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苍生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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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九鸣收回手，看着晕过去的祈鉴，无奈摁揉眉心。
她想起以前降妖时，有些魅妖总娇滴滴的说自己冤枉，求她饶她们一命。那些妖惯会巧言令色，迷惑人心，有时候吵得她烦了便一掌将她们都打晕，等带回去再慢慢审。
舒九鸣低头看着祈鉴，只觉这人与那些魅妖没两样，动不动就扬着那双桃花眼，满眼真挚的看着她，扰的她心乱。
还不如一掌打晕的好，免的她顶着五百岁的脸烧个通红。
舒九鸣将祈鉴摆的离自己远了些，再次打坐起来。没一会儿“来世欢”中便飘出清心咒全篇。
鬼都不分昼夜，约莫着已到卯时，舒九鸣蓦地睁开眼。
昨夜她再次推算了开镜之日，若不出意外便是今夜子时一刻。
到时一切皆可大白。
舒九鸣看了眼熟睡中的祈鉴，伸手晃了晃他。
“祈鉴，醒醒。”
祈鉴在睡梦中听见舒九鸣的声音，刚一动便感觉后脖颈微痛。
“唔”他皱着眉反手摸过去，不住的摁揉着。
舒九鸣见状一僵。糟了，她还没想好如何解释。
卧榻之上，嵌贝流光纱幔拢着一坐一卧的两个人。舒九鸣刚想开口，只听祈鉴哑着嗓子叫她。
“师傅”他揉着脖颈，“我昨夜做了个梦”。
做梦？
舒九鸣想好的幌子堵在嗓子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祈鉴拿胳膊挡着眼睛，只留出微微上扬的嘴角，懒散道：“我梦见我偷吃了师傅的莲花酥，惹得你发了好大的脾气，竟一掌把我打晕了。”
“哦，这个啊”舒九鸣绞着自己的衣袖，努力编台词。
然而还没等她编好，祈鉴再次开口道：“而且我起来竟觉脖子钝痛，想来是这鬼都太过诡异，梦境与现实竟不是相反的。”
祈鉴的一席话直直让舒九鸣愣在原处。
他不记得了？
这可真是好啊！这可比她想的借口好多了！
舒九鸣松了口气，低头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就坡下驴道，“啊，是。鬼都自然与凡俗世不一样。梦里梦到的总会在身上有所显现。下次别瞎梦，小心受别的伤。”
说罢，舒九鸣已穿好鞋，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孤兰”便出了门，没再看祈鉴一眼，颇有落荒而逃之象。
来世欢的门开了又关，祈鉴听见屋里没人，终于拿下挡在眼睛上的手臂。只见他眼中一片清明，方才嘴角的浅笑也一点点散在空无一人的卧房里，目光灼灼的望着舒九鸣离去的方向，慢慢的，面上终现出些苦笑。
舒九鸣疾步走向三楼，应付的敲了两下门便一把推开，将孤兰从被子里拉出来，“孤兰，醒醒，我有话问你。”
“谁？”孤兰懵懂的睁开一双狐狸眼，神思清明后慢慢幻化成人身，将尾巴从她手里甩出来，略生气道，“小舒！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会遭雷劈的。”
舒九鸣哪顾得这些，深呼了口气，“抱歉，我真的有急事。你快帮我出个主意。”
见舒九鸣如此少见的焦急之色，孤兰也正色起来，“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很大。”舒九鸣利落的一甩袖子，简洁明了的说道：“徒弟爱上我并且总要向我倾诉心意该怎么办。”
“什么？”孤兰一双狐狸眼一眯，“你对他有意么？”
“没有！”舒九鸣瞬间挺直了身，“我前四百年修的都是无情道，对情爱一事根本不感兴趣，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毛头小子。”
“那这样就很好办啊”，孤兰弓着腰打了个呵气，“赶走他不就好了。”
赶走？
舒九鸣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行。因为一些原因他必须与我呆在一起，我也必须助他成仙，这关系到苍生安危。但他现在还不想修道，对成仙一事十分抗拒，现在又搞出这一遭，我实在是”
她实在是没辙了，进退两难。
“嘶，还关系到苍生安危？”，孤兰闻言摸了摸下巴，同情的看向舒九鸣，“你们这事儿还挺复杂啊。”
舒九鸣疲惫的点了点头。“很复杂，我很头痛。”
“别急，我想想办法。我对付男人很有一套。”
孤兰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踱步，突然，只见她漂亮的媚眼一亮，道：“其实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舒九鸣急问。
孤兰跨步过来，揽过舒九鸣的肩膀，“你转道的事儿他不知道吧？”
舒九鸣摇头。
“那就好办了啊。”孤兰笑道，“他不是喜欢你么，你就说要与他一起成仙，做神仙眷侣。情这东西一旦出现轻易不会消散，你又不能赶走他，何不就此利用？这对你们都好。”
“你的意思是，要我骗他？”舒九鸣看向孤兰，满眼的抗拒。
孤兰见状翻了个白眼，“这叫善意的谎言。你这是要他成仙，又不是要他入魔，多好的事儿啊，对他只有利没有害。”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办。”孤兰不耐烦的摆摆手，“再说了，你又能护他多久？你的修道之路早已结束，再无法突破。慢慢的你会老去、死去，到时候他与苍生谁来守护？孰轻孰重，你自己考量吧。”
孤兰的一番话说的很对，但是善意的谎言终究是谎言，祈鉴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她不能骗他。
可是不死之身的流言又该如何解？她赌的起么？
依旧是一团乱麻。
舒九鸣再次陷入天人交战之时。孤兰在一旁微微摇头，暗道：还真是个死心眼。只能下最后一剂猛药了。
只见孤兰交叉着双臂冷冷开口道：
“你还记得么？今日是连山他们的忌日。”
舒九鸣猛然抬头。
“你向我承诺过，你要带着你师兄与三千风华弟子的魂灵守护苍生，你忘了么？”
孤兰的神色已不似方才那般轻松，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通红。
舒九鸣张口欲言，却没说出什么。卧房里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舒九鸣沉出一口浊气，再看向孤兰时，显然已有了决定，只听她冷意决绝道：
“你说的对，苍生为重。”
舒九鸣站在“来世欢”门口，略平稳了下心情便推门而入。
“师傅，你回来了。”祈鉴手里捧了本书正看着，循着声音看过来。
“嗯”，舒九鸣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回身关上了门，从容移至祈鉴身旁，道：
“今夜子时一刻，冥玄幻境便会开启。”
祈鉴闻言一怔，“这么快么？”他还没做好准备面对自己的身世。
舒九鸣点点头，“我们要做好准备。开镜只开一个时辰，错过便再要等五十年。”
这意味着她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找到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以及祈鉴为什么会凭空出现的缘由。
窗户扑簌簌的响动，祈鉴见舒九鸣一抬手，一股金色灵流汇入手中。
“暮影，查的怎么样了？”
金色小纸人在手掌翻飞，没一会儿前方便现出几个字。
舒九鸣微微皱眉，“他们在冥玄幻境周围布了护灵阵。”
难道赵是然他们真是来防南陵的？可是南陵又为何要来破坏开镜之期？
暮影在空中又翻飞了几下，写出“有妖气”三个字。
舒九鸣色瞬间神色一凛，冷声道：
“我出去看看，你留在客栈不要出去。”
若南陵真来了，她要在开镜之前杀了他，免得他坏事。
舒九鸣唰的一甩衣袖，抬步便走。
“我随你一起去。”祈鉴疾步跟过来，正色道：“既要修炼，该懂的总要懂一些，说不定还帮的上忙。”
舒九鸣讶然的看向祈鉴，道：“好，走吧。”
离子时一刻已没几个时辰，舒九鸣与祈鉴一路赶去冥玄幻境，路中遇见了几个满脸恐惧、慌不择路的小妖怪。
它们大多衣着破烂，赤脚瘦臂，身形颇像幼童，有的头上长了两个肉瘤，有的长了好几个，像极了凡俗世逃饥荒的穷苦百姓。
祈鉴见情况不对，忙拦了其中一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要去哪？”
被拦下的小妖怪有些着急，晃着脑袋上的小肉瘤，尖细着嗓子，道：“妖王来了，他来杀我们了。小妖怪要快跑，要快跑。”
这些小妖怪看上去神智并不清灵的样子，祈鉴皱着眉与舒九鸣对视一眼，继续道：“他为什么要来杀你们，你们不都是妖么？”
“不不是”，这小妖怪急急的扒拉着祈鉴的手，道：“小妖怪是奴隶，他们不开心，就会来杀我们。害怕，害怕。”
小妖怪摇头晃脑的颠着，祈鉴心中不忍，松开了手，“快躲起来吧。”
舒九鸣见状向祈鉴解释道：
“这些小妖怪生于沧溟海底的淤泥之中，不妖不鬼，大多智力不足。一出生便在这沧溟城做伺候的奴隶，千年前被归于妖界管辖。”
既归了妖界管辖，就意味着它们的命在南陵手里。
越往冥玄幻境之处走，向外涌带的小妖怪就越多。二人穿梭在一波又一波跑出来的小妖怪中，祈鉴摸索着下巴，疑狐道：
“师傅，你说那南陵为何偏偏在此时杀这些小妖怪？”
舒九鸣闻言未作过多思考，声音冷峻道：“管他有什么目的，他今日必死。”
“走吧。”舒九鸣劲步向前，眼中满是杀意。