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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默然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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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道。

我默默地从梅园出来,恰巧青竹圣人也走过来。

北宇瑾辰轻咳几声,走到我面前,用手扫过我头发上的雪花,将斗篷的帽子为我带上,很自然的牵过我的手。

青竹圣人不动声色的看着我们。为了配合他,我特意咧嘴笑着,显示一下气氛的和谐。谁知北宇瑾辰完全不领情,微微抬眼,我居然看出了一丝嫌弃的感觉……

拜别青竹圣人,踏上了曲折崎岖的山路。之前来的脚印已经被雪掩盖。在踏出几步后,他松开手,又恢复了来时的疏离。

一前一后的走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心里思索着青竹圣人的话,脑袋一时放空,脚下踩到一块石头,石头顺着积雪一滑,带着我整个人都摔下去。

原本在北宇瑾辰后面走着,这下子直接摔到他前头,如果不是一个凸起的小山丘,我肯定得滚上四五圈。

“阁主这么着急回去么?”北宇瑾辰戏谑道。

我没心思理他,只觉得脚踝上疼痛难忍。

卷起裤腿,脚踝表面上什么也没有,但轻轻按压就会很疼,尝试着站起来却是徒劳。

北宇瑾辰伸手到我面前,我冷笑道:“起不来,王爷要不先回去算了。”

他淡漠的看我一眼,蹲了下来,在他指尖碰到我脚踝的一瞬间,本能的躲开。北燕的女子大多传统,我从小也接受着这种教化,难免有些尴尬。

他收回手指,略略思考了一会,背对着我单膝蹲下,外袍的边缘蘸到雪水,濡湿了一大片。“再不走,天就黑了。”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伏到他背上,体温隔着衣服传递过来,下着雪的天气太寒冷,让人忍不住去贪恋这种片刻的温热。他慢慢的起身,一步一步走得平稳。

他的墨发发梢窝进我的脖颈,扎得人又痒又难受,我把那些不安分的发丝取出来,用手理顺搭在他肩头。那些发丝如上好的水绸一样滑过指缝,留下细腻的触感。心头一动,取下自己发间的红梅,悄悄的别在他发冠上,红梅妖异,称的俊颜如雪。从侧颜看过去,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道浅浅的暗影。

一路走过去,难得的心安。

突然头上的松针扎进头发里,混着细雪。还没反应过来,一大簇松针擦着脸颊而过,差点扎进眼睛,低头一看,北宇瑾辰一脸安然,好像完全没有发觉。我有心教训他一顿,提前把帽子整好,抬手使劲将树枝往下拉,在一下子松手。树枝顺势一弹,积雪纷纷而落,全部掉进他的颈窝。

他被雪一惊,突然松手,我怕掉下去,赶忙拉住他的衣襟,结果我们俩都摔倒在地上顺着下坡路滚了好几圈,我心里苦叫自食其果,身上已经染满了泥水。

最后停在半山腰,眼瞳对上一双澄如湖水的眸子,距离极近,好像眼睫和眼睫可以相挨,茶香弥漫,气息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闹够了?”他清冷的音色让人猛的惊醒,我这才手脚并用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我一个将死之人,连这点乐趣都没有的话,太可悲了。”转移话题,缓解尴尬的处境。

他沉吟,起身拍拍雪,复而又半蹲,示意我上去。在他背起我的一瞬间,我听到他说:“会有办法的。”

唇边染上暖笑,但愿吧,但愿会有解决的办法。

半个时辰后,山下微风微凉。

驾车的林白看到我们,有一瞬的讶然,复而恢复神色。

“锦姑娘这是?”他问道。

“她伤了脚踝。”北宇瑾辰放下我,我扶着马车边缘站定。“你送她回宫,我找匹马回去。”

“这怎么行?王爷你的......”林白欲言又止,在看到北宇瑾辰冰冷的神色后闭上嘴巴。

马车车轱辘声格外清晰,一辆淡紫色的马车停在我们面前。

帘子掀开,未见其人先闻声。“六王爷?”

温婉动人端庄秀丽,正是上次王府谋面的素蓉。

素蓉从车上下来,见到我们礼节性的福身,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连嘴角的弧度都想设定好的,分毫不差。

看她这般家教良好的模样,家中一定十分殷实。

“真是太巧了,锦姑娘也在?”她的话语没有丝毫起伏,但听起来很舒服。“家父在府中设宴,王爷可赏脸一聚?”

“素蓉姑娘的家父是?”我出声询问。

“右相章滨梁。”回答的人是北宇瑾辰。

素蓉点头道,“今日家父设宴,主要是想分析一下淮南水患之事,看看大家的意见,好替皇上分忧。家父已经送去请帖至六王爷府上,不巧的是王爷不在,还好在这里碰到王爷。”

北宇瑾辰微微勾唇,回道:“本王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

“吏部尚书,平凉将军都去了,王爷不会不赏脸吧?”素蓉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一番话滴水不漏,既不会伤及颜面又不会贬低自己。

“吏部尚书……”他微微沉吟。

我咳了几声打断他们,“素锦有事缠身得先行告退了。”转头给林白使了一个眼色。“林白,你可愿意送我回去?”

林白哦哦两声,调整好姿势准备驾车,我毫不客气的坐到车上,马车缓缓移动,探身回看,他们的身影已经化为模糊的影子。

林白满脸疑惑,停下马车转头问我道:“锦姑娘怎么突然要走?”

“你肯定还没娶妻吧?”我反问道。

他一下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还,还没……”

“所以你看不出啊,以后要学会察言观色,小心搅了你们王爷的好事。”我不忍心逗他,自己忍着笑。

他一愣,“你是说……素蓉姑娘……这太武断了吧。”

我转了转眼瞳,玩心一起,便道:“咱俩打个赌,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如果我输了,就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林白笑嘻嘻的驾着车前行,细雪吹进马车。“我一直以为锦姑娘是个不苟言笑的,真是出乎意料啊。”

如果我能生在一个家世清白幸福美满的家庭,又怎么会总是疑心重重不苟言笑,即便笑也是绵里藏针呢?我也想像如雪或者素蓉一样,或天真或端庄,无论是哪一种,都比现在要好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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