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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清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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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榭红雕门烧毁,残败不堪。

救火梯来时,府衙的人与南宫府男仆还有家臣都在奋力救火。

南宫玥站在廊下,掩面而泣,一个劲的喊着妹妹。

几个仆子也在喊:“二姑娘”。

南宫府乱作一团,南宫瑶站在方元厅的房顶,踩在瓦片,看着乱糟糟的沉香榭

瞧这火势,没有能速灭的姿势。

她的左脸一阵生疼,她用手轻轻一碰,沾了血。

这脸,多半是毁了吧。

方才救她的女子,一直与她并排站立。二人空隙处,立着一块房雕柱。

南宫瑶不敢抬头看她,只觉她很是英气,恐是她不可比拟的。

她蹲下,抱着弱小身子,眼神冷漠的盯着下方的混乱。

房顶起了风。

随即又落了细雨,几滴落在浮沉眉梢处,她起身。抬头,看着央湖背后的梁京城。

南宫瑶从未站在高处俯瞰过梁京。

此刻,细雨落入央湖,长明灯悬挂与湖岛中。柳叶飘飞,细雨落至,石桥两侧雨点稀落,湖面飘了几盏湖灯。

再瞧央湖外,灯火怅然,一切安好。

南宫瑶看呆了,她灼伤的脸落了雨,发出一丝凉意。

再瞧那黑衣女子,他她取下面具,露出白净面容,抬头,盯着落雨发呆。

虽是夜色深,南宫瑶还是看出她的五官分明,鼻梁挺立。下巴左侧,有一道浅刀疤。

腰间系着金丝带,环腰缠着三个锦囊。

锦囊是苏南布料,绣着一对大雁南飞之景。第三个锦缎锦囊边上,绣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雯”字。

南宫瑶一愣。

她抬头再细细一瞧,这面容像是从哪里见过。再一想这锦囊,她多半猜到这位英气女子,应该是清雯吧。

她眸子微颤,缩着身子,在落雨中显得单薄娇小。

清雯看着她,索性脱下自己的黑披风,几步上前一把将南宫瑶扯到披风内,速速饶了一圈。便将南宫瑶裹的严实,她抽出系在衣袖口的帽带,盖在她头顶,帮她遮了雨。

南宫瑶一躲,“多谢姑娘相救。”

清雯冷冷抬头瞧了一眼落雨,“这雨再大些,就能解了贵府危机。”

南宫瑶没吭声。

清雯蹲下,瞧见了她脸上灼伤的伤痕,还在滴血。

南宫瑶再试探一说,“好久不见。”

清雯一愣,“好久不见。”

南宫瑶点头。

清雯无奈起身,速扛起南宫瑶,踩着瓦片,几步从方元厅屋顶跑起。再绕开正厅院落,一跃而起,从屋顶直冲到了后院央湖处。

她怕极了。

她抓住她的衣角死死不松手。

落地后,她放下南宫瑶。

南宫瑶缓缓睁眼,双脚落地的踏实感袭来。

这里,正是央湖长廊下。

清雯再翻身上了围墙,欲翻出。又想起什么,再回头从衣袖掏出一封信笺,扔给她。

“姑娘,内宅之事与我等不便听,也不便说。我今晚救你一事,姑娘若是个聪明的,自不会告知旁人。我这样身份的人,若日后被牵进内宅之事,怕是有损姑娘声誉。今日出手一救,乃是有人所托,姑娘好自为之,告辞。”

南宫瑶小心询问:“玥姐姐呢?”

清雯指指廊下。道:“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清雯已从围墙翻出。

“有人所托?”

南宫瑶打开信笺,这纸上并未写一字,而是一幅画。南宫玥好奇的凑过来。

一只孤雁,被困在笼中。

笼外有五只小雁,一只眼神凶狠的老鹰。

小雁嬉笑,老鹰凶狠看着笼中孤雁。

再一幅画中,笼中孤雁发疯一般啄人,之后,笼锁被打开,孤雁欲逃。

南宫玥破涕而笑。

这画好可爱,南宫瑶一瞧便知,这是舒媛所画。也就只有这位姑娘,到如今还觉得她一字不识,为了让她明了,故而作画。

孤雁是南宫瑶,此画之意,是让南宫瑶装傻、发疯以求自保。

南宫瑶收起信笺,看着背后被大雨熄灭的火,淡然擦拭几下额头的雨滴。她脱了披风,塞进湖内,用绿石压低。

从后门进了内院。

内院一片残败,木桩掉落,灰尘四起。到处都是烧焦的衣物和屏障,还有一些玉瓶与几案。

仆子们翻着毁物,尤秋柔与南宫槐瘫坐在地,两眼无神的盯着一片废墟。

南宫槐:“完了,完了,我如何向宫里交代啊!”

南宫瑶在暗处,瞧见被救下的之兰之棋,松口气。

她憋住呼吸,猛吸一口气,径直走到尤秋柔跟前。

南宫槐抬头一瞧,眼神错愕。

尤秋柔一脸怀疑,“南宫瑶?”

南宫玥盯着尤秋柔,她这才看懂了这女人所有的伪装。当她得知这些伪装后,再看尤氏时,心猛然间就开朗了许多。

南宫瑶看着她,咧嘴,如往日一般甜甜一笑,“尤娘子,女儿还活着呢,现下哭丧,为时尚早。”

之兰一瞧南宫瑶,脸上的疲惫消失,她跑来抱住南宫瑶,一个劲的傻笑,“我们姑娘还活着,活着呢。姑娘放心,我也囫囵个的全乎着呢!”

南宫玥安慰了几句之棋,只见南宫瑶走到尤秋柔跟前,“尤娘子可是为女儿担忧了?”

尤秋柔被这声“尤娘子”一惊。

她赶忙抱住南宫瑶,露出慈母容貌,“活着就好,我们二姑娘活着就好。”

南宫瑶直挺着身子,无动于衷的盯着南宫槐。

她的眼神中,有恨意。

更多的,是看破不说破的笑意。

南宫瑶在尤秋柔怀里,她攥紧拳头,暗暗立誓:“路且长,如今我经历的,总有一日,必定会加倍奉还。”

次日,南宫府。

“二姑娘从昨晚一直傻笑到今日,像是真的被烧疯了,脸也毁了。”

仆子们小声议论。

都说南宫瑶疯了。

沉香榭烧了,她暂住在清芷榭偏殿。

南宫淰盯着清芷榭的门,诡异地说,“我瞧她是真的疯了,从昨晚就一直傻笑,再过三日可就是选秀的日子了。到时候说不定陛下都会来咱们府,南宫瑶这般德行,可如何是好啊。”

南宫婧:“我们府又没有选秀的,陛下能来,就是稀罕事了。”

南宫婧是韩姨娘所出,与母亲一样厌烦尤氏与秦氏。

她一句,塞的南宫淰再没言语。

南宫柔也担忧。

陛下的人若是来了,看到这样一个傻乐、言语不清还毁了半个脸的嫡女可如何是好,该如何向太后解释此事。若是真以为她疯了,那岂不让人以为,这些妹妹都各个有点疯怪不成。

南宫淰只好一句不言,她担忧南宫瑶,也得顾着南宫府颜面。

她才不会进去看一眼,万一真的疯了,咬她一口,岂不是自找无趣。

南宫瑶隔着镂窗,故意笑得更大声。

惹的那几位姑娘一哆嗦,都跑了,她才缓口气歇了下来。

之棋扶着她坐下,梳着她的长发,“姑娘这是何必呢,眼下尤娘子和老爷都在忙大皇子嫁娶一事。虽说沉香榭起火也是大事,可还是选秀嫁人要紧。姑娘呐,三日后府上要来许多人,你再这样装傻,咱们日后可有得苦头吃了。”

之兰饮下几口茶,缓口气,“之棋姐姐,你说,一般府中有了疯魔之人,又怕她在正宴上惹事,该如何?”

之兰一想,“藏起来。”

“嗯,如此就对了。”

南宫瑶挪步到了铜镜前,看着自个的脸一阵酸楚。

她是个姑娘,如今这般模样,以后再出门时,只得戴面纱示人。

之兰还是不懂,“可姑娘这样折腾,就为了让老爷把你藏起来?我实在不懂,图个什么呀?”

南宫瑶用绒布轻轻擦拭着伤疤:“不是藏,是送走。”

之棋一愣。

南宫瑶冷冷道,“戳破尤娘子最深处疑惑的人是我,若我是个祸害,她一时除不掉的话,最好的法子就是送走瘟神,永世不见。”

“可是姑娘,老爷会送你去何处呢?”

她淡然一乐,“但听父命,不问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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