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玉兰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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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已跑,冥玄幻镜也已关闭。若再想追查幕后之人,这条路只怕走不通了。
想到这里舒九鸣便恨恨握拳,发誓定要将南陵碎尸万段。
然而转念一想,祈鉴来此前便问过她,南陵为何要在开镜之期屠杀小妖怪?除此之外,本该在子时一刻开启的冥玄幻镜,为何突然提前至了亥时一刻?
还有原本承诺来守护幻镜的赵是然与万花岛弟子,为何一直都没出现?
舒九鸣捂着胸口低下头,细细盘算这一切。
这应当是一场局,目的便是阻止祈鉴观镜。可布局者是谁?南陵顶多算个打手,不会有这种脑子。
莫非是万花岛?
可万花岛自建岛之日始便低调做事,凡事以仁义为先,怎会与妖族勾结?
舒九鸣暗暗打量着赵是然,此刻这人正焦急的给祈鉴包扎伤口,一点看不出歹心。
是她多心,还是这人太会装?
突然,胸口一阵钝痛传来,是祈鉴的伤势加重了。
舒九鸣垂眼。眼下她已负伤,带着祈鉴很可能遭遇半路围击,她必须平安将祈鉴带回风华剑宗医治。
而现在能用的人,看起来只有赵是然。
舒九鸣沉了口气,试探的看向赵是然,道:“送我们回风华剑宗。”
万花岛意图不明,舒九鸣一时猜不透。但她以为与其半路被歹人袭击,不如直接与赵是然绑在一起,试试他究竟是敌是友。
而且到底是相识几百年的人,顾念着泽清,想来就算有歹心,也不会现在动手。
舒九鸣话罢,赵是然焦急的视线从祈鉴身上移开,没多想的应声道:“好,阿姐放心,我这就送你们回去。”
万花岛主修符法,虽然不会御剑但却可以阵传输。
“阿姐,你还需以灵力护好他”,赵是然点血画阵,“传身阵灵力动荡,他的伤口很可能崩开。”
舒九鸣点点头,道:“你传阵便是,其他的交给我。”
说罢,舒九鸣手中结起灵力结界,里一层外一层的将祈鉴护在中间。
赵是然见一切妥帖便开始起阵。
周身瞬间陷入极大黑暗,舒九鸣感觉耳边皆为呼啸而过的风声。传身阵带来的一圈又一圈灵力激荡晃的她心口疼。
她疑狐的看向赵是然,传身阵极安全又极耗损灵力,这人究竟图什么?
大约一个时辰,赵是然已将舒九鸣二人带回风华剑宗的山门口,竟与她御剑返回的时辰差不多。
“阿姐,我便不上去了。您快带祈鉴回去救治吧。”
传阵结束,赵是然面色有些发白,冲着舒九鸣作揖,作势要走。
“等等”,舒九鸣犹豫了一瞬,一手搀扶着祈鉴,一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个木盒扔给赵是然,道:“阵法传输极为耗损灵力,固元丹可助你修复。”
“谢…”
她不喜欢欠人人情,固元丹难得,以此作谢礼十分合适。舒九鸣说罢没再理会赵是然,召出风华剑,带着祈鉴御剑而去。
“师尊。”
舒九鸣直接御剑去了元神殿。
“小九儿?”藏虚子睁开眼,看着不住流血昏迷的祈鉴神情中略有讶异。
“来人”,藏虚子急唤了几个小弟子过来,“搬长榻来,再传天泽来。”
“师尊?”舒九鸣有些焦急,“天泽长老他”
藏虚子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当即摆摆手,“无妨,不死之身一事我曾问过他破解之法。”
舒九鸣心下了然,看来天泽是自己人。
“师尊,祈鉴被南陵的妖王手杖所伤,只怕现在已心脉断裂,虽然不死,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舒九鸣将祈鉴放在榻上,下跪请罪道:“是我没护好他,请师尊责罚。”
冷清的声音响彻大殿。
舒九鸣就是这样的人。有功她不求,有伤她领罚。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只要是她认为自己有错,便将责任一股脑的揽在自己身上。对泽清如此,对祈鉴也如此。
藏虚子看着一身伤的舒九鸣微微摇头。她与南陵交手也并非全身而退,被手杖划伤的地方依旧在汩汩流血,南陵吐出的火更是将她的左臂烧的面目全非。
“我罚你什么?”藏虚子满眼心疼的将舒九鸣扶起来,“你自己都一身伤。”
藏虚子双手在舒九鸣左臂上抚过,烧伤痕瞬间被抹去,语重心长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祈鉴此遭对你、对他的修道之路都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师尊是指,助他成仙之事?”舒九鸣疑惑道。
藏虚子未置可否,看向舒九鸣,“成仙之事以后再说。我且问你,沧溟海底之行后他若愿意修仙,你要他修有情道还是无情道?”
舒九鸣不假思索,“自然是无情道。”
她曾经修的便是无情道,参悟天道、降妖除魔,只要道心坚固、悟性够高,成仙在她看来并不难。
可舒九鸣话音刚落,藏虚子便如早已预料道般摇头,“小九儿,我本不愿插手,可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说了。”
舒九鸣蹙眉,“师尊所言何事?”
藏虚子见她依然懵懂,无奈摇头道:“你真的修成了无情道么?你是否想过,当年登仙失败,究竟是你自己放弃的缘故,还是冥冥之中,你便成不了仙?”
舒九鸣没想到师尊说的竟是这件事。怔然道:“我的确放弃…”
藏虚子挥手打断,要她继续想。
天泽还未到,舒九鸣一边以灵力护住祈鉴,一边深思过往百年。
她的视线划过一盏盏往生灯与一排排灵牌。
突然。
舒九鸣耳中响过轰鸣。百年前的恶战画面走马灯似的跑过,登仙梯、长清山、还有哀嚎的众弟子。
是啊。为何所有人都将死,可她却将成仙?
为何古籍记载渡劫飞升,到她这里却是一截登仙梯?
这说得过去么?
舒九鸣抬手捂住耳朵,她仿佛听到百年前的哭嚎声。她不住的拍着自己的头妄图缓解阵痛。过了许久,直到感觉耳边终得清净,她已面色惨白,浑身脱力。
她僵硬的转过身,难以置信的求问:
“师尊,难道当年成仙只是无情道的一劫?”
舒九鸣的声音已经发颤。她害怕,她害怕听到那个结果。
藏虚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也只能别开眼遗憾点头。
“无情道的尽头是有情,有情道的尽头是无情。两道殊途同归,有情而不困于情才是最终飞升的关键,你那时满心都是泽清与那三千弟子,又如何飞升?纵使你少年天才,亦终未悟道!”
最后四个字宛如巨石般向舒九鸣砸来。
“终未…悟道?”舒九鸣眸中聚着泪,不解的歪头询问,“那我这五百年算什么?为何人人都说我差半步便可登仙,师尊,这些都是假的吗?”
“登仙一事不过世人吹捧,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藏虚子爱怜的为舒九鸣拭去泪水,“悟道修仙极其不易,甚至可说修炼本身,即为渡劫。你天赋异禀,不用像其他人那般辛苦历练,轻而易举修至元婴,可这亦让你少了对人世的宝贵体悟。你以为能凭着天赋一路顺遂,可劫就是劫,永远都逃不过。而现在,你的劫便在你眼前。”
舒九鸣艰难的回过头,“祈鉴,便是我的劫?”
藏虚子再次未置可否,晃着蒲扇,声音逐渐缥缈:
“至善道当以苍生为念,可个人亦在苍生之中。大爱小爱,大情小情,道的尽头,不过是情之一字罢了。”
情?
何为情?
又何为道?
修道非要有情么?
脑中轰鸣阵阵。她不懂。
“师…”
天旋地转之际,小弟子来报,说天泽长老到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仙尊,可是有何急事?”天泽一袭灰色长衫,银发玉簪,急匆匆的赶来。
天泽一进来便看到了眉头紧皱、失魂落魄的舒九鸣,虚指着她看向藏虚子,“这”
藏虚子摇摇头,道:“先看祈鉴吧,他被妖王南陵的手杖刺入了心脉。”
“妖王手杖?”天泽心中大震,再顾不得别的,忙过去查看。
此时祈鉴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唇色苍白,若不是有不死之身扛着,现在只怕已一命呜呼。
天泽见状叹了口气,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药瓶往祈鉴伤口上洒了些粉末,祈鉴在昏迷中痛呼,整个上身挺了起来。
“此药用于续接心脉,且等一刻再看。若接的起来便有救,若接不起来便会一直这样睡下去。死不了,但也醒不过来。”
舒九鸣闻声意识回拢,暂且将自己的事放下。强撑着走去查看祈鉴的伤势,语气虚浮道:“长老,留香水榭有许多药材,您若需要尽管拿。”
天泽闻言摇摇头,“玉石散已是最有效的药。若此都无用,其余的更帮不上忙。”
话已至此,看来只能等了。
幸运的是,一刻之后,祈鉴胸口的伤已有慢慢愈合之象。
天泽脸上出现了喜色,忙运起灵力游走祈鉴周身,但没过一会儿,松下来的眉头再次凝紧。只听他沉声道:“玉石散已将其心脉接续的差不多,但要完全接好,还差一点。”
“还差什么?”舒九鸣哑着嗓子疲惫道。
天泽:“还差灵脉自救。妖王手杖能断人心脉,却断不了灵脉。若想接起最后一点心脉,便要打通其灵脉,让其周身灵力运转起来,施以自救。但我方才试图替他打通,却遭到了排斥。”
天泽为十二峰长老之一,灵力不在舒九鸣之下,他都说打不通,舒九鸣自觉自己也不行。此刻殿内三人中,只有藏虚子能救祈鉴。
舒九鸣求助的看过去,只见藏虚子微微一笑,道:“自己的徒弟自己救。”说罢摇着蒲扇站到一边。
舒九鸣一时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那我来试试吧。”
她抬起手,丝丝金色灵光汇成相互缠绕的灵流将祈鉴包裹起来,再细细密密的从他的七窍、四肢、眉心隐入。
从四肢到颅顶,她原以为会受到阻碍,却不料竟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祈鉴的识海。
“我竟可以?”舒九鸣讶然。
她不敢耽搁,迅速打通祈鉴体内封闭的灵脉,慢慢的,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力量汹涌奔流在祈鉴的体内,其灵力的雄厚竟远超舒九鸣。
这不是百岁之人该有的灵力,倒像是谁将修为强行渡至他的身上。
忍着心中的疑惑,舒九鸣小心与祈鉴体内的灵力周旋,先一点点疏通灵脉,再修整灵核。
约莫半刻钟后,舒九鸣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终于理顺了祈鉴体内的所有灵脉,这才罢了手。
“咳”,舒九鸣耗损了太多灵力,现在只觉头晕目炫。
天泽见状慌忙扶她坐下,喂了两颗固元丹。照顾好舒九鸣,天泽又去查看躺在榻上的祈鉴。
“咦?”此时祈鉴额头上似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使得天泽讶异出声。
舒九鸣以为祈鉴又有什么不对,忙看过去,只见祈鉴额头上灵光一现,竟慢慢的现出了个玉兰花印的模样。
舒九鸣见状松了口气,对天泽解释道:“这是我门的玉兰花印,以前祈鉴无灵力支撑,印记无法显现,现在灵脉已通,印记便出现了。”
天泽闻言笑到,“原来如此。早就听闻你这风鸣门若收徒便会打玉兰花印,今日也算见了,也是有趣。”说罢又看了一眼,道:“想来你对祈鉴小兄弟颇为看重,竟给他打了两个。”
天泽话落,刚准备运功疗伤的舒九鸣突然僵住手,诧异道:“两个玉兰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