清晨。
今日各偏殿之外的人便少了过半，想来昨日淘汰之人不在少数。坤殿之外仅剩百余人，此刻正对着那紧闭的大门翘首以盼。
辰时至，各殿大门再次同时打开。
叶轻吴自那殿门走出，于台阶前站定，扫视了一眼昨日的胜出者，道：“首先恭喜诸位通过昨日之比试，但要忌骄忌躁，昨日的比试并不代表你们很厉害，且看后面两关，能真正通过者方能称之为胜利者。”
台下一片肃穆，静待叶轻吴训诫与指示。
“今日之比试场地为榕树林，与昨日一样，你们需从中走出来，时限为六个时辰，且你们需得从中带出一样东西才算获胜。此外，本次比赛两人一组，抽签决定同伴。”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质疑：“怎么又是这样？该不会这榕树林里也有什么诱惑人的东西吧？”
“这坤殿就不能想些更好的比赛方式？”
如此云云，叶轻吴将这些议论声悉数听了进去，面不改色地说：“这榕树林有个别名，想来你们当中许多人听过，水榕迷城。”
听闻这四个字，登时台阶之下噤若寒蝉，一个个脸色铁青，比见了鬼还难看。
辛棠荞将不解之色表现在脸上，宿倾便解释道：“这水榕迷城是大夏最为出名的迷宫，位于华遥城西五十公里以外的山群之中。其幅员辽阔，榕树生于水中，常年雾气环绕。
“除此之外，水中尽是毒蛇，中毒必死，药石无医。传闻但凡修为低者走了进去，便再难走出来，是故后来由华遥神使殿封禁，不再允许自由出入。”
“那选这样一个地方进行历练不是很危险吗？”辛棠荞问。
“想来神使殿不会将它全部开放。”
宿倾话音刚落，便听叶轻吴道：“此次水榕迷城只会开放四一，而所开放的部分有四十八颗灵蛇蛋，将蛋带出者，即为获胜。”
“灵蛇蛋是什么？”有人高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